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萌芽
第五十七章 萌芽 另一邊,這一世的盛星瑯早已經登堂入室。 他宛如一個好奇的小孩子,打量了一番這原本屬于司雪峰的廂房,對男人這種冷淡的風格嗤之以鼻,他剛皺皺鼻子,便真的打了一個噴嚏出來,少年連噴嚏的聲音小小的,姿態也優雅,讓許放不禁在心里感慨漂亮的人無論做什么都賞心悅目。 盛星瑯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子,然后才抱怨道:“這地方實在太冷了?!彼Z氣綿軟,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嬌。雖然他有內功護體,但他到底是從小長在西域,對白虹堡的溫度還是有些習慣不來。 許放也煞有其事的點頭,不比盛星瑯他們這樣的習武之人,許放在白虹堡只能穿更多衣物來御寒,他本就長得高壯,如今被厚重的皮裘一包裹,更像是一頭笨重的狗熊。 好在煙波一向知道自家主子怕冷,早已吩咐下人將炭盆搬來,很快便將房間烘烤的暖暖和和,見盛星瑯似乎有話要單獨跟許放講,她行了個禮便先出去了。她對盛星瑯印象不錯,只因為他出手教訓了那兩個小白眼狼,煙波當時甚至需要極大的自制力才沒有當場叫好,她實在是恨上那兩位少主了,即使他們是夫人的骨rou,但是對她來說,只要是對夫人不好的家伙都是她的敵人。 她出了院子沒多久,就看到在樹下來回踱步的齊昭玉,“齊少俠是來找夫人的?”她走過去,一臉新奇地問。 即使不是第一次聽煙波叫許放“夫人”,但齊昭玉還是覺得有些怪異,更何況眼前的這位看似可愛的少女,可是在后期一言不合就會大開殺戒的女魔頭,齊昭玉其實心里有點怕她,但介于她算是自己在白虹堡難得能說上話的人,因此他猶豫了幾番,還是道:“你家夫人那里……可是有客人在?” “嗯,是一位姓盛的少俠?!彼m然不知道盛星瑯就是之前與他們同行的吳憂,但也不是特別戒備這位陌生人,不止是因為他替許放出了氣,也是因為白虹堡作為江湖第一的門派,即使身處嚴寒之地,每天來拜會的武林人依然絡繹不絕,出現個把陌生人并不新鮮,反正能進到堡里來的,肯定都是被仔細篩查過的,作為一個合格的下人,她對白虹堡向來有種盲目的信心。 聽到許放和盛星瑯又呆在一起,齊昭玉臉色更古怪了幾分,他實在想不通作為主角受,盛星瑯不跟著主角攻走劇情,反而總是粘著主角攻的炮灰前妻是怎么回事? 他隱隱有些不太妙的預感,內心卻又實在覺得離譜……但是他的直覺偏偏告訴他,這可能的確就是真相。 而現在,盛星瑯的確是如他不太妙的預感一樣,正緊緊貼著許放坐在了桌前。許放看了一眼對面的空位,又看了看手邊的人,有些失笑:“不覺得有些難受嗎?” 可能是因為有了兩世記憶的緣故,盡管其實加起來他也沒活多少年,但許放始終覺得自己心態還是成熟許多,尤其是面對總在撒嬌賣乖的盛星瑯,許放更是不自覺地把對方當成了小輩。 察覺到對方語氣的縱容,盛星瑯剛開心了一瞬,隨即便僵硬起來,他可不是想讓許放把自己當小孩!他倒是能讓許放生小孩……察覺到自己竟然又看向了許放的肚子,盛星瑯輕咳一聲坐直身子,努力正色道:“今天還沒有把脈?!?/br> 之前路上的這些天,盛星瑯也是每日都要為他把脈的,所以現在許放聞言,便順從地將手放在了桌子上。 其實哪里需要天天這么做,不過是盛星瑯找了個借口與人親近罷了,他就喜歡一邊假借把脈之名,一邊在許放腕上又揉又捏,甚至偶爾還會故意撫摸他的手,就為看許放一臉為難卻又隱忍的模樣。 但今天瞧著周圍陌生的環境,想到這是司雪峰的房間,盛星瑯就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了。之前他還跟下人們打聽呢,才知道原來許放和司雪峰這對夫妻關系是真的不好,平時很少見面,也不在一個屋檐下住,盛星瑯本來還挺高興的,誰知道之后沒多久,又聽下人們議論,堡主竟然讓夫人搬到他屋里頭去了,盛星瑯一聽這才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 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現在到底是個什么心態,反正就是不樂意看到許放和司雪峰呆在一塊兒,所以也越瞧這個房間越覺得不順眼,又素又冷,完全比不上他在神教里的地盤,比這可明亮溫暖多了。 許放不知道他天馬行空的思維又跑到哪里去了,見盛星瑯又翻來覆去將自己的手摸個沒完,許放便說:“這些日子勞你費心了?!?/br> 他是真的覺得感謝,也是真的想借由說話的引子提醒一下盛星瑯,把脈是不是該結束了? 可今天盛星瑯卻沒有接收到他的信號,反而按住許放的腕子,故意甜膩地說:“都是應該的嘛?!彼D了轉眼珠子,緊接著道:“畢竟我喜歡你啊?!?/br> 這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是一頓,不過他很快就在心中道,這話只是用來誆騙許放的,畢竟之前自己也經常這樣說,都是做不得數的,可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有一個隱秘的地方卻急促地跳動不停,耳垂也不知不覺染上了粉色,甚至連指尖都有些紅了。 而聽到這話,許放也笑起來,但他也只是這么笑了一笑,然后就沒再有任何旁的表示了,盛星瑯攢著心跳等了又等,發現許放真就一句話都不打算說,不禁有些愣住。 旋即,他便臉色陰沉起來,心道許放該不會和那些俗人一樣,被人多說了幾次喜歡,就不把別人的感情當回事了?可他又打從心底里覺得許放不是這樣的人,盡管……盡管,他現在說的也只是假話,但許放也不該這樣對待他。 于是盛星瑯道:“你笑什么?”他臉上浮現出委屈來:“這是什么好笑的事嗎?” 見狀,許放忙道:“啊,我不是笑話你的意思?!彼肓讼?,又說:“我只是……嗯,謝謝你的喜歡?” 盛星瑯睜大眼睛:“……沒了?”見許放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少年急道:“你沒有什么其他想說的話嗎?” 這和許放以前的反應也相差太多了!他……他不該是這樣的! 許放“啊”了一聲,半晌才嘆了口氣:“可我……該怎么做呢?”他輕聲道:“我們都知道,你的喜歡算不得數啊?!?/br> 被許放說穿了自己的想法,盛星瑯臉色一白,下意識辯駁道:“怎么算不得數?我喜歡你,這為什么不算數?”可能是太過著急,他的官話又不標準,只能來來回回說起了車轱轆話。 許放看了他一會兒,隨即搖了搖頭:“可你又怎么可能喜歡我呢?” 他之前竟然還為盛星瑯對自己的感情而擔憂過,現在想來當真是庸人自擾。自己一個生來便是陪襯的存在,是絕對不可能被主角們看重的,就算盛星瑯對他有一時的好感……可這份好感來的輕巧,沒的時候也只會一樣的輕巧,根本當不得真。 “我為什么不可能喜歡你?”盛星瑯的反問脫口而出。 許放輕聲道:“那你說說,你喜歡我哪里呢?” 盛星瑯一梗,許放便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霎時讓盛星瑯瞪起眼睛:“剛才、剛才只是太突然了!”旋即,他一股腦地說:“我喜歡你憨厚、善良、為他人著想,當然……身材也很好……” 盛星瑯越說,臉上便越是迷茫,奇怪,自己的喜歡明明是謊言,可為什么此時想到的卻全是對方的優點……他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說的到底是真心話還是假話了,只知道嘴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識,只想讓許放相信自己的心意。 可許放卻已經將他臉上的茫然當成了某種事情的真相,不禁自嘲地笑了笑,盛星瑯一看就來了氣,他干脆撲了上去,將人困在桌子與自己的胸膛之間,怒道:“為什么你就是不相信我?!” 許放不說話,只是又搖了搖頭,他這副油鹽不進的模樣讓盛星瑯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但很快便也更加怒火中燒,他幾乎想都沒想,就按住許放的后腦勺親了上去,一邊親還一邊說:“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br> 明明不是第一次這么說,但直到此刻再次將這句話說出口,盛星瑯卻覺得自己心中那個躁動的角落仿佛有一顆種子終于破土而出,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舔舐著許放的嘴唇,希望將這份心情連同親吻全都傳達給許放。 許放抵著少年的肩膀,卻怎么都推不開,連牙關也都很快失守,少年溫熱的小舌宛如蠻橫的大將軍,闖進許放的城池中肆無忌憚的搜刮掠奪。 直到許放被他親的連呼吸都困難,盛星瑯才終于肯放過他,少年緩緩抬頭,與他的嘴唇拉開一丁點的距離,兩人唇角之間甚至還黏連著銀絲,許放頭腦發脹,盯著少年近在咫尺的妍麗面容好一會兒,才道:“……好了嗎?你先松開我?!?/br> 盛星瑯死死盯著他看。不應該是這樣的,許放性子單純,被人這般強吻,他早該羞憤至極才是,而且他也會害怕被司雪峰發現,該是用那種含羞帶怯的眼神看著自己……就像以前那樣。 可現在許放的臉上雖然也有著少許不好意思,還紅通通的,可更多的卻是因為缺氧,青年抹了一把嘴邊的濕潤,便仰頭看向盛星瑯,滿是對少年怎么還不起身的疑問。 盛星瑯想起之前許放為了解毒,甚至可以在有著“陌生人”的酒樓房間里自瀆,他似乎變得不在乎了。 他變得不在乎盛星瑯,不在乎司雪峰,甚至不在乎任何人了,就好像所有人……都只是他生命中不重要的過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