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卻正沉迷于調酒師精湛的雕冰技術，猛地聽到這一聲“顧老師”也驚了一跳，他詫異地轉過頭。

    旁邊站著的人約有一米八，身穿寬松的襯衣和黑色筆直休閑褲，短發凌厲，五官柔和，一副金邊眼鏡架在挺直的鼻梁上，有一絲說不出的禁欲感。

    最顯眼的是那人襯衣袖微卷，露出來一截寬勁手腕，上面扎著一根眼熟的黑色絲帶——“Circle”俱樂部的Dom標識。

    林卻看了看，覺得這人有些眼熟，但不等他細想，靠里面的顧歸玨先開口了：“小俞，好巧，出來玩？”

    顧歸玨也很意外，他沒想到在這里也能碰到自己的學生，而且他也注意到了對方手上的特殊“標識”。

    “咳，顧老師，晚上好?！蹦腥搜谥斓涂纫宦?，“我帶朋友過來的?！比缓笏D過頭說，“沉濁，這是我的大學教授?！?/br>
    話完他身邊的男生微微探出身，朝這邊打探了一下，男生迅速掃了一眼角落里的林卻和顧歸玨，然后冷漠地點點頭，說了聲“你們好”又縮了回去。

    這時林卻終于想起面前的人為什么這么眼熟，上次他跟江舒在小區門口等顧歸玨，和主人站著聊天的那人就是他。

    只不過那次離得太遠，林卻沒看清。

    顧歸玨舉起酒杯，溫柔地笑道：“已經畢業了，不用這么拘謹，坐下聊會，這里的酒還不錯?！?/br>
    顧歸玨拍著林卻的肩膀：“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愛人，林卻。睡覺的是我表弟，喝多了?！闭Z氣自然，不帶任何掩飾。

    “阿卻，這是我帶過的學生，俞疏安?！?/br>
    林卻第一次在顧歸玨的“熟人”面前出柜，有種說不出的局促感，而且對方還跟自己一樣，曾經是顧歸玨的學生，他感覺渾身肌rou都僵硬了，只能尷尬地點頭：“你好?！?/br>
    俞疏安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顧歸玨如此坦然，他隨即禮貌地笑了笑，答道：“你好?！比缓罂聪蝾櫄w玨，補充道，“我也是和戀人來的，他很喜歡這里的酒?！?/br>
    林卻夾在兩人中間如坐針氈，他識趣地起立給顧歸玨讓了個地方，縮到角落里玩手機去了。

    顧歸玨和俞疏安交談了幾句，尷尬的氣氛很快就煙消云散，他們聊起顧歸玨最新的課題，俞疏安將他近年來從業的現實案例分享給顧歸玨，兩人相談甚歡。

    吧臺那邊的調酒師已經變得麻木，今晚不管再發生什么事，他都見怪不怪了。

    夜更深了，酒意卻熏染著酒吧里迷醉的客人，讓他們久久不肯離去。

    顧歸玨看了看手表起身，他穿好外套：“小俞，時間不早，我們先走了?！?/br>
    “嗯，那老師再見?！庇崾璋惨舱酒鹕?，將一張名片遞到顧歸玨手里，“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以后再聊?！?/br>
    顧歸玨笑著伸出手接住，然后握了握俞疏安的手：“再見，你們晚上注意安全?！?/br>
    他說“注意安全”的時候，帶著一絲調侃的語氣，意有所指。

    俞疏安會意，笑道：“……多謝老師提醒?！?/br>
    －

    顧歸玨和林卻架著喝得醉醺醺意識不清的江舒，在酒吧的路邊站了一會，夜晚的冷風讓兩人都清醒不少。月亮被暗沉的云霧遮蓋，凌晨的街道蕭索寂靜，只有兩邊的店鋪還亮著燈。

    他們沒有打車回家，而是按照顧歸玨不久前說過的話，去了離酒吧最近的那家“Hilton”酒店。

    前臺很快登記好顧歸玨的身份信息，然后將房卡遞給他：“您好，您預訂的套間在頂層2302，電梯口左轉第一間?！?/br>
    林卻站在電梯里，猶豫了一會還是開口問道：“您早就安排好了？”

    顧歸玨抿著嘴輕笑：“嗯?！比缓蟮嗔说喑了慕?，“但沒想到他喝得這么醉?！?/br>
    按照江舒的劇本，他和顧歸玨解決完“兩虎相爭”的問題后，他在酒吧里再小小地“教訓”一下林卻，略施小懲，最后的重頭戲都在回家以后，但劇情從他和顧歸玨出門較量的那刻起就已經完全跑偏了。

    只不過，一切發展都在顧歸玨的掌控之中。

    遇到俞疏安，算是意料之外的小插曲。

    “Hilton”的頂層套間是全H市視野最開闊的房間，客廳里有長達六米的落地窗，可以看見城市夜晚的燈火璀璨。

    顧歸玨將江舒扔在衛生間門口的地毯上，然后走進客廳，將落地窗的紗簾拉了一半，窗邊擺著一張寬大的柔軟沙發，羊毛地毯上擺著兩個溫暖的地燈。顧歸玨站在窗邊，對林卻道：“小狗過來?！?/br>
    林卻接受到主人的信號，沒有猶豫便跪倒在地上，緩緩爬了過去。

    顧歸玨挪出一塊空地，他指著窗邊那塊地毯：“跪這里來?！?/br>
    林卻在落地窗邊跪好，雙腳并攏，膝蓋微分出一個角度，雙手撐地，抬起脖子安靜地看著顧歸玨，等待主人下一個命令。

    顧歸玨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發：“小狗，今晚喝了多少酒?！?/br>
    林卻頭歪了歪，想了一會：“主人，一共兩杯半?！卑氡瓨O夜，一杯Old　Pal，還有一杯江舒給他瞎點的雞尾酒。

    “頭暈嗎？”顧歸玨扯著他的頭發，微微提起。

    “有一點?！绷謪s如實回答，雖然喝得不多，但酒精度數不同的酒混合在一起，還是讓他暈暈乎乎的。

    顧歸玨松開手：“嗯，來讓你做點頭腦清醒的事?！?/br>
    林卻努力睜著眼睛看向主人，保持自己認真的姿態。

    然后幾盒安全套被丟在他面前，顧歸玨抬起腳尖，踢了踢其中一盒的邊角：“選出你喜歡的味道和類型，至于數量——”

    顧歸玨傾身湊到林卻耳邊：“今晚和先生一見如故，希望我們心有靈犀，先生能準確地猜出我想要的數量，所以千萬……別讓我失望?！?/br>
    顧歸玨說得客氣極了，仿佛還在延續酒吧那個未完成的劇本。但林卻聽得緊張不已，顧歸玨越是客氣，越是讓他毛發皆豎，他還沒將“懲罰是什么”問出口，顧歸玨就轉過身，走向癱倒在地的江舒。

    他摟起江舒打開衛生間的門，再次轉過頭看向林卻：“我出來之前，將選好的套子擺整齊，然后雙手背后，低頭跪在窗前乖乖等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