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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起了個大早，專程繞過那個說書人擺攤的地段，走了條同樣通往市集中心卻鮮少有人會走的小路。

    小路在樹林里，是開路的人用腳踩出來的，路泥濘不堪，雜草叢生，走一趟鞋就臟了，平常人不愿走這里。

    我用最快的速度穿過樹林，一路跑到市集中心，帶著滿身泥污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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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是臨近春節，一大清早，前來集市采辦年貨的人已經不少，場面熱鬧極了，一度到了混亂嘈雜的程度。

    這樣的環境正適合行一些小偷小摸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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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沒吃什么，現下又跑了不少路來到集市，我餓得眼冒金星，暫時沒心思掏人腰包。

    吃飽了才好干活，想到這里，我把目光投向一家rou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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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偷rou我是不敢的，這rou鋪的屠夫滿面橫rou，菜刀舞得虎虎生風，一旦被發現，打斷腿都是輕的。

    不過在那被切得七零八落的rou塊不遠處擺著一個紙袋，隱約能看見里面鼓鼓囊囊的，應當是屠夫還沒來得及吃的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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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屠夫忙著吆喝攬客，注意力暫時不在那邊。

    好機會。

    我迅速靠過去，對著那紙袋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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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摸到紙袋，旁邊卻突然冒出一只布滿皺紋的手將我擒住。

    冷汗瞬間冒了出來，我扭頭一看，冤家路窄，竟是昨日那給說書人打賞的老頭。

    “盯你好久了，小叫花子，就知道你這手臟得很！”老頭狠狠道。

    他舉起我的手沖rou鋪老板喊：“老趙??！這小子要偷你的rou！被我抓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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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沒……”

    話還沒說完，那屠夫已經一巴掌扇在了我臉上，我被扇出耳鳴，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昏死過去。

    “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偷rou敢偷到你趙爺頭上！”

    他把我拖到切rou的桌旁，左手將我的雙手按在桌上，右手舉起了菜刀。

    “剁了你的手！看你還偷不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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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一身蠻力，我根本掙脫不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菜刀向我的手砍去。

    “且慢！”

    緊要關頭，一人風塵仆仆地趕來將我救下。

    “你誰??！”屠夫把菜刀往桌上一拍，惡狠狠地望向來人，“別多管閑事！”

    說書人擋在我面前點頭哈腰地賠罪道：“對不住對不住，這是我剛收的小徒弟，以前窮慣了，一身壞毛病還沒改。他偷了什么我幫他賠，還請您大人有大量饒了他這一回?！?/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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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書人以三寸不爛之舌與他們周旋了一番后，愣是說得那本是受害者的屠夫覺得有些理虧，事情這才罷休。

    “算了，帶著你徒弟麻溜點兒滾，咱也不是啥得理不饒人的惡人?！蓖婪驀@道，“回去好好教育你徒弟！”

    “一定一定，謝謝大哥?！钡劳曛x，說書人護著我從人群里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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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領我到一家沒什么人光顧的茶館坐了下來，店小二見了我的寒酸樣，以為來的是倆乞丐，剛想過來趕人，只見說書人隨手往桌上丟了一塊碎銀。

    店小二頓時眼睛都看直了，瞬間換上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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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書人點了幾個菜，都是我平時想都不敢想的佳肴。這兒的價格比外面的店貴上不少，怪不得門可羅雀。

    菜很快就上齊了，香味飄過來，肚子自顧自叫了起來，我卻大氣都不敢出，端正地坐著，眼睛緊盯著腳上破爛的布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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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愣著干什么，吃吧，都是給你點的?！?/br>
    說書人的聲音帶著無奈。

    我當時懷疑是我聽錯了。

    “為什么？”

    “沒為什么?！彼α诵?，“你就當我心善，看不得孩子受苦?！?/br>
    他一邊說，一邊盛了一碗雞湯端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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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端起碗，手被燙得生疼，卻舍不得放開，小心翼翼地湊上去喝了一口。

    很難形容的感覺。

    從來沒有嘗過的rou香溢滿整個口腔，竟讓我有些反胃，常年缺水干裂的嘴唇突然被湯水和雞油一潤，更是發疼。

    但是我并不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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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驚膽戰地把自己喂飽后，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看向說書人的眼神都帶了點底氣。

    我都吃下去了，他總不能反悔再讓我吐出來。

    “飽了？”他挑眉，“那么該你回答問題了，為何行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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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在他救了我一命，還賞我頓飽飯吃的份上，我決定稍微認真點回答他的問題。

    我想來想去，答案只有一個字——

    “窮?！?/br>
    “再窮也不能偷東西，而且這不是小孩兒該cao心的事吧？”說書人皺眉，“你家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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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爹死了，我娘病了?！蔽夷槻患t心不跳地撒謊道。

    說書人倒吸一口冷氣，“原來如此?！?/br>
    我也不知道他腦補了什么，反正他整個就是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肯定是為了給母親籌治病的錢才誤入歧途的吧！”

    我不是，我沒有。

    我只是懶，覺得掏腰包來錢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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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里不是有助民醫館嗎，窮人可以申請救助，免費抓藥，你怎么不去呢？是不知道在哪里嗎？”說書人又問。

    “助民醫館？”

    我回想了一下，“從來沒有這種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