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命當如此,何以奈何(3)【虐阿吉預警,快跑!】
玉華館內。 越是笙歌樂舞的地方,暗處就越是糜爛。 黑豹兒洗干凈了身體,帶著獸耳,跟著龜奴一步步往樓下爬,他的手掌落在布滿青苔的臺階上,差點兒一滑摔下去。 他得小心一點,如今會問他疼不疼的人也不在了。 沒有人會頂著一身傷去給他討一瓶酒喝,或許以后再也不會有了。 阿吉,如今的黑豹兒,一點點小心的爬到了單人房間門口,他乖巧的跪在那里,等候人叫他。 他從小便是yin奴,習慣了聽話和逆來順受,對yin奴淪落入風塵會有什么結果,也有心理準備。 因此在大門打開,他看見里面兩個瀟瀟灑灑的少爺,以及滿屋子刑具時,他并不意外。 忍住害怕,乖巧而溫馴的爬了進去。 那臉個少爺身價不菲,都長著一張還算俊秀的臉,身上帶著玉佩,好一片君子風度。他們身旁跟著兩個站著的打手,一臉冷漠的看著面前跪好的黑豹兒。 黑豹兒低頭,恭敬的行禮:“問少爺好?!?/br> 他的聲音充滿著年少的活躍和力量,很是可愛,其中一個少爺很滿意的態度,讓他抬起頭來看看。 他抬了頭,晶亮的眸子從兩個人身上掠過,一個穿著翠綠色的長衫,一個穿著月白的。 月白的那個笑了一聲:“聽說你是閹奴,讓本少爺瞧瞧?!?/br> 黑豹兒將腿分開,將傷疤展示給客人看,少爺饒有興趣的用折扇抵著下巴:“怎么閹掉了?莫不是不聽話?” 黑豹兒想起了前因后果,微微沉默了一會兒:“是主人想看?!?/br> “為什么想看?” 他并非是擅長說謊的人,但還是低著頭:“可能是因為喜歡,黑豹兒不知道?!?/br> 對方沒有追問,可能是主人一時興起,想閹了yin奴也屬正常。 再問了兩句,知曉了他是自己動手之后,那個翠綠衣衫的眼睛亮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么主意:“既然你能動手閹了自己,應當也能動手做些別的?!?/br> 他隨手抽出一把桌子上的小刀扔在黑豹兒面前:“爺教你寫兩個字,你可以寫在臂膀上,若學會了,爺買你回家,怎么樣?” 買你回家。 這對所有的yin奴而言,都是一個最大的期盼。 對黑豹兒來說也是如此。 但yin奴不是傻子,至少黑豹兒不是,這種話他聽了不知多少遍,旁人說只當見了鬼,天底下會拿與他的話當真的,除了主人,只有他的阿兄。 不過他沒那么天真的把一切寫在臉上,微微笑著,對少爺開口:“真的么,黑豹兒謝過少爺?!?/br> 說罷,他將匕首拿在手里,尖端對著自己左手的胳膊:“少爺教黑豹兒什么字?” “就教你的名字吧?!痹掳滓蛔忠活D的說道:“yin奴?!?/br> yin奴。 月白走過來,用那根不沾陽春水,連繭都沒有的手指,沾了酒水在黑豹兒的面前落下一個點。 黑豹兒看清楚了,用刀刻下的那一瞬間,一陣尖銳的疼痛刺入皮膚之內。世人都說yin奴不懼怕疼痛,黑豹兒沒當過人,所以不知道與人相比如何,只是想來,應該沒有太大的所謂。 他下意識皺著眉頭,終究沒有抱怨,也沒有出聲,只看見一道刀痕下面有血破皮而出,然后按照那人的一筆一劃,刻出來一個yin字。 自始至終,他沒有多說出一句話。 他平淡的態度,讓幾個少爺更覺得yin奴隨便怎么對待都可以。月白衣衫想教他寫下一個字,卻被青綠色的攔?。骸昂?,只動這些皮rou有什么意思?要我說,不如找一些巧妙的樂趣,也不枉咱們這一夜的幾百兩銀子?!?/br> 他說的簡單,其實內心已經有了主意。這個青綠色長衫的姓竹,乃是京城都尉竹家的少公子,月白的這位胡公子,則是京城外千都尉家的少爺。二人都是世家子弟,及冠禮之后,因父母恩蔭也好,兩寸功名也罷,都在軍中討了個小職。但這幾日蠻夷來襲,亦有不少蠻夷趁著京中燈會混入百姓當中,擾了不少亂子。 天子震怒之下,軍職都收了牽連。而軍隊當中,皇后與太后相關聯的蕭家權勢滔天,趁著這個機會,更是培植自己的人手。兩人與蕭家素無瓜葛,自然被罰俸又降職,憋了一肚子悶氣。兩位家中的父輩老人看得懂局勢,讓他們二人先行忍耐,夾著尾巴做人。兩個風光意氣的少年郎哪里忍得下這些,表面點頭諾諾,背地里總得把這些氣給出了才行。 但既然是風光公子,總不能沖著自己的侍妾女婢下手。 按照常人的習慣,自然會來各種歡館內找無主的yin奴,鬧成什么樣無人能知 ,也沒人會管。 阿吉抬頭看著兩個金尊玉貴的少爺,跪在原地,手臂上yin字赤紅奪目,血從胳膊上流淌下去,一點點滴落在地上。 “黑豹兒?!敝窆硬仍诹怂氖终粕?,一點點的碾上去:“我們與你來玩一個游戲,你可以叫可以喊,也可以求饒,倘若你沒有掉一滴眼淚,我便跟你們老鴇說,你今日表現得很好,或許可以動心買你回去。倘若你暈倒了,明日就進刑房受大刑,可知道?” 黑豹兒點點頭。 他有些寒意從背脊升上來。 現在剛剛入夜,不知道天亮得挨多久,他在這里見不到陽光,無法知道時辰。 竹公子轉過頭又對月白衣衫說道:“咱們兩個來打個賭添個彩頭怎么樣,五百兩銀子,誰能不傷筋動骨的讓他哭出來,今晚的銀錢誰付,還倒賠一壇好酒,怎么樣?” 有了堵住,月白衣衫來了興致。 兩人很是文雅的擲了銅錢,正面朝上,月白衣衫的先行動手。 黑豹兒看見銅錢在面前轉動,他的眼睛微微下垂,怎么熬呢? 不知道怎么熬,只能逆來順受,咬咬牙往下撐。 月白衣衫想了一會兒,有了主意,他找手下要了一卷銀針攤開在桌上,一根根上頭閃著寒光。他祖上有人學醫,叔父更在太醫院述職,雖然他并不精通醫術,但平日的針灸xue位還是略知一二的。 “只是不知道yin奴的xue位與常人是否有所不同?!彼钸读藘陕?,讓黑豹兒爬到自己身邊來,他已將銀針拿出來,黑豹兒的身體卻僵住了。 “怎么,這就怕了?”他問道,仿佛黑豹兒怕的十分古怪。兩邊的打手可不管yin奴什么態度,只知道主子不滿意,便一人抓了黑豹兒一只胳膊,壓了上來。 他頭抵在地面,兩只手反剪跪在月白面前,yin奴的力氣本來就小,這么一使勁,胳膊幾乎都要被卸了。 他咬著牙,緊張萬分,感覺肩膀上本就被擰著,然后一根針刺了下來。 原本針刺是不疼的,只不過如同被螞蟻咬了,眨眨眼睛,就忘了。 只是這個公子不知道哪里學來的本事,扎進去的那一瞬間,他的胳膊整個開始發麻,疼的牙齒打顫。一陣劇烈的疼痛傳到指尖,讓他的左手手指不受控制的擰在了一起。 “胡兄好手藝啊?!敝窆淤潎@道。 那月白衣衫笑了一聲,仿佛在分享什么心得:“這不過才剛開始。人身上的xue位有能夠利于身體的,自然也有使人疼痛,甚至臟器受損的。你且看——” 他又落下一針,扎在了黑豹兒的肋骨上,黑豹兒只覺得呼吸都悶了起來,不停的喘氣,可還是覺得如同被悶住了一般。 “雖然胡兄手藝極好,可看起來這yin奴還忍得住?!?/br> “無妨,這才剛開始?!痹掳讓y針又落在了黑豹兒背心正中,他又道:“這一針下去,心口如同被人握住攪動一般,疼痛非常?!?/br> 他說的不錯。 的確疼的難以忍受。不僅是心臟,是五臟六腑都仿佛被什么東西攪動,每一次呼吸都有撕裂般的疼痛。 行針之后,黑豹兒的瞳孔驟然睜大,發出了一聲嗚咽,他的全身開始顫栗,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盡力的掙扎起來,結果被抓的更死。 又一針扎進太陽xue,他更覺得頭痛欲裂,發出獸類一樣的嘶鳴來。 疼?。。?! 不僅是疼痛,大腦也被攪亂,眼睛前什么都看不清了。 月白衣衫終于滿意的收手,收手前嘟囔了一聲:“卻是奇怪,也不知為何,yin奴與人的血脈并無二致?!?/br> 可并無二致又如何呢,黑豹兒的頭被按在地板上,臉頰上幾乎摩擦出傷痕,他的兩條腿試圖掙扎,被人用腳踩住了,紋絲不動。 他疼的難以言說,嗚咽中喊出一個朦朧的名字來,月白衣衫正喝著茶,聽了半天,也聽出一個模糊的門道。 沒有人真正在聽,也沒人深想。 竹公子品完茶站起來,看著疼到不斷一以頭觸地的黑豹兒,對月白衣衫道:“胡兄手藝雖然精妙,但這yin奴皮糙rou厚的緊,這么一遭,看起來并不會哭?!?/br> “倒是?!痹掳滓律酪彩囚骠婀?,不會耍賴,便將銀針收了,等竹公子動手。 銀針從xue位里一個個出來,黑豹兒身上已經起了一層薄汗,他的臉上和額頭上都是自己弄出來的擦傷,到這個地步,他已經沒了力氣。 那些擰著他的打手終于將他放在地上,他癱在那里,看見竹公子著人拿來一個炭盆:“我不如胡兄手藝精妙,但卻聽聞軍中有許多懲罰俘虜的方式?!?/br> “那些罪大惡極之人,可以用燒紅的水銀剝皮見骨,只傷皮rou不動根本,乃是最為狠厲的招數?!?/br> 他看向黑豹兒,對他笑道:“你還是趁早服軟求饒,明日就算受大刑,也不會難過今日這般苦楚,等你大刑完了,爺看你乖巧,賞你與爺回家也說不定?!?/br> 竹公子說的好聽,倒像是給人許了恩情。 黑豹兒看著他一步步靠近過來,還未從方才的劇烈疼痛中離開,依舊呢喃著。 竹公子靠近了,終于聽見了黑豹兒究竟在喊什么。 “阿兄……” 他好像在喊一個跟他至親的人。 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在哪里。 大概,也是一個無足輕重的yin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