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照想，等他離開了這個男人的視線，還會不會赴約不都全憑他樂意嗎？

    于是便乖順地點了點頭，假意先應承下來。

    柯狄卻已經看破他想法似的，又補充了一句:

    “如果你今晚來了，那我就當一切沒發生過，以后……還給你刷禮物捧你，怎么樣？”

    ？！

    男人的話令辛照有些回心轉意。

    他微微瞪大了眼睛，懷疑地看著柯狄:

    “真的？”

    男人好整以暇地說:“當然?！?/br>
    行吧……

    辛照承認男人的承諾非常有誘惑力。

    他謹慎地問：“你不會對我做什么壞事吧？”

    壞事？

    男人把這兩個字含在舌尖，曖昧地捋了捋，隨而露出了一個諱莫如深的微笑，說道：

    “法治社會，我可是守法公民?！?/br>
    辛照聽了他的話，又盯著他的眼睛看了幾秒鐘，隨而半信半疑地說:

    “好吧?！?/br>
    “那就說定了？”

    “……嗯?！?/br>
    辛照沒什么好臉色地應了一聲。

    男人綴在辛照身后，走出了洗手間，待看清少年在哪個位子落座以后，才回到了自己的餐桌。

    彼時，與他相親的女人已經等得隱隱不耐，正低頭玩著手機，見到他回來了，勉強露出禮貌的微笑調侃道：

    “柯總去一趟洗手間，怎么這么久？不會是閑里偷忙，還趁機聊了會工作吧？”

    柯狄心情很好，隨口回道:

    “遇見了有意思的事情，耽擱了會兒?！?/br>
    “在洗手間嗎？”女人匪夷所思，“不會是男人打架吧？”

    柯狄笑而不語。

    女人看著他那副隱隱透著愉悅的神情，心里有點不適起來。

    柯狄這人在她的印象里，繼無趣、性冷淡之后，又多了一條標簽：低級趣味。

    想到這里，她也不欲同對方繼續周旋了，而是說：

    “忽然想起來還有點事兒，柯總，我們這飯也吃過了，回去也好交差了，不如這一攤就到這兒了？”

    柯狄紳士地說：“您請便，單由我來結?！?/br>
    ……

    另一邊，辛照回到了舒疏那兒，卻因為方才的偶遇，總有些食不下咽。

    舒疏看出來了，關心地問：“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辛照搖頭：“沒有?！敝皇莿偛抛补砹?。

    舒疏笑了笑，眉眼溫柔：“要是不舒服，我們就早點回去吧?！?/br>
    說到這個辛照就犯難。

    他一邊低頭吃菜，一邊想著該如何搪塞舒疏。

    “舒疏，”辛照慢吞吞地說，“等下你自己先回去吧，我要去找下我同學?！?/br>
    舒疏愣了愣，問道：“你還有同學在s市呀？”

    辛照說：“嗯……剛來不久。這不是九月開學了，他來念大學的?！?/br>
    舒疏微微頷首，沒有過多詢問，轉而體貼地說：

    “你們約了幾點？會不會耽誤時間，我們吃快點吧?！?/br>
    辛照趕緊說：“沒事，不急不急?！?/br>
    這頓飯結束，舒疏和辛照去買單，服務員卻告知他們這一單已經有人結過了。

    舒疏滿臉茫然，辛照卻是咯噔一下。

    “買單的先生說，與二位是朋友?！?/br>
    舒疏說：“你們應該弄錯了，我們沒有沒有遇見朋友?！?/br>
    服務員微笑：“沒有錯的，先生，不如二位自己回去問問？”

    舒疏仍欲分辯，辛照趕忙拉住他的胳膊，湊到他耳畔小聲嘀咕：

    “既然都有冤大頭幫我們買單了，這頓就當白嫖的了，我們走吧?！?/br>
    舒疏嚴肅地說：“不行，我們怎么可以占別人的便宜?！?/br>
    辛照也是急了，換了個理由說：“我、可我要趕不上啦?！?/br>
    舒疏道：“你先去吧，我把事情弄清楚?！?/br>
    “……”

    辛照也是無語了，他抓著舒疏的手腕晃了晃，低聲央求道：

    “哎呀，真的沒什么，我們走吧，舒疏～要不然，先留個電話號碼？要是他們弄錯了，打給我們好了?！?/br>
    舒疏一想，這樣也行。

    服務生還是那副微笑著說“好”。

    辛照拉著舒疏走出餐廳，舒疏才意識到，從剛才開始辛照就沒放開過他。

    少年柔嫩的手心貼在薄薄的皮膚上，灼熱的溫度有些燙人。

    舒疏后知后覺地羞澀起來，又不想讓辛照放開他，不過少年卻忽然兀自松開了手，轉頭對他說：“行了，那你先回家吧?！?/br>
    舒疏愣了愣，想起來辛照說有事，空空的手腕被夜風一吹，明明是舒適的夏夜涼風，舒疏卻莫名地稍顯低落。

    “那你……早點回家，等下就沒地鐵了?！?/br>
    辛照點頭說“好”，舒疏又問：“你們約的哪兒？要不要我送你？”

    辛照笑了，他說：“舒疏，我又不是小孩子?！?/br>
    舒疏望著他黑白分明的笑眼，心想，但還是讓他放心不下。

    待舒疏走了，辛照才松了口氣，他不太想那么快和金主見面，便插著兜隨意走了走，看到奶茶店，走進去點了杯喝的，然后坐下來玩手機游戲。

    又消磨了半個多小時，辛照才磨磨蹭蹭地給金主發了條消息，說自己好了。

    金主倒是回得快，給了他一個地址，是大廈的高層，一串英文名。

    辛照上去了，心砰砰直跳，到了地方才發現是個燈光柔情昏暗、十分有情調的酒吧，三三兩兩的人坐在卡座或吧臺前，都是衣著時尚的都市男女。

    顯得握著奶茶杯、穿著T恤和牛仔褲的青澀少年非常地格格不入。

    隱晦的視線投過來，窘迫得辛照腳趾摳地。

    所幸他報了柯狄的姓之后，侍應生很快帶他去了柯狄那兒，一處偏僻的卡座坐了下來。

    男人倚靠在沙發上，修長的雙腿交疊地翹著，手指捏著一杯酒，已經喝了大半。

    辛照在他對面坐下，把奶茶杯放到了桌上。

    柯狄的視線從奶茶滑到了他的臉上，說：“不巧了，我也給你準備了喝的?！?/br>
    辛照不吃他這一套，開門見山地問：

    “我來了，你想說什么?！?/br>
    柯狄說：“你叫什么名字？”

    辛照遲疑了一下，男人語氣帶上了一絲促狹：“你該不會還想我叫你，那什么，奶……”

    “啊，”辛照局促地發出了一個單音，打斷了柯狄，昏暗燈光下，柯狄看到他臉紅了，少年快速地說，“我叫辛照，辛苦的辛，光照的照?！?/br>
    “辛照，”男人低念了一下他的名字，隨而極其順口地叫他，“照照?！?/br>
    “……”

    辛照微微撅起嘴巴，目光清清亮亮的，有點譴責地看著柯狄，好像在說他怎么這么輕易輕浮地叫別人的昵稱。

    柯狄又問：“今年18？”

    辛照心想你查戶口呢，但嘴上還是老老實實地“嗯”了一句。

    柯狄道：“這么點年紀，不好好讀書，當什么主播騙人?！?/br>
    辛照說：“干什么不是為了以后掙錢？我只是不會讀書，早出來了幾年而已?！?/br>
    柯狄道：“你這錢倒是好掙?！?/br>
    辛照蒙蔽柯狄，倒真是掙了他不少錢。他有些心虛，露出了一個訕訕的笑：

    “咳咳，也不能這么說嘛，柯……柯先生?！?/br>
    柯狄問：“不叫哥哥了？”

    辛照道：“我那不是怕你……惡心?！?/br>
    柯狄說：“還好，你叫吧?！?/br>
    這下輪到辛照異樣了，他看著面前這一本正經一表人才的男人，忽而又想到了他和自己視頻磕炮那下流粗俗的樣子，不由惡寒。

    辛照拿起奶茶猛吸了一口，鼓起兩頰像個小金魚。

    柯狄抬手把雞尾酒杯沖他推了推，“成年了，能喝酒了?！?/br>
    辛照說：“我不會喝酒?！?/br>
    柯狄沒有強求：“沒關系，等你過兩年大了再學著喝?！?/br>
    辛照本來還猶豫，一聽他這說小孩似的語氣，頓時就不服氣了。

    他裝模作樣地捏起酒杯，湊到唇邊啜飲了一小口。

    微微辛辣的復雜口感在口腔中彌漫。辛照對酒沒什么鑒賞能力，也感覺不出來好不好喝，所以他只是喝了一口，然后因為不習慣微微蹙起了小臉。

    柯狄注視著他，成熟男人的視線從平穩，正在一點點地傾向于一種曖昧情緒上的審視。

    “怎么樣？”

    辛照又啜了一小口，含在嘴里感受了一下，然后咽下去，小巧的喉結動了動。

    “……就是酒的味道?！?/br>
    辛照誠實地說，有股熱意從喉管往上蔓延，遍布臉頰。

    他不知道自己的臉已經泛出淡淡醺紅了，眼眸晶亮，嘴唇濕潤，像一朵沾著夜露的玫瑰。

    柯狄說：“這樣啊，要不要喝點別的？”

    辛照酒意上來了，他本來膽子就大，也放開了些，那股雖然不貴氣、但卻嬌氣的勁兒也上來了，靠在沙發上撐著下頜跟大爺似的說：

    “都可以吧?！?/br>
    柯狄叫了新的酒，挑的都是度數不高，但口味比較獨特的調制酒。

    一排擺上來，花花綠綠的放在辛照面前。

    辛照的視線被攫住了，臉上露起單純的看到新事物的新奇笑容，拿著手機啪啪拍了幾張照片，然后跟選妃似的挑著自己覺得好看的酒喝了喝。

    他喝，柯狄就看著。

    直到辛照拿了一顆酒杯里的櫻桃，細白的手指捏著梗拎起來，微仰起頭，粉嫩的舌尖探出一點兒，飽滿濕潤的深紅色櫻桃貼在同色的唇上，被那舌尖勾進嘴里含住。

    辛照把櫻桃吃掉，要吐核的時候，男人便已經抽了張紙巾墊在手里，把手伸了過去。

    少年抬眼看了他一眼，帶著點驚訝，隨而卻不客氣地啟唇將小巧的核吐在了男人的手里。

    柯狄包好放在桌上，辛照說：“我要回去了?！?/br>
    柯狄看著他，沒說話。

    一股無形的拉扯在兩人之間出現，辛照瞇起眼睛，在昏暗的燈光和不大清明的視線中鎖定柯狄，少年站起來，扶住桌子，探身低聲叫他：

    “……哥哥？”

    有些醉了，聲音也有點啞，含著酒意的吐息和嗓音，語意又單純，卻反而更加撩人得要緊。

    柯狄抬手摸了摸他的側臉，辛照側頭在他寬大溫熱的手掌上蹭了蹭。

    這本來是個小動物似的本能，但因為此時此景，卻看起來帶著點潛藏的暗示。

    柯狄低聲問：“回哪？”

    辛照不明所以，他閉了閉眼睛，坐回去，掏出手機看時間，“回家啊?！?/br>
    趕不上地鐵了，他要打車了。好貴。

    辛照不高興地嘟囔，柯狄說：“那就不回去了?！?/br>
    辛照看向他，大膽地笑嘻嘻：“還說你不想對我做壞事？”

    柯狄坦然說：“樓上是酒店，我有房間，你去住一晚?！?/br>
    辛照“咦”了聲，看著他，忽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說：“也是?！?/br>
    “也是什么？”

    辛照說：“你喜歡的是我穿女裝的時候，那你肯定是個直男。我現在既然是男孩子了，你肯定就沒興趣了?！?/br>
    柯狄不置可否。

    辛照問：“你開車了嗎？你能送我回家嗎？”

    柯狄說：“我也喝酒了?！?/br>
    “找個代駕嘛，”辛照托著下巴天真爛漫地說，“你這么有錢的樣子，那你的的車是不是很貴？我還沒坐過豪車呢?！?/br>
    柯狄叫司機來接自己，然后跟辛照坐上了后座。

    辛照坐車也不老實，兩眼放光地到處摸摸，屁股挪來挪去。

    柯狄想著之后怎么辦。

    辛照太年輕，他本來約對方來喝酒也沒存什么好心，打定了主意要懲治下這敢騙他的小孩，但人真到了他面前，也真喝醉了，柯狄忽然又心思淡了。

    好像不急。只要小孩還圖錢，他就能把人哄著，遲早哄上床。

    柯狄想著事兒呢，辛照忽然就靠過來了。

    少年先是把頭搭在他肩上，閉著眼睛像是要睡著了，安安靜靜乖乖巧巧的，讓柯狄看了心軟。

    然后又忽然伸出一只手，精準地抓到了他的下身。

    柯狄渾身一僵。

    少年嘲笑道：“哥哥，你都硬了一路了，就那么饑渴？”

    酒壯慫人膽，他是真的不怕死。

    又或者是認定了柯狄是個喜歡漂亮meimei的直男，卻沒想過男人這類生物，堅挺的永遠只有jiba，而非性向。

    含著酒氣的吐息噴灑在男人耳畔，混著少年身上淡淡的幽香，勾引一樣。

    其實原本只能算半硬。但被辛照一摸，瞬間雄赳赳起立。

    辛照又混不吝地調戲他：

    “視頻里不是說得很兇嗎？可是哥哥我沒有逼耶，你是不是很失望？”

    說著這話的時候，辛照的唇已經沒注意地碰到了男人的耳廓。

    柯狄握住他的手腕，把少年不老實的手從自己下身挪開，但沒松開，緊緊箍著，接著用喑啞的聲音命令司機：

    “老張，回公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