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
“好了沒?”默理斯就著笑容齜著牙。 “用不著這么緊張兮兮的,默理斯,我的畫技還沒那么差吧?!睈鄣氯A抬起帶著笑意的眼晴瞧了他一眼,“很快就好了?!?/br> 等愛德華說他可以自由活動了之后,默理斯才真正放松了下來。他站起來活動了下脖子手臂,又伸了個懶腰才感覺全身都舒暢了。 alpha整理著畫具,“都說了你不用那么緊張了。以前給你畫的時候你就是這么個習慣,小時候跟長大一個樣子?!?/br> “你既然都知道三令五申沒用,就別勸我了……還有,什么小時候、長大的,明明壓根沒有幾年,”默理斯迫不及待地湊過去,“讓我看看?!?/br> 畫家胸有成竹地努了努嘴,“你看吧?!?/br> “我哪有你畫得這么好看?那個詞……濾鏡對吧?你是不是自帶濾鏡了?” “你是在懷疑我作為畫家的技術嗎?”愛德華瞅著他,覺得實在好笑,實在忍不住逗他,“不過,說不定我真有那個什么濾鏡呢。別人覺得平平無奇不喜歡的,我偏偏覺得好看極了,心里寶貝極了?!?/br> 默理斯是瞧不得他這副欠扁的樣子的,假意瞇起了眼睛,“你這‘掏心掏肺’的表白,我聽了怎么這么不高興呢?” “你變了,默理斯,以前你總順著我的?,F在連玩笑都開不起了?!睈鄣氯A故作委屈的樣子跟個撒嬌的孩子沒什么區別。 默理斯偶爾也不那么想縱容他的小性子,他沉下聲音冷淡道:“真是抱歉?!?/br> 本就是裝的,愛德華一個說不清道不明的小眼神送過來,默理斯就繃不住一下子破功了?!昂昧撕昧?,隨你的意吧。你愛怎么畫就怎么畫,我又不是專業人士。不過,明明主人公是我,我居然不在畫布的正中央?旁邊留那么大的空要干什么?” “還沒有完全完成呢,旁邊的空是給我留的?!?/br> “???”默理斯大概想象了一下,立刻察覺到了這家伙的心思,耳朵熱了起來,思來想去也不知道說什么才比較自然,干脆不吭聲了。 “哦,對了,你晚上別再睡你一開始那房間了,”愛德華坦然的目光掃過默理斯的脖頸,“都跟你說過挺多次了,和我一塊睡?!?/br> 他這命令的句式真是叫人又愛又恨。 “你好意思講,我半夜在床上睡得好好的,你偏偏偷偷跑起來把我抱到你自己床上……真看不出來當年那個meimei頭會是這樣不害臊的人物?!蹦硭孤犓徽f起這事,似乎因為憋了好幾天的話終于找到了由頭說出來,所以反應非???。 “我不管,我就要你和我睡一張床上?!盿lpha完全不介意實話實說。 “每天都睡一張床上也不會有孩子的!”默理斯漲紅了臉,抬起手對著淡然處之的alpha指指點點,“每天都問我身體有沒有異樣,我上個廁所還跟著我躲在門后面,一看就目的不純,beta……beta哪有那么容易懷上寶寶的!而且要不要孩子還得另說?!?/br> “我可是頂級的alpha?!盿lpha驕矜地坐直了腰板,閉眼抬起下巴,“請務必不要拿常理往我身上套?!?/br> 默理斯立刻如臨大敵,一甩袖子正色道,“好了,我要去練劍了,就不跟你在這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了?!?/br> “不高興了?真少見,”愛德華明眸善睞,笑著繼續逗他,手臂很自然地搭在他身上?!澳阋粋€人練也太沒意思了吧。難得有假期,我陪你,給你賠罪?” 默理斯沒看他,但對他的親近沒有抵觸。 愛德華親了下他紅熱未褪的耳朵,“走吧,默理斯?!?/br> 默理斯和愛德華去換了輕便的短袖,褲子也都換成了到膝蓋的運動褲。約莫練了兩個小時,到了太陽下山的時分。 默理斯抹了把額頭的汗,捻了捻滿是水痕的手指。背后的衣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粘在身上好不舒服。 愛德華倒是沒怎么出汗。關于這個,他在聯合學院的時候就解釋過,說自己耐久比一般alpha還要好,又是不愛出汗的體質,說完還遭到了默理斯的揶揄,問他是不是什么超硬化冰肌玉骨瓷娃娃。 愛德華那時候還表示很不喜歡這種“貶低”自己形象的表述。 “我要先去洗澡,出了太多汗了?!蹦硭拱欀碱^鼻翼微動,撩了撩衣擺,讓微冷的晚風鉆了進去。 “我也得洗個澡?!睈鄣氯A很快接上他的話音。 “啊,挺好啊。我去我房間的浴室……” “一起洗吧,默理斯?!彼Z出驚人,純凈優雅的微笑中帶著一絲狡猾。 水霧氤氳。 默理斯扯了扯手臂,掀起浴缸里熱意翻涌的水花?!澳闵賱邮謩幽_的。我餓了,趕緊洗完就出去了?!?/br> 入浴劑的香氣好像和愛德華的信息素的味道很像。 透過朦朧的霧氣,愛德華把他紅透了臉還要嘴硬的樣子盡收眼底,手指劃開濕意纏綿的水波,黏黏糊糊地貼過去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alpha的皮膚被燈光一映,色澤勝雪。因為蒸汽泛起的緋紅色,如同飽滿櫻桃榨出的汁水沁入細雪,艷麗而糜爛,在一塵不染中好像是格格不入,又好像是渾然天成。 還有他的眼睛,世界上怎么會有那么美得神奇的眼睛?讓人根本無法拒絕這對眸子里照出的一切,不論是欲望、請求,還是未知的危險,都沒法…… 糟糕!——默理斯覺得這樣下去,他今晚就甭想吃飯了。 腦子里的一團漿糊突然就理順了。 “嘩啦——” 他撲騰一下從浴缸里直起了身子,渾身還滴著水,就往浴缸外面腿一跨,撈起旁邊放著的浴巾把自己一裹。他都不敢看愛德華的臉,飛快地就沖了出去。 “默理斯!”愛德華在后面很不滿地喊道。 “我、我洗好了。你慢慢洗?!彼〗聿莶莅焉砩喜亮藗€干凈套上衣服,耳根雖然還是紅得滴血,但總算是能平靜下來了。 剛剛差點就又……他下意識地扶了下自己的腰,心有戚戚。 這個男性beta的身體在情愛上并不天賦異稟,雖然因為練習劍術所以身體關節還算柔軟,但是真正被給予疼愛的地方適應得慢,恢復得也慢,每次被愛德華這種級別的alpha折騰之后,即便是有營養劑,那不可言說之處也得休養個一天兩天的。 這兩天才感覺差不多緩過勁了,又要來,默理斯實在覺得需要克制一下。 即便如此,他也很難否認情愛所帶來的快感和刺激正讓他日益變得“奇怪”起來,仿佛rou體的成熟正從內部向體表滲透。 愛德華是個善解人意的家伙,還在里面安安分分地洗澡。默理斯抓著浴巾的一角心想,什么時候總得跟他好好說說這事。 第二天天蒙蒙亮,默理斯一醒來就發現自己身上光溜溜的,睡前還穿得好好的睡衣不翼而飛,就連還睡得死沉的愛德華也是不著寸縷,手臂還環著自己的腰上。 身體沒有異樣的感覺。默理斯估計,昨天兩個人只是單純地裸著抱在一塊兒睡了,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愛德華把他的衣服剝光了。 窗簾的縫隙間游蕩著浮塵,朝陽流滿了地毯。 默理斯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撥開愛德華額前睡得凌亂的頭發。 背光的角度讓臉側的細小絨毛特別清晰。他的睫毛也和那些絨毛一樣,極淺極淡的金色近乎潔白,此刻正安靜地收攏著,像是一對活生生的棲息的翅膀。興許是那對極有魄力的眼睛還在沉睡,使得這張臉看上去平白年紀小了好幾歲。 默理斯忍不住微笑,輕輕地握著還在睡著的alpha的手腕從自己的腰間挪開。他躡手躡腳地下了床,習慣性地打開衣柜才突然想起這不是自己的房間。 衣柜里面都是愛德華的衣服。他這人衣服穿了兩次就不樂意再穿了,默理斯問起的時候還要擺起貴族少爺的架子,跟默理斯說自己已經算是節儉了。 所以這衣柜掛著的衣服,看上去都幾乎是嶄新平整的。 默理斯的余光不經意瞥到打開衣柜后光與暗的分界點—— 誒,那件怎么有點眼熟的樣子? 他鬼使神差地把那件衣服拽了出來,幾乎立刻他就認出來了——這是劍藝專用排汗衣。這是一種由特殊材質制成的較薄的緊身上衣,基本上是貼身穿著的。而且在聯合學院的時候,只有在正式訓練上才會要求穿。 是愛德華的? 不對,愛德華一直不喜歡把天藍色這種亮眼的顏色穿到身上。反倒是默理斯自己當年有段時間穿的就是這個顏色的排汗衣。 一種揣測掠過他的心頭。默理斯翻開這排汗衣的衣擺一瞧,果不其然,標簽上赫然就是Maurice這幾個字母,字跡也不容造假。 他還在思索這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床上有了動靜。 “默理斯……”他醒來剛剛開嗓,聲音頗為沙啞。 愛德華聽沒人應他,支起眼皮,站在衣柜前的默理斯只穿了內褲,挺拔而有韌勁的rou體直入眼簾,令他清醒了幾分,“怎么了?” “這個,是我的排汗衣?” …… “訓練結束!下個月的校內聯合賽之前,大家注意好自己的身體,不要受傷。Alpha這段時間隨身準備好抑制劑,如有易感期等特殊情況得立刻報告!” 更衣室里,默理斯把劍術用的器具收拾好,揪開衣領就聞到一股汗味,嫌棄地聳了聳鼻子。默理斯三兩下就把身上的訓練服和排汗衣給脫了下來,進去更衣室旁邊的浴室隔間里淋浴。 “你真的一點都聞不到???”有人正好走進來,還擦著脖子上細密的汗珠。 默理斯穿好了衣服,站在浴室門口正打算走人。他認出這是個訓練期間曾經和自己組過一個小組的alpha。 訓練隊伍里沒有omega,alpha們用不著時刻防備突發情況,顯得算是自在。 “什么?” “alpha信息素的味道啊。這樣長時間的運動,就算是打了抑制劑也不太能遮得住吧?” “我感覺更多的是汗水的味道吧。再說,我好像在beta中對信息素的感知也算弱的,真是幫了大忙了?!蹦硭乖谛睦镄⌒c幸一番。 alpha搖了搖頭,表示不能感同身受。 要是感知度高的話,自己恐怕都沒這個訓練機會了。 視線不自覺地環視,默理斯不經意間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身影,他正從體育館內往門口走去。 “抱歉,我得先走了?!彼蚋钤挼腶lpha打了聲招呼,向門口走去。 頂著meimei頭的愛德華雙臂交叉,站在體育館前的陰涼處。 “愛德華,”默理斯背著劍術器具,拍了拍他的肘側,“剛剛看你還在里面,怎么出來了?” 愛德華往體育館的方向送去冷淡的目光?!袄锩娴臍馕墩媸请y聞?!?/br> “我可是洗過澡了,身上應該沒有你討厭的味道了吧?!蹦硭寡銎痤^,征求他的意見。 愛德華看向那對倒映著浮云掩映的夕陽的眼睛?!拔艺f的不是你,我說的是alpha信息素的味道。沒有alpha會對陌生alpha的氣息心無芥蒂?!?/br> “對哦,你們都是alpha來著?!?/br> 愛德華撇他一眼,“生理課的時候,你都在做什么???” “我有在聽啦。不過對我來說,這個世界就像是沒有性別屬一樣美好。得感謝我素未謀面的爸爸mama呢。雖然有時候也會羨慕alpha的體格啦……”他繼續碎碎念。 沒有性別屬的世界?這是愛德華所不能理解的。 他生來就被打上頂級alpha的標簽,所有人都因為這個或者阿諛奉承,或者冷眼忌憚,這早已成為他身體里無法剝離的一部分。就連聯合學院里這些涉世未深的孩子,都會因為他那兩次失控中信息素的強攻擊性而避諱他。 不過,在默理斯身上,他所不能理解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 “好餓,快走吧?!?/br> 夕陽余暉下,默理斯拉著沉默的愛德華向餐廳小跑而去。 吃完以后,愛德華順手幫他拎起了裝了衣服的防水手提袋。 明明也是勛臣,愛德華身上好像藏著一股時不時就跳出來的少爺氣性,所以愛德華的幫忙著實是令默理斯受寵若驚。 也許正是因為缺乏這樣的經歷,直到愛德華回到自己的宿舍之后才發現,剛剛半路分開的時候他忘記把手提袋給默理斯了。 躺在床上看書的時候,余光角落里躺著的手提袋卻存在感格外強烈,讓他忍不住往那邊看去。愛德華知道,浸過了汗的衣服在袋子里捂一晚上會變得有多糟糕。 他并不想聽默理斯明天的埋怨。左思右想之下還是決定跑一趟拿給他。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個無辜的手提袋,心里卻敲起了吵鬧的鼓點。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在手提袋的拉鏈上捏著了。 alpha的腦海中閃過遲疑,卻偏偏又想起那個晚上把他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的夢。那個夢的浮現瞬間麻痹了他的高傲。 他拉開了手提袋的拉鏈,腦門上的青筋跳動著,微微顫抖的手往里面探去。 默理斯貼身穿的排汗衣上的味道當然不會好聞到哪里去,甚至是散發著汗水混著細菌發酵的酸味。 可愛德華卻不由自主地聯想,晴朗午后的草地上,夾著陽光暖意和青草氣息的風吹動那個人的頭發和衣領,拂過他嘴角的笑容。他像一株生于熾熱與荒蕪中的幼樹,積滿了靈動的生機,正翠生生地挺立在風中,青澀地舒展著。 晶瑩的豆大汗水一道道淌過紅撲撲的臉頰、下頜,順著脖子的曲線沒入這樣一件緊身的排汗衣,就這么貼著皮膚洇開成深藍色,揮發,再浸濕,再揮發。 ……那汗水會帶著他的信息素味道嗎? 天藍色的排汗衣一點點靠近愛德華的鼻尖。 ……汗水附著下,他的身姿又是怎樣的呢,皮膚又是怎么樣的觸感? 變了質后默理斯的氣息涌入alpha的氣管,立刻反客為主。 ……會跟那個夢里,他所臆想的一樣嗎? alpha失了魂一樣把頭埋進這件比他跟默理斯還要親近的排汗衣,饑渴地汲取著。 明明是常人都不會喜歡的汗味—— 他卻已經控制不住地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