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莫閑的報復

    回到屋里，林晦舟打開電腦再次看了一遍裕鳴醫院發來的病例，里面確實沒有寫唐小紜下午提到過的事。

    對此，他很納悶，按理說只要唐小紜提及的事，不論真假都會備注下來，尤其是虐待傷害這種重要事件，肯定會寫出，沒道理只字不提。

    如果唐小紜說的是真的，那么裕鳴醫院給出的這本病例很可能是修改過的，可為什么要隱瞞，這說不通。

    而如果病例是真的，那唐小紜又為何要說謊，動機何在？

    林晦舟覺得自己走進了死胡同，兜兜轉轉一大圈，卻還是被真假難辨的話纏繞在一起，剪不斷理還亂。而在這個怪圈中，每個人表現的都和別人眼中的形象大相徑庭。

    陶立賢自詡是個好父親，會在節日探望，會買好吃的蛋糕，但在唐小紜眼中卻是個暴君。而唐小紜看著善良純真，但陶立賢卻說他妄想嚴重，血口噴人。

    還有王羽扉，說是幫助他，但顯然監視的意味更多一些，他幾乎可以肯定，這幾天的言行都被王羽扉一五一十地告訴院長。

    他仔細想了想，回了一封郵件，試探性地提到了唐小紜被虐待一事，并委婉地詢問還有沒有其他更多信息。當然，他并不指望能有回音，對方用私人郵箱交流本意就是既想透露些東西又不想暴露身份。

    他等了一會兒，懊惱地靠在椅子上再次翻開。

    「今天是向小皖十七歲生日。餐桌上放著蛋糕，廚房傳來切菜的聲音，要是忽略身下的輪椅和小腿的鈍痛，這真是完美的一天。

    可他忽略不了。

    就在一周前，他的父親為他辦理了休學，他知道后鼓足勇氣質問，但得到的只是無休止的毆打。父親用一根球棒打傷了他的腿，造成骨裂，然后笑盈盈地說，這是名副其實的休學。

    “吃吧，這是你最愛吃的飯?！备赣H從廚房走出，端著菜。

    他順從地吃了幾口，但實在沒有胃口。父親又說：“來嘗嘗芝士蛋糕，我特意給你買的。祝你生日快樂?！?/br>
    他嘗了一口，是他喜歡的味道，小心地說謝謝。

    父親握住他的手，說：“該怎么表達謝意呢？”

    他害怕地往后縮：“我的腿還疼?！?/br>
    “你要是不愿意，我就讓你全身都疼?！笔稚爝M衣服里。

    他絕望地閉上眼……　」

    有敲門聲，林晦舟合上書，打開門，商梓軒站在門口氣急敗壞道：“出事了，莫閑回來了，把唐小紜帶到雜物間，還反鎖??！”

    林晦舟驚道：“他想干什么？”

    “不知道，但他情緒激動像是受了刺激，不斷叫囂要血債血償?！?/br>
    他們來到后院時，小房子外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王羽扉正在沖里面喊話：“莫閑，快出來，別沖動！”兩三個壯漢正在撞門，里面傳來唐小紜的哭喊。

    林晦舟從一人身上抽出橡膠棍，沖到窗戶邊，幾下就擊碎了玻璃，可里面安裝了鐵柵欄，他鉆不進去，只得伸進胳膊亂揮?！澳銊e傷害他，我知道你恨他扎傷了你，可那不是小紜做的，你……可以找夕如夢報仇！”

    莫閑狠狠踢了一腳地上的唐小紜，回過頭：“少跟我玩文字游戲，在我眼里他們都一樣?！?/br>
    唐小紜捂住肚子，看著窗外淚流滿面：“林哥哥……救我……”

    莫閑又踢了一腳：“說到夕如夢，你讓他出來，敢做不敢當嗎？”

    唐小紜慘呼，嚇得搖頭：“他知道錯了，我也知道錯了，你饒了我們吧?！?/br>
    莫閑冷笑：“那剩下的人呢，沐棠云，玉玲瓏，閱無心，還有那條可笑的魚，誰愿意替你受罰，我可以等他們自愿站出來再動手?！?/br>
    唐小紜只是嗚嗚哭。

    “哈哈，你的神害怕了?！蹦e又對林晦舟道，“看看吧，他們慣會欺軟怕硬，只要給些好臉色就會欺負人，可你要是硬氣一些，他們馬上就成了縮頭烏龜，屁都不敢放一個?！?/br>
    林晦舟急道：“小紜是病人，你是醫生，就算他傷了你，你也應該……”

    “住口！”莫閑怒道，“敢情傷得不是你，你自然站著說話不腰疼。是病人又怎樣，是醫生又如何，陶世賢還不是一樣……”

    “莫閑！”王羽扉突然擠到林晦舟身邊，不斷拍打欄桿，眼睛瞪得賊圓。

    莫閑不情愿地閉了嘴，提起唐小紜接連抽了四五個耳光，直打得嘴角滲血。

    林晦舟看著心都碎了，抓著王羽扉道：“怎么還打不開門？”

    王羽扉道：“門鎖都是特制，除非有鑰匙，否則很難撞開。我已經讓人去拿備用鑰匙了，馬上就到?！?/br>
    莫閑在林晦舟和唐小紜之間來回瞅，突然笑了，揪住唐小紜的頭發，在他耳邊輕聲說：“真是賤貨，短短幾天功夫就勾搭上新醫生，我哪點比不上他，他比我漂亮嗎，還是那活兒比我的大，把你伺候舒服了！”

    唐小紜罵道：“無恥！”

    莫閑不以為意，惡毒地對林晦舟說：“小紜喜歡你，我們玩個游戲，看看你多長時間能救下他?！彼烟菩〖嫷氖职丛诘厣?，隨手拿過一個老虎鉗，抵在食指上，“我給你鑰匙，在你打開門之前，看看能救下他幾枚指甲?！?/br>
    林晦舟緊緊抓住欄桿，大叫：“不，求你了！你想要賠償我可以給你！多少錢都可以?！?/br>
    王羽扉則嚇得不敢再看，直接背過身去。

    莫閑懶得廢話，從窗戶丟出一串鑰匙，說：“游戲開始?！薄≌f罷，鉗子用力一拔。

    鮮紅迸出，隨后，便是唐小紜凄慘的尖叫。

    林晦舟幾乎要暈過去，心也跟著停跳，匆忙撿起地上的鑰匙，跑到門口一一試過。鑰匙足有二十多把，模樣都差不多，標簽被撕下來，根本分不清。

    又是一聲凄厲的慘叫，他的心在哆嗦，手指在打顫，仿佛酷刑也加在他的身上。

    一把又一把鑰匙拿起又放下，在試第六把時，命運女神終于眷顧了他。

    門開了，人們紛紛涌入，七手八腳按住狂笑的莫閑，地上全是血跡。

    他撥開人群，哭著抱住已經氣若游絲的唐小紜，把血rou模糊的手捧在胸口，久久不放：“沐棠云呢，夕如夢呢，他們去哪兒了？！他們為什么不救你？”

    唐小紜倒在他懷里，全身都被冷汗浸透，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我不讓他們出來，不想讓你見到另一個猙獰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