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虛極(中)
林微跪在席征身側,本想照著阿梅說的規矩為他夾菜。但席征卻先他一步拿起了筷子,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餓了一上午,此時就算面前放著兩個干饅頭林微覺得自己都能吞了,何況是精致小菜配著一碗粒粒分明的白米飯。人有六欲,寒冷與饑餓之下,林微方才消退的食欲迅速涌了上來,他吞了吞口水,看著席征夾了一筷子糖醋rou,忙不迭低下頭深吸一口氣。 席征吃了兩口,注意到一旁阿之的視線,只見這個奴隸偷偷的瞥了一眼自己然后又像是怕被發現似的低頭,眼神中還帶著渴望與欽慕。他筷子一頓,看看外頭日光,突然心里十分熨帖。又見阿之低著頭不敢看過來,覺得這奴隸實在是膽小,怎得如此怕人? “抬起頭來?!毕鲗⒖曜臃畔?,對著林微吩咐道。 林微心里一緊,奴隸垂涎主子的飯菜,著實大不敬、沒規矩,他戰戰兢兢抬眼看向席征,伴著從四周吹來帶著水汽的冰涼微風還抖了兩下。 席征心道先前收的幾個奴隸雖然怕他,卻也沒怕成這樣的,看他一眼都抖個不停,想來識字多的膽子都小。方才那一筆字和之前的畫實在是太合他的心意,他便對著這個膽小麻煩的奴隸也有了些耐心,想著先安撫安撫,指著桌上的一小碟紅豆糕道,“吃?!?/br> 林微滿腦子都是好餓,是不是完蛋了,好冷,是不是要被拖出去了……冷不丁聽到大將軍的話,以為聽錯,愣了愣,就見面容堅毅的男人皺著眉又道,“不吃?” 他吞了口口水,心道吃飽了最要緊,試探性地伸手拿起一塊紅豆糕,確定是真的要他吃之后雙手握著小口小口吃了起來。 那雙柔嫩白皙的手和紅色糕點意外地相稱。席征看著看著突然就想起了觀雪堂后頭那片梅園,深冬時節紅梅浮雪最是心曠神怡。往年都是周文白的阿梅披著紅色披風在雪中折梅插瓶,今年可以多一個人了。 席征瞧著那雙手只覺得這五月里也沒那么燥熱,再一看啃糕點的人,嘴角微微翹起。這奴隸明明是在小口小口地吃,看似極力裝作優雅端莊的樣子,實際上吃的速度卻很快,像極了北地在冬日囤食物的松鼠。 他心情大好,筷子放在桌上就再未拿起來過,饒有興致地盯著這只松鼠屯食。林微吃了一半感覺有些不對,一邊嚼著嘴里的紅豆粒一邊偷偷的抬眼,卻猛地對上了大將軍探究的視線,嚇得趕忙收回視線,不停咀嚼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瞧,屯食松鼠被嚇到了。席征收回目光看向庭外拱橋,籍學已經帶著四個著藍色罩衫的坎字門仆從過來,后面兩個大手大腳的仆從一前一后挑著一個箱子,哼哧哼哧往這邊走。他心下滿意,又瞥了一眼自己的奴隸,這松鼠像是確認了周圍環境安全,又開始慢悠悠嚼起了口中的糕點,然后不斷加速,繼續屯食。 席征心下覺得好笑,手一揮讓籍學帶著人將亭子包裹得密不透風,又在地上鋪了塊柔軟的狐皮絨毯??沧珠T家生子做事果然妥帖,亭子圍簾選的是米白色密織精鍛,從外頭根本看不到里頭發生了什么,這顏色又和湖心亭相得益彰。他滿意的揮了揮手讓籍學將桌上餐盤撤了帶著人下去,側身瞅著林微道,“手上的東西,舔干凈?!?/br> 一小塊糕點下肚,四周又沒了風,林微全身瞬間暖了起來。他順著大將軍的話看了看自己手指,上面殘留著零星半點紅豆糕的渣滓,猶豫地伸出小紅舌舔了口食指。 席征眼睛瞬間瞇起,方才下去的熱流又一次涌入下腹,他眸色深沉,對著林微四指并攏輕輕揮了揮,“去,脫了?!?/br> 林微心里一緊,自甘輕賤地服侍過大將軍幾次,他的屈辱感倒沒有之前那么強烈,但大庭廣眾下白日宣yin,還是讓他咬著牙繃緊了身子。 逃不掉、死不了。 這條命不只是他的,上面還背著林家著幾十口人命。他忍著轉身逃走的欲望爬到一旁的狐皮毯上。剛上去卻愣住。這毯子觸手潤滑,一瞧就是北邊圍獵進貢的。右上角有一小塊不細看覺察不到的缺口,的確是他熟悉的那一塊。一年前他偷偷在周季憫書房不小心打翻了墨水,滾了一大片到剛縫制好的狐皮毯上,潔白的貢品瞬間黑了一半。周季憫見挽救不了,就把那可供兩人共臥的狐皮毯裁成兩半,干干凈凈的一半送到燕都,另一塊讓他藏到地窖里,平日里練畫用,也不至于傷了膝蓋。 他摸著恩師親自圍獵數月才制成的毯子,顫著手將自己身上衣物除盡,朝著席征的方向跪趴下去。周季憫花了數十年功夫悉心教導他成人,不過幾個呼吸,他就將這些年的教導扒了個干凈。 以往喚人都是在晚上,現下就著正當頭的太陽看,席征覺得這奴隸的身子別有一番美感。纖細修長、脆弱易碎,席征突然有些明白周文白怎得這么喜愛那些看起來病蔫蔫的奴隸,這樣的的確能夠讓人有種想要褻玩的欲望。 “手來?!毕髯叩教鹤忧俺谅暤?。 林微直起身,目光看著下方絨毯,將手抬了起來。席征握著那只手揉捏把玩,覺得握在手中和方才瞅著的又完全不同。先前這只手寫字的時候看起來剛勁有力,現在卻柔軟的像圍獵時候捉到的兔子,稍一用力就碎了。 他呼吸逐漸急促,握著那只手按在了自己胯下,眸色暗沉道,“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