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佳樂朝江舒擠眉弄眼地笑。

    江舒放下筷子，擦了把嘴，“你聽誰說的？”

    “樹洞啊，今晚更新的頭條就是你?！饼R佳樂掏出手機，他關注的學校樹洞公眾號，這里每天都會有人分享自己在不為人知的秘密，有暗戀的，告白的，還有美好邂逅后的尋人啟事，各種奇聞趣事應有盡有，內容優質者還能得到文章頭條的優待。

    江舒看了眼屏幕，樹洞更新的文章頭條題目赫然寫著——“金融一系系草江舒英雄救美，單身岌岌可?！?。

    “……誰這么無聊，寫的什么破標題?！苯娌蛔匀坏乜戳搜哿謪s，發現林卻也在看手機，他又補充道，“我跟那女生沒關系，就是她暈倒，我背她去醫務室了?！?/br>
    “真的？”齊佳樂一臉不信。

    “愛信不信?！苯婺樕挥?，“出去，出去?！?/br>
    齊佳樂沒吃到瓜，失望地走了。

    江舒發現林卻還在看手機，他咳了兩聲，“學長，別信那上面說的?！?/br>
    林卻關上屏幕，那文章描寫得繪聲繪色，將兩人相遇的場景寫得情意綿綿，儼然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圍觀群眾樣。

    雖然知道江舒不可能像文章里寫得那樣，對女生深情地說“遇到你真驚喜”“我很高興你喜歡我”此番話，但多少還是有點在意。

    林卻問道：“主人，您回來這么晚，發生了什么事？”

    江舒無奈，他真的沒干什么。

    他跟岳瑤還有姜婉晴討論完舞臺以后，他們就三個人一起往回走，結果還沒走到公寓門口，就被一個女生半路截胡了。

    那女生看起來文文弱弱的，說話聲音也特別小，低著頭在江舒跟前磨蹭了很久，才細聲問道：“江舒學長，我是法律一系的蘇阮，我，我想問你……”

    大約是周圍太吵了，江舒也沒聽清她說的話，便湊近問道：“同學你說什么？”

    蘇阮被猛然靠近的江舒嚇了一跳，她連退了三步，“不，不，我，我是想說，學長，你圣誕節有空嗎？”

    說完蘇阮又迅速低下頭去，不敢看江舒的臉。

    江舒看她的樣子，雖然聽得不太真切，但也對女生的意圖猜了個大概，他認真地回道：“抱歉，我圣誕節要回家?！?/br>
    蘇阮也想到不可能成功，她抬起頭又看了眼江舒，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問：“學長有女朋友嗎？”

    江舒沒想隱瞞，“我有喜歡的人了?！?/br>
    蘇阮眼睛都紅了，她怯懦道：“學長，其實我喜歡你?！?/br>
    江舒看著她沒有說話。

    她察覺到自己說的有歧義，連忙擺手，“不是，學長，我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我想告訴你?！碧K阮忽然覺得很沮喪，她聲音越來越小，臉都憋紅了，“我喜歡你很久了，對不起……”

    江舒看著女生也不太忍心，拒絕人也是門技術活，他微微彎下腰，輕聲道：“謝謝你的喜歡，但是很抱歉?！?/br>
    女生像是鼓起很大勇氣才來的，當失望落空的時候，她積壓的情緒瞬間迸發，她放聲哭起來，哭了兩聲，突然又沒了音。

    一邊想極力忍住，一邊又壓抑不住委屈的淚水，蘇阮竟硬生生昏倒下去。

    江舒也被這場面嚇了一跳，他拒絕過很多人，但也沒見過哪個告白的人被拒絕后直接暈過去的。

    旁邊的姜婉晴跟岳瑤也看呆了。

    還是江舒先一步上去，他輕輕推了推女生，“同學，你還好嗎？”

    沒有反應。

    躲在一邊的蘇阮朋友也發現事情不太對勁，從旁邊沖了出來，她慌張地搖著蘇阮，“小阮，沒事吧?！?/br>
    蘇阮頭上全是汗水。

    “要，不要打120？”朋友結結巴巴地說，她本來只是鼓勵朋友勇敢告白，沒想到弄成這樣。

    “市區醫院離這還有段距離，我看她的呼吸正常，先背她去學校醫務室看看?！?/br>
    “好，好，好?！迸笥岩粫r也慌了神，連說了三個好，她顫抖著把蘇阮扶上江舒的背。

    江舒：“岳瑤你們先走吧，我送她過去?！?/br>
    岳瑤跟姜婉晴都是一臉擔憂，姜婉晴道：“我們跟你一起去吧，這會也沒什么事，如果醫務室看不好，去醫院我們也能幫上忙?！?/br>
    江舒不想浪費時間，他點點頭背著蘇阮就往醫務室跑。

    傍晚的校醫院只有兩個值班的阿姨，阿姨檢查了一遍，才道：“有點貧血，嘴唇發白，手上都是虛汗，看起來緊張過度才暈過去的?！?/br>
    眾人都松了口氣。

    女生吊了兩瓶葡萄糖才醒過來，一醒來就看到江舒等人還坐在醫務室里，她緊張道：“對，對不起，麻煩大家了?！?/br>
    江舒看女生醒了，才站起身，“沒關系，蘇同學，你醒了就好，你自己注意身體，我先走了?！?/br>
    蘇阮有點歡喜，又有點失望，她點著頭道：“謝謝學長?！?/br>
    ……

    “事情就是這樣?！苯嬖敿毭枋隽耸虑榻涍^，“不知道誰寫的這文章，太損了?！?/br>
    當時公寓門口圍了七八個人，肯定是哪個好事者寫的。

    林卻有點酸澀，“主人真受歡迎?！?/br>
    “吃醋了？”江舒壞笑著說，“讓學長一個人在寢室里吃飯，太孤獨了對不對？”

    林卻別過了臉，“沒有?！?/br>
    江舒歪著頭，“真的嗎？誠實的孩子有獎勵?！?/br>
    林卻對獎勵心動了，他低著頭轉回來，“有那么一點點?！?/br>
    “一點點什么？”

    “吃醋?！?/br>
    “哈哈哈?！苯嬗H到他的嘴角，“真乖?！?/br>
    林卻：“這就是獎勵，主人？”

    江舒圈住他的肩膀，“當然不是，獎勵嗯……就免了你今晚的懲罰，怎么樣？”

    不怎么樣。

    林卻還以為有什么特別的獎勵，他為自己剛才的幻想感到羞愧。

    “學長，你看起來很失望?！苯鏈惖搅謪s低垂的臉跟前，認真注視著他的眉眼，“想被主人打屁股，嗯？”

    林卻咬住嘴唇，“嗯……”

    承認自己想被打，竟然是這么羞恥的一件事。

    林卻感到心臟在胸腔內雀躍地舞蹈著，像經歷了一段激烈的音樂節拍，正狂躁不止。

    江舒索性也不看書了，他把林卻放倒在大腿上，扒了一半的褲子，只露出挺翹的臀，他用手輕撫著，“想被打也要清楚地告訴主人，主人會滿足你的?！?/br>
    林卻的下體有些發硬了，他的屁股涼嗖嗖的，他捂住雙眼，“嗯……主人，您打我吧?！?/br>
    江舒響亮地甩了一下，“數據線太疼，為了獎勵你，主人特地用手，高興嗎？”

    林卻羞紅了臉，“謝謝主人?！?/br>
    “120下，主人打完手都要腫了，你可要好好數清楚?！?/br>
    －

    考試周的江舒比平常還忙碌，他有三門考試集中在同一天，隔天還有一場，于是江舒幾乎時時刻刻都捧著本資料在讀，或者就是伏在一堆題庫里刷題。

    往年的江舒可沒有這么拼命，但是為了未來，為了能夠跟林卻、顧歸玨一直在一起，他不能辜負別人的期望，也不能辜負自己。

    林卻考完一門徹底歇下來，過完年才去實習，他現在每天都是閑散人員，學校里提前考完的學生基本都回家了，偌大的校園冷冷清清，尤其還是在寒冬。

    他每天下午三點都去話劇社幫忙，話劇社來的人也不多，連岳瑤他只見了兩次。

    “學長，話劇社那邊很忙嗎？”江舒晚上十點還在看書，他剛整理完錯題，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我看你最近幾天去的時間都很久?！?/br>
    林卻抱著手機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隨口應道：“嗯，每天只有兩三個人?！?/br>
    “那就別去了?！苯嬲驹谒拇睬?，彎著腰，眨著眼睛，“你在宿舍等我回來不好嗎？”

    林卻放下手機，“沒關系，這是我畢業前最后一次，也是跟您唯一的一次演戲，我想做到最好?！?/br>
    林卻當時接這個角色的時候，絕對想不到現在自己居然這樣重視。

    “好吧?！苯嬗肿亓藭狼?，“后天下午我最后一場就考完了，那天是平安夜，你早點‘下班’，我們一起回家?！?/br>
    林卻遲疑了一會，才點頭道：“好?！?/br>
    江舒瞇起眼睛看了眼林卻，沒說什么，繼續復習去了。

    －

    江舒走出考場，心情舒暢，他半個月來的辛勞終于要畫上圓滿的句號了，今天的題目他應對如流，一氣呵成，應該會有個不錯的成績。

    圣誕前夕，天空竟然應景地下起了小雪，輕如鴻毛的雪花洋洋灑灑地飄落在江舒的掌心，不少雪花粘附在毛織手套上，要是仔細觀察還能看到冰晶六角形的結構。

    江舒因這小小的發現欣喜不已，他掏出手機想記錄這美妙的瞬間，但相機怎么都拍不出人眼中雪花的美，于是他打算叫林卻出來，賞個雪，然后再一起回家。

    江舒發了條微信，告訴林卻他在學校西門等他，然后又在校門外的奶茶售賣窗口買了兩杯熱可可。

    江舒拎著兩杯熱飲蹲在路邊，等著林卻的回復。

    心里想著，一會林卻來了，要用熱可可逗逗狗，告訴他想喝也不能喝，因為狗狗不能吃巧克力。

    但等了半天，也不見林卻的蹤影，連短信也沒回。

    江舒心里嘀咕，又給岳瑤發了條微信詢問，得到的回復是今天話劇社任務早早就結束了，教室現在根本沒人。

    這就更奇怪了。

    江舒拎著奶茶在校門口轉了一圈，打算不等了，先回宿舍看看，可正當他經過奶茶店的櫥窗時，忽然看見了坐在最里面林卻的身影，林卻面前還坐著個女生。

    江舒突然有點煩躁，他剛才要是直接進店買，是不是當時就能看見林卻了？

    他壓抑住不悅的情緒往店里走去。

    正巧女生往林卻面前推了個什么東西，看起來像是禮物盒子，林卻擺了擺手，女生又站起來彎著腰遞過去。

    正當林卻要繼續拒絕，他一抬頭，就看到了陰沉著臉進來的江舒，臉色瞬間煞白。

    江舒在二人面前站定，他看了一眼女生，微微驚訝。

    那女生，正是蘇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