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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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愁醒了,他摸了摸靠右耳邊的后腦勺,是微鼓而帶來的刺痛。 他覺得全身很疲倦,很疼,也很難受,他累得把手縮回去,揉著額頭。等他和緩過來后,回憶就到了昨天晚上。 昨晚的葉利琤和上次一樣,他只看了一眼被他掀在地的鄭愁,又坐上車揚長而去。 鄭愁以為自己曾經了解他,但在六年前他發現,他從來看不透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葉利琤想做的事都是有計劃的隨心所欲。 他甚至傻得以為自己是特殊的,結果也是他隨心所欲的棋子。 “鄭哥,是我偷聽到的,葉利琤就是把你當成省心又好用的棋子,你不要再固執了?!?/br> 他合上眼睛,腦子卻出現了張駿著急的聲音。 鄭愁越想,頭就會越疼,他忍不住坐起身,用力地錘了下墻,好像要把腦海里的一切全都消散掉。 可下一秒,他聽到敲門的聲音。 他皺著眉,走過去把門一開,發現是阿越。 阿越手上拿了個盒子,他朝屋子里左右顧望的,隨后便問:“早,吃早飯了嗎?” 鄭愁只看著他,沒說話。 阿越趕緊說:“我剛做了些早點,你要不要嘗一嘗?” 鄭愁想一個人安靜下,但阿越似乎很好客。 阿越把蓋子打開,一股濃郁的糕點香味襲面而來,“哥,我這做得絕對好吃,不騙人?!?/br> 他抬頭看了他一眼,卻突然恍神。 鄭愁這是第一次認真地看他,他的膚色有點黑,臉上帶著坑坑洼洼的痘印,天然的卷發還有些亂騰騰,還喜歡愣著笑,但這眼睛倒是很亮??此破胀?,若細看的話,他五官不錯。 但鄭愁這么看他,只是感覺上他很像一個人,但實際這長相完全不一樣。 阿越抬得手有些酸了,他看到鄭愁在看他,又像通過他看另一個人。 ?“哥?”阿越小心翼翼地用喊了一聲。 鄭愁頓了下,伸手拈了一塊來吃。 阿越眼睛一亮,問:“好吃嗎?” “嗯?!?/br> 阿越有些高興,“哥,你喜歡的話,我下次做糕點可以做多一點?!?/br> 在接下來的幾天,鄭愁過了一場寧靜的生活,仿佛葉利琤從來沒有出現過。他的生活也一成不變,每日都是在攤位買煎餅賺著小錢。 而阿越以靠近乎的方式幾乎和他混熟了,每天都變著花樣地做著不同的糕點,和他去擺攤時,會先幾個給他嘗嘗。 “鄭哥?!卑⒃蕉⒅炜?,突然喊他。 鄭愁回頭。 “聽說今晚會有流星,能保愿望實現,”阿越說:“我真希望我愿望能實現,鄭哥,你的愿望是什么?” “我沒有愿望?!彼f。 阿越眨眼,“人怎么會沒有愿望,三餐溫飽能吃飽也算是一個愿望?!?/br> 鄭愁復制他的話,“那就三餐溫飽吧?!?/br> 阿越咧嘴笑了笑,他稍微把頭往旁邊湊,語氣帶了點興奮,“鄭哥,下周在幸市那邊有個花燈節,我們到時候去熱鬧熱鬧一下吧?!?/br> —— 葉利琤把頎長的雙腿交叉架在桌上,他舒服地靠在椅背,拿了一根煙來抽,便能隨手把煙盒扔在辦公桌上。 他并不是這幾天才看見了鄭愁,事實上,他在鄭愁出獄的當天,他就見過他。 他把頭仰起來,淡淡地看著天板,他吐出的煙氣像在空中畫了一個圈。 他那天有事去了一趟監獄,為的只是找監獄長,卻在活動區鐵護欄的另一側,他看見鄭愁出來了。 鄭愁沒有看見他,他身穿藍色背心,肩上挎著一件薄外套,手上拎了 黑色袋子,走的是和他反方向。 葉利琤像被鬼迷住心竅地停下了腳步,把手掛在欄桿。 他和他六年沒見了,六年說短不短,說長不長。 六年的時間讓鄭愁的長相變化不算很大,rou眼可見多了幾分黝黑,他臉上很少帶有表情,能讓葉利琤想到的,就是他那雙眼睛。 鄭愁想對付別人時,那雙垂眼是含著兇戾,甚至連神情都帶了點齜牙咧嘴, 葉利琤覺得好玩的是他和狗護食的樣子沒什么差別。 但鄭愁看著他時,眼尾是垂著的,像帶了明亮的耀星。 這樣一想,葉利琤卻把臉上的情緒都收斂起來,在他六年前端了唐幫之后,就打住主意把六年前的一切都割舍掉,一切的熙熙事事都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他現在想做的不過是其他事。 但才過了幾天,鄭愁就和別人打架把自己送進了拘留所。 他清楚鄭愁一打架來就會毫無節制,只是他沒想到的是,以前連打他一掌都舍不得的鄭愁,現在會把瘋狗的招式都用在他的身上。 葉利琤想了想,卻笑了。 人人都說鄭愁是瘋狗,因為他打架不要命,但在他的眼里,鄭愁不過是一條會搖晃尾巴的忠狗。 會對他言聽計從,卻枯燥無味的一條忠狗。 但現在看來,又不是這么一回事了。 葉利琤做事都是靠自己的心情和隨心所欲,他不得不把之前的想法都要推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