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逃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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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洛做了一個夢,他站在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春天,野花都開了,jiejie騎著馬驅趕羊群,不耐煩地拿鞭子嚇唬那些獻殷勤的追求者們。 他先發了一會兒呆,突然想起自己上午不小心打破了爸爸珍愛的茶具,回去肯定要挨訓了。 啊,爸爸真的很喜歡那套瓷器,好像是多年不見的友人千里迢迢從異域捎來的,寶貝得不肯讓他碰。每天下午,mama都會取出來擦洗一遍,然后給爸爸斟上茶。 “對不起,對不起,不小心把那么珍貴的東西打破了......”他突然涌出眼淚,泣不成聲地道歉,“對不起,我沒來得及說呀?!?/br> “爸爸,活過來了!他活過來了!” 他倉皇地睜開眼。 ———— “伊蓮,加把勁!雪太厚了,必須要全部鏟干凈!” “是,爸爸!” 父女兩個干勁十足,休息也不過是拿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然而這一次,老約翰一鏟子下去,卻接觸到一個柔軟的重物,他瞪大眼睛,迅速清理掉積雪,從底下挖出一個人--一個衣衫單薄,脖子上套著奴隸枷鎖的紅發少年。 “快!快去準備熱水!”他將那個奄奄一息的男孩背進房間,在火爐邊和女兒一起用力地不停擦拭那身青紫的皮膚。 他像是半夜倉皇出逃的,雙足和羊皮軟靴被血水糊到一起,單薄的襯衣浸足了水凍得又冷又硬,身上咬痕鞭痕多到無法計數,甚至還有燙傷。 “好過分?!币辽彴櫨o眉,一邊用力搓洗一邊喃喃,“究竟把人當做了什么?!?/br> “嗬--”一陣短促的咳嗽后,男孩終于緩過氣。 “爸爸,活過來了!他活過來了!” 他睜開眼睛,竟然是一雙碧綠的貓瞳。 “你好,我們是本地的農民,你昏倒在門前,我們救了你?!币辽徯老驳卣f,“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謝謝你們,我叫狄洛,”他毫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只是說幾句話,便氣喘不止,“愿主保佑你們?!?/br> 伊蓮急忙拿勺子沾著熱糖水,喂到他嘴中:“我叫伊蓮,這是我父親約翰。爸爸,你也說句話吧?!?/br> 一直默不啃聲的老約翰這才神色凝重地開口:“狄洛,你是冰海另一邊領主的奴隸吧?!?/br> “......是的”那雙剛剛恢復一點神采的眼瞳再度暗淡,狄洛低聲說,“我私乘了貨船,偷跑出來的?!?/br> “對不起,”老約翰嘆息一聲,脫下自己唯一一件羊皮襖,蓋到了他身上“等你稍好一些,就請離開我們村子吧?!?/br> “爸爸!”伊蓮難以置信地喊出聲,“為什么呀,就算...就算沒錢贖他,我們也可以把他藏起來呀,買賣人口本來就是不對的?!?/br> “不要胡鬧,這不是你和我能承擔的?!?/br> 聽到這樣嚴厲的拒絕,伊蓮的眼睛涌上一層水霧,她擔憂地望向狄洛,少年反而露出一個虛弱的笑來安慰她。 “謝謝你們,你們已經拯救了我的生命?!?/br> 他好像真的很開心,伊蓮擦了擦眼睛,心想:如果今天不是晴天,他已經死了。為什么神要我們救他,又要我們看著他獨自流浪,冒著隨時會被抓回去的風險呢? 她知道這個人已經是強弩之末,連起身的力氣都沒有。 “再休息一下吧,你現在根本動不了?!备赣H發話了,“伊蓮,去外面看看,有外人來了就趕緊回來?!?/br> “好的,爸爸?!彼泵ζ鹕硗馀?,剛打開門就僵立在原地,一柄寒光閃閃的長劍正對著她喉嚨。 “找到了!人在這里!”掃視完屋內,士兵沖著同伴大聲呼叫。 他們被抓住了,伊蓮和老約翰被捆得結結實實,丟在門外。那些士兵和以前劫掠村子的海盜極不一樣,一個個手持長槍肅立兩旁,頭盔上的紅纓隨著風輕輕晃動。 伊蓮的全身都在抖,她瞪大眼睛,生怕下一秒就被他們砍下腦袋,伴隨著達達的馬蹄聲,一位青年映入她的眼簾,體態勻稱,被白甲包裹的身體透著年輕人特有的柔韌和活力。 他行動間,仿若帶來凌冽的寒風,至少在至下而望的一瞬,伊蓮直視了頭盔下那雙冰藍色的眼瞳,那種蔚藍簡直就像是北海上千年不化的寒冰。 虐待狄洛的就是這樣一個人嗎?只是經過,就會讓下屬繃直身體、屏住呼吸。 ———— 他無法動彈,或者說暗暗積攢著力氣,等待那個惡魔的接近。 “你還好嗎?只是離開我幾天,就變成現在凄慘的樣子?!鞍⒛垢┦卓此?,輕輕撥正他頰邊的一縷紅發,所有的表情都被頭盔遮擋,”明明已經學乖了?!?/br> “大人不應該對一個奴隸放松警惕的,”狄洛溫聲道,“只要他有腳,又沒瘋,總是會逃跑的。乖了幾天、幾年,甚至幾十年都沒用?!?/br> “砍掉腳嗎?你想要我這樣對待你?”阿莫斯唇角微彎,摘掉頭盔。 他俊美的容貌就這樣顯露在狄洛眼前,仿佛是古典時代最杰出的大師,在金碧輝煌的教堂內,輕輕掀開蓋在自己耗盡一生心血作品的紅絨布——那種美麗,值得屏住呼吸去欣賞。 “不,我不需要這樣做,你最心軟了。狄洛,你總是和我說犧牲奉獻,和我說愛,那么,你愿不愿意為了門外的兩個人,永遠待在我身邊?” 有別于戰場上冷酷無情的形象,阿莫斯私下里毫不吝惜自己的笑容,然而這種兩極反差只會讓熟悉他的人不寒而栗。 他撫摸著狄洛的臉,唇角的弧度柔美可人:“為了好心照顧你的人,為了幫助邪惡的我改正陋習,就留在我身邊吧,嗯?” 他的尾音又快又輕,讓人下意識地想草率答應。 真奇怪,狄落心想,他又要玩什么游戲呢?這個人的嫉妒心和占有欲是如此強烈,只要有人敢幫助他,總是會大發雷霆,折磨他也折磨那些善良的人。怎么會這么快丟下甜美的餌?不過這樣最好。 “你現在就放了他們,我答應你?!?/br> 阿莫斯得到自己想要的承諾,朝外打了一聲哨音,外面很快傳來父女兩個活動手腳的聲響。 “那你現在是真正屬于我的了?!卑⒛剐Σ[瞇地丟掉那件羊皮襖,體貼地鋪上自己的披風。 兩人之間很快陷入一種沉悶可怖的無言中,應該說些話的,隨便什么也好,阿莫斯剛想開口,便聽到狄洛說話?;蛟S不是對他說的,畢竟那雙瑩綠的眼睛里只有空洞。 “我只想要找到我的家人,爸爸mama、jiejie,不知道去哪里了?,F在怎么樣了,還能一起回家嗎?”狄洛明明想看著天花板,但阿莫斯固執地擋在他眼前,于是他只能盯著阿莫斯的眼睛說完了心里話,“我待在你的身邊,了無生趣,甚至放棄尊嚴,即便這樣,我也厚著臉皮不舍得死,就是想再見一見他們?!?/br> 有那么一瞬間,強烈的哀痛涌上阿莫斯的心間。戰爭與劫掠,死了人也是應該的,大多數基督徒自己也蓄養奴隸。沒有必要為了這些人盡皆知、甚至被刻在教義里的真理,向狄洛妥協。 然而這種疼痛就和他剛剛看見虛弱的狄洛般,迫使他妥協。 “我有在幫你找,”他第一次感到說話是如此困難,“你的母親被轉手賣到了你的故國,我會找到她?!?/br> 看著狄洛因為萌生希望而產生血氣的臉,他不得不補完其爸爸和jiejie的結局:“你的父親和jiejie,殺死了我軍三位英勇的士兵,作為可敬的勇士,靈魂升入了英靈殿?!?/br> 阿莫斯早有預料,然而當他看到狄落的瞳孔慢慢放大,咳出大灘鮮血后,仍然惶然無措地緊緊抱住他:“來人!快來人!去叫船上的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