25 萬世擂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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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陵城迎來了其前所未有得盛況。 千人齊聚,鑼鼓喧天,亮色的花瓣在空中飛舞,只為襯托那當街而建的巨大擂臺。 “快快快快!快看吶阿柳!是青山派的弟子??!我花江月活那么久還是第一次見到活的青山弟子!” “那你怎么知道他們是青山派的?” “我看過死的,就是被異月教毒死的,死相那叫一個慘啊……” “……換個話題吧?!?/br> 街邊酒館的房頂,花江月坐在屋檐邊上,兩條腿懸在空中一晃又一晃,對街上的人物評頭論足,而慕思柳則坐在屋檐下,端坐于軟墊上,身披一襲絲綢白衣,悠然泡茶,宛若出世仙子,與那喧囂的街市格格不入,收獲了不少驚艷且炙熱的目光。 這些目光中,不乏遠道而來的青年才俊。 “復行,走了?!?/br> 一隊黑衣子弟在鼎沸人聲中穿行,他們腰間佩刀,頭頂戴冠,整齊劃一,各個英氣逼人。但這些行裝肅穆的劍客卻像是出籠之鳥一般活躍,嘰嘰喳喳,好奇地打量著這座熱鬧的水城。 他們便是青山派的弟子,而那個被自己人推著走的領頭,就是他們的大師兄,青山派掌門駱陽子的弟子龐復行。 龐復行的樣貌完美符合世人對“花花公子”的印象,桃花眼,薄嘴唇,一頭披肩卷發瀟灑恣意,但那一身黑衣卻襯得他十分干練,自有些矛盾的氣質在里頭。 “師弟,我好像看到了仙子……”龐復行望著酒樓上的白衣美人,眼都直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么好看的人……” “江南美人多嘛?!彼麕煹芤睬埔娏四剿剂?,卻沒龐復行那癡漢反應,“而且長得再美也是個男人,你們沒可能的?!?/br> “說不定呢?”龐復行的眼睛依舊不肯從酒樓上挪開,“自古美人愛英雄,咱們的劍又是一等一的帥氣。等我拿下了魁首,人家指不定就對我另眼相看了——” “明明路上還說高人不露相,打擂絕不拔劍?!睅煹芾涑盁嶂S。 “不拔劍也可以很帥嘛!”花孔雀如此耍賴。 就在二人爭吵之際,便聽到街道的另一端響起了熱鬧的驚呼。 “嘖,是無涯閣?!睅煹懿粣偟剡七谱?,“又搶咱們風頭?!?/br> 龐復行對此倒是沒什么意見,而是笑著安慰自家師弟道:“沒辦法,誰讓人家名聲比咱好呢?” 他正說著,就看到人群分裂,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而在那道路的盡頭,一個粉色衣袍的女子撐著油紙傘緩緩走來。 那名女子面容年輕,體態優雅,步伐輕盈如蓮花,衣著如盛開之杏樹,唯一令人遺憾的,是她滿頭白發,神色帶了憂愁,宛若歷經萬事滄桑,令人心生敬畏,不敢接近。 “哇,是萱逸主司,無涯閣真可給面子?!蔽蓓斏?,花江月還在銳評各路人物,而此刻,他自然把目光放在了新登場的美女身上, “無涯閣還是那個無涯閣,就算是一股子銅臭味的擂臺,該給的面子也不會少——若非羅主司出了事,程閣主恐怕會親自到場?!?/br> “那萱逸主司又有什么說頭?” “萱老阿姨的話,鶴發童顏駐顏有術唄。她脾氣可臭了,以前去羅主司那蹭飯的時候都能聽到她擱那發飆——臥槽你誰???” 花江月話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跟自己說話的壓根不是慕思柳。他順著聲音你回頭看去,發現身后的瓦片上蹲了個黑衣的背頭男人。此人出現得無聲無息,就連花江月這個以“耳聽八方”為傲的小毛賊都沒注意到。 好在花江月這人沒啥優點,就是心大,背后突然出現個神秘的家伙也不害怕,而是把人當做了難得的聽眾,繼續念叨: “你看見老阿姨的傘了嘛?她最擅長的就是傘和香,也不知道她怎么做的,總之,她能制造幻術,甚至是以假亂真。傳言她的第一任情人背叛她之后,就被她困在了幻術中,永遠分不清夢和現實……” 花江月滔滔不絕,單哉聽得也是津津有味。 這小子就不合適當小偷,去當個說書的剛好。 “那青山派呢?他們的劍看起來很厲害嘛?!?/br> “‘繡花劍’嘛,老聞名了?!被ń逻七谱?,扯著單哉坐在身邊,恨不得他一直聽自己嘮下去,“青山派挺慘的,萬年老二,好像什么事情都摻了一腳,卻老是被人壓一頭,百事通要講什么武林大事,反正第一個提到的絕對不是他們?!?/br> “萬年配角唄?!?/br> “哎,對對對,就這么個意思?!被ń抡J同地點點頭,“不過他們派可比無涯閣要正宗的,從開派鼻祖歷經數百年傳到這一代,可以說是底蘊最深厚的門派了?!?/br> “老一派?看上去都是年輕人嘛?!?/br> “畢竟只是民間自己的擂臺嘛,他們跟陶萬海也沒什么關系,自然沒有讓老一輩出手的道理,權當是給雛鳥練翅膀了?!被ń抡f著往屋檐底下瞥了眼,慕思柳安靜地品著茶水,并沒有打擾他們聊天的意思。 “阿柳,你不是說你也學武功了嗎?要不要上去試試?” “沒興趣?!蹦剿剂恼Z氣很淡,“陶萬海撈錢用的東西,我給他捧場作甚?” “在理?!被ń曼c點頭,“我還以為你怕丟人呢?!?/br> 丟人? 慕思柳倒茶的手一頓,扯出一個冷笑。 他先前日日被單哉當眾暴打,那還不夠丟人嗎?臉皮早就厚實了,會怕上臺丟人? 單哉當然不知道慕思柳又在心里詛咒他,他樂呵呵地俯視著街上的人頭,拍著花江月繼續問道: “小子,那些人你認識不?還有那個,以及那個,都跟我講講?!?/br> 單哉的問題層出不窮,花江月的嘴皮子也一刻不停。 花江月十分滿意這個不知道從哪里跳出來的陌生男人,對方不光會聽自己說話,還不會像阿柳那般給自己潑冷水,簡直就是話癆的救星。 于是乎,為了報答這份來之不易的緣分,花江月的口舌更賣力了,殊不知,男人其實別有所圖: 【支線任務:擂臺情報網。打探萬世擂臺上各方勢力的情報。 報酬:5000(視進度獎勵)積分 進度:23%……34%……59%……】 此時此刻,單哉不斷地回蕩著“積分到賬”的提示音,這叫他滿面春風,把唯利是圖的丑惡嘴臉體現得淋漓盡致。 在任務完成度到達100%的一瞬間,單哉以“有事先走”為由打斷了花江月,扔了句“后會有期”便瞬移離開了原地。 這讓話癆小子失落了好一會,直到他想起屋檐下頭還有個慕思柳,才繼續嘰嘰喳喳地講了下去。 【你當花江月是工具嗎,用完就扔?】 “用完就扔的是垃圾,那小子可是要被我重復利用的?!?/br> 【更過分了!】 單哉想著,突然出現在慕思柳的身邊,也不管人受到了怎樣的驚嚇,手臂一攬便將人摟入懷中,像個花天酒地的嫖客一般坐在了那。 “……那么多人看著呢?!蹦剿剂÷暠г?,卻沒有掙扎,甚至熟練地給單哉遞去了一杯溫茶,并借此轉身的功夫,在單哉的嘴上啄了一下, “還是怎么,你想在那幫雄性面前宣揚主權?” 這小子……膽子什么時候這么大了? 單哉不解地看了眼慕思柳,摟腰的力氣加大了些: “怎么,不愿意?” “不愿意?!蹦剿剂毖?,在旁人見不到角落里,用力掐了一把單哉的后腰,“就算要宣傳,也得說你是我的人……疼!” 慕思柳猛得捂住了額頭,單哉這一個腦瓜崩可沒留情。 “小兔崽子,做夢去吧?!眴卧者有σ宦?,拿起茶杯,朝好奇看來的花江月舉了舉杯,在對方驚異的目光中,笑著品茶。 慕思柳泡茶的手藝又進步了,真是個不甘落后的小子。 單哉想著,把目光放到了擂臺之上。 萬世擂臺說是“萬世”,其實真正熱鬧的也就這五天。 五天之內,擂臺上將在混戰比武中誕生一個魁首,而這位魁首,將再也不必未世俗金錢發愁。 “也不知小雪子打算在第幾日上臺?!?/br> 【按照原書劇情,祝雪麟是鉆了規則的空子,直到最后一刻才去挑戰的擂臺——擂臺的規則是一對一,每人每日只有一次挑戰和守擂的機會。擂臺前四日,只要守擂者在擂臺上站到太陽落山的就能晉級,而晉級者將在第五日進行混戰,選出魁首?!?/br> “不錯,夠臟,我喜歡?!?/br> 【您是喜歡,這擂臺最臟的部分都被您承包了……】 “哈哈,丫頭,不會說話可以不說?!?/br> 單哉臟了什么?簡單來說,他叫了一堆陽春的人去給祝雪麟“撐場子”。 其實單哉也沒說什么,只是“偶爾”“無意間”地跟屬下表示“這擂臺得有個合適的魁首”、“我看祝雪麟就不錯”這類話語,搞得手下是不明白也得明白,自己就去張羅起來,準備為祝雪麟的大放異彩獻上作弊的炮灰。 【臟啊,實在是太臟了?!?/br> “胡說八道,老子明明那么干凈?!眴卧蘸呛切α藘陕?,從系統商城抓了一大把瓜子,拉著慕思柳陪自己一起嗑了起來。 面對單哉的戲法,慕思柳是不屑的。不過既然人都把瓜子給自己遞過來了…… “咔嚓咔嚓咔嚓咔嚓”,酒樓上多了一對吃瓜(子)看戲的倉鼠。 “那男的誰???!”龐復行望著酒樓上憑空多出來的身影,整個人都炸毛了,“他怎么還對美人動手動腳呢?!” “你難道就沒考慮過人家本來就是一對嘛?” “醒醒吧,大師兄,被你看上的不是人妻就是人母,還個比個的癡情,怎么也輪不到你的?!?/br> “人名花有主,你可別去當第三者啊,有損咱們青山派的名聲?!?/br> 擂臺旁,青山派的子弟在擂臺下熱身備賽,并對自家師兄的爛桃花潑了一桶又一桶的冷水。 龐復行對此咬牙切齒,不甘心地再次朝酒樓望去,恰好就撞見了慕思柳偷親單哉的景象,整個人像是被一箭射穿了膝蓋,未開局便跪了個徹底。 如果說剛才那一幕只是讓他跪了,那么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基本上宣布了他的死刑—— 便看到一個容貌不輸“仙子”的紅袍青年出現在了二人的身后,也不知道跟那黑衣男人說了什么,竟是無措又害羞地退后一步,隨后也沒離開,而是怯生生地坐在了男人的身邊,羞澀的小眼神還總往男人身上跑,惹得白衣吃味地朝男人懷里挨了又挨,一副爭寵的模樣。 左擁右抱?! “羨慕死個人啊啊啊??!” 于是乎,萬世擂臺開賽的第一天,就看到那青山派的大師兄龐復行發了瘋似的霸占擂臺,從頭到尾竟沒一人可以接下他凌厲的三招,為數不多能跟人對峙的都是同門子弟,借著切磋的名義在上頭堅持了半柱香,然后也不敢多消耗自家師兄的體力,早早退了下來。 當然,他如此霸道也是有原因的,畢竟是青山派的大弟子,小門派心存畏懼不敢上前,大門派則禮讓相對,只是友好切磋,點到為止,并未認真爭奪那晉級的資格。 “劍法確實好看,倒是符合‘繡花’的名頭??上?,劍刃一直封在鞘里,見不著刀光——哎呀,好歹是耍劍的,刀光拉起來才帥嘛?!眴卧毡荒剿剂鴵У糜行?,但他并沒掙脫,畢竟樓下一堆人羨慕嫉妒的目光可太叫人享受了。 “但還是看得出區別,龐公子的劍法比同門凌厲果斷了不少,看得出沒少經過實戰歷練?!?/br> 祝雪麟扒在欄桿上,黑眸亮晶晶,滿是對擂臺的向往。思春的青年總算在那刀光劍影、拳拳到rou的切磋之中找到了往日的朝氣,整個人都變得生機勃勃,蓄勢待發,在腦中與那擂臺上的武者大戰了三百回合, “那劍刃看著可怕,因此多數人都選擇了遠離,但龐公子的內力其實更為驚人,若是我在臺上,定要反其道而行之,近身于他,進入劍刃盲區,打他個措手不及……” “不過感覺還是差了點意思啊,就沒有什么高手過招嗎?”花江月依舊坐在房檐上,也不怕日曬,捧著單哉分享的瓜子在那評頭論足,“好歹是吹了那么久的萬世擂臺,陶老爹就忍心讓這開場如此平淡?” 慕思柳聞言,眉頭微挑:“要不你去捧個場?” “哎,我看還是阿柳你去更合適?!?/br> 花江月與慕思柳二人就這“上臺表演”的事宜拌起了嘴,單哉嫌他們吵,掏了掏耳朵,皺眉道: “吵什么?光說不做,還吵我聽小雪子講話?!?/br> 單哉說罷,也沒等二人反應,利落地站起身,一手拎起慕思柳的后衣領,一手抓住花江月的小腿跟,稍稍用力,便把二人往擂臺上丟了過去。 是的,丟了過去。 【堪稱人rou沙包,拋物線都是完美的?!?/br> 這一下發生得過于突然,兩個白衣看客在空中飛得一臉懵。 花江月還好,他輕功了得,空中翻了個跟頭便穩穩落地。慕思柳就沒那么幸運了,他只練過,渾身上下只有內功能看,這突然成為高空墜物,哪里反應得過來?腦袋朝著擂臺就要撞去—— 慕思柳當時的想法很簡單,也很純粹: “姓單的我cao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