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午飯的時候，王燚又恢復了以往聒噪的狀態，一張嘴叭叭個沒完，連石毅都突然有點不習慣。

    “喲，你終于恢復正常了？”石毅欠揍地問道。

    王燚睨了他一眼，“滾，老子什么時候不正常了”

    程傈一直默默地吃著飯，突然開口，“傅嶼然和陶學弟......”

    “不是！沒有...我是說我...你想說啥”，王燚想起來自己現在是個背負著秘密的人，說話還是謹慎一點好。

    “......”

    程傈意味深長地看了他幾秒鐘，深刻地感受到傅嶼然讓王燚保守秘密的無奈，“好吧，我知道了”

    “什么，你知道什么了？！”王燚瞪大了雙眼，他確定自己沒有暴露什么??！

    程傈看他一臉蠢樣兒，懶得跟他扯，敷衍道，“沒什么”。

    “打什么啞謎呢你倆？”石毅從飯盤子里抬起頭，后知后覺地看著他們。

    “吃你的飯吧”

    ......

    教室里開著涼爽的空調，學生們放松的放松，寫作業的寫作業，舒適的環境給他們帶來了些許愉快的心情。

    王燚正寫著作業，突然想起了那天，謝曉蕓當時正和他站在一起的，雖然他及時喝止住了，但萬一要是看到了怎么辦。

    他決定去試探一下，于是走到了謝曉蕓位置上，她正在埋頭做題。

    王燚覺得有些不好意思，撓了撓頭才開口道，“謝曉蕓，那天的事對不起啊，嚇到你了”。

    “什么...”謝曉蕓抬起頭卻突然頓了一下，又笑得有些牽強，“哦，沒，沒事啊，哈哈，不用在意...”

    王燚看她這個反應，狐疑地多問了一句，“你沒事兒吧？”

    “哈哈哈哈怎么會呢，你以為你把我嚇得這么慘嗎，怎么可能！”謝曉蕓笑著豪爽地拍了拍王燚，像是完全沒什么不對勁兒。

    看來沒有看到，那他就放心了，王燚安安心心地回去繼續做題。

    ......

    上學期的高三生活隨著寒假的到來而結束，大部分學生們勞累而緊繃的神經都能在假期得到短暫的放松，但假期對有些人來說也可能是焦慮的催化劑，像是刀架在脖子上的時刻面臨著死亡的威脅。

    期末的試卷剛考完老師們就加班加點地批了出來，想趁著才做完還熱乎給學生評講。

    傅嶼然一得到成績就被班主任叫到了辦公室，看到成績的時候他就有預感會被叫來談話，只是沒想到這么快。

    “周老師...”傅嶼然推開辦公室門禮貌地叫了一聲。

    “傅嶼然啊，過來坐吧”，班主任端起茶杯，招了招手，示意他坐到辦公桌旁。

    班主任嘬了口水，慢悠悠地開口道，“我這次叫你過來，你覺得是為什么呢？”

    “因為...成績下滑了？”

    “嗯，差不多吧”

    周老師笑著拍了拍他，“你別緊張，我不是要批評你，我只是想提兩句，都到這個時候了，我想你應該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傅嶼然有些心虛，小聲地嗯了一聲。

    “從這次考試呢，你自己也看出成績下滑了，其實成績有起伏是很正常的，但是前不久呢，有科任老師跟我反映你上課有些不專注，你一直都是學習很認真的孩子，我不太理解是什么讓你在這個時候分心了”

    “是身體不舒服，還是一些別的什么原因，比如，談戀愛了？”周老師說著笑了笑，似乎他也不相信學生會在這種時候談戀愛。

    班主任開玩笑般的舉例，卻像平地驚雷似的把傅嶼然嚇得心驚膽戰。應該不會有別人知道他和小早談戀愛，除非親眼看到了，但班主任會看到的幾率幾乎沒有。

    “怎么可能呢周老師，我就是覺得壓力很大，很難受”，傅嶼然裝得很受折磨的樣子。

    聽到他說壓力很大，班主任也不好再說什么，怕自己說不好反而增加了學生的壓力。

    “唉，有壓力很正常，你自己要學會稍稍排解一下，適當的做做運動啊，馬上放假了，好好放松一下吧”

    “但是我希望你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應該做什么?！?/br>
    傅嶼然一副乖乖受教的表情，“我知道的，周老師”。

    “好，那你回去吧，有什么問題可以找老師，老師們隨時都在的”

    “嗯，謝謝老師”

    出了辦公室門，雖然把老師應付過去了，但傅嶼然心里壓著的沉重并沒有散去。

    他很努力地不去觸碰那些布滿生活的焦慮，壓抑，緊張，將這些負面情緒遺忘在角落里，好似這些東西根本不存在。

    做好自己該做的就行了，不要過于擔憂結果?？墒钱斪约赫嬲冻隽诉@么多時間和精力，怎么可能不在意結果。

    哪怕只是一點下滑，都能像導火索一樣瞬間引燃那些不好的情緒，照亮隱藏在他心底擔憂郁結的東西。

    “呼——”

    傅嶼然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住內心快要溢出的負面情緒，慢悠悠地回到了教室。

    剛坐回位置上，王燚他們就圍了上來，大概是看過了成績表，又聽到班主任叫他。

    “然哥，老班因為成績批評你了？！”王燚說得像是要去給他抱不平似的。

    “沒有，他就問了問”，傅嶼然掏出卷子改起了錯題，一副不想多談的樣子?！∪嗣婷嫦嘤U，見傅嶼然這樣，連王燚都識趣地閉上了嘴坐回了位置。

    下午上完最后一節課就放了假，高三是最晚放的，高一高二的學生們早就回去了。

    傅嶼然正站在桌子前取舍著自己最多能帶多少書回去，就聽到有人叫了自己一聲。

    “傅嶼然，有人找你！”

    高三里還有誰能指名道姓地找他，傅嶼然疑惑地向門口望去。

    小早在門口站了有一會兒，看見傅嶼然盯著一桌子書盯了幾分鐘，不知道在想什么，樣子傻乎乎的，讓他不由得想笑。

    他本來沒急著叫傅嶼然，只是學姐問了他找誰。但在傅嶼然轉頭與他視線相接的一剎那，小早嘴角的笑容忍不住再一次擴大。

    “學弟你進去吧，沒關系的，我們都放學了”，門口的學姐熱情地提醒了一句。

    “好的，謝謝學姐了”

    傅嶼然沒想到會在門口看見小早，驚喜在腦海中炸開，仿佛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原本壓抑的情緒像是一下子散去了。

    真神奇啊，原來一個人的心情，可以僅僅是見到某個人一面，就瞬間多云轉晴。

    “你怎么來了”，傅嶼然滿臉笑意地問道。

    “我怕你要搬東西，來看看用不用幫忙”

    看著眼前這個滿臉寫著乖巧，一雙黝黑的眸子專注地望著他的人，臉上是一派平靜，心里卻叫囂著想把這個人抱進懷里，狠狠地親吻他。

    誰讓小早這么好？！好得他心癢癢。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可愛乖巧又勾人的小男友，還是他的！

    “嗯...我帶不了多少的，主要是把題帶回去而已”，傅嶼然這會兒又像是不糾結了，干脆地收拾起書。

    “沒事，我也幫你拿一些吧”

    結果收拾到最后，傅嶼然就背了個書包，兩人兩手空空地回去了。

    “我還以為你要帶好些書回去呢”，小早有些不好意思，他好像來得有點多余了。

    “嗯…沒準備帶多少回去的”

    才不是，本來想能拿走就都拿的，但他不想讓小早給他搬書，舍不得。

    小早沒給他搬書，似乎也沒有去他家的必要，況且傅爸傅媽都要下班回來了，兩人于是在路口道了別。

    傅嶼然洗完澡躺在床上，望著潔白的天花板，疲憊的身體和精神得到了短暫的放松。

    寒假就這么開始了，學習和戀愛似乎都能像現在這樣平衡下去，高三也許也會這么安穩地過去。

    這樣快樂多過疲憊的生活，還挺充實的…傅嶼然迷迷糊糊地想著，眼皮越來越重，終于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青少年的想法總是單純又果敢，但安穩終究只是人們的愿望，真正的生活，從來都是意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