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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合同簽訂的時間，真正的修準時來停尸間領取維斯特夫人的尸體。感覺和平時不同，冰棺送到眼前的時候他只是隨意地掃了一眼，便合上罩子確認交付。

    由于整個過程過于沉默，34不得不主動開口：“這一周有什么新發現嗎？”

    對方卻無視了這個問題，自顧自開口道：“下個月在之前說的孤兒院有一場慈善特賣會，你有時間的話過去看看?！?/br>
    “發生了什么？”34敏銳地察覺到異樣。

    他沒有否認：“一些令人反胃的小問題而已?！?/br>
    “要幫忙嗎？”

    他搖頭，掏出一張紙條繼續自己的話題：“我抽不開身，地址和一些具體信息都在上面?！?/br>
    34接過紙條：“我之前和弗爾碰面，他說那些指紋一致的孤兒——”

    “可能是我的復制品?！彼麚尠椎?。

    “你已經發現了？”

    他翻開的手掌戲謔地笑笑：“心血來潮對比了一下自己的指紋，沒想到還有意料之外的驚喜?！?/br>
    “所以心情才那么差？”

    他對此不置可否。

    “你不是早就預料到不會只有一個復制品？”

    “確實，但我沒想到自己的復制品還能如此千奇百怪。他們各個都有殘疾，不一樣的殘疾，而我看到的那些可能只是冰山一角?！?/br>
    34感覺到了對方冷靜表情下暗涌的憤怒：“弗爾說龍之眼不是穩定的遺傳信息，而是胚胎發育過程中的變異。那些殘疾應該是為了誘導出龍之眼的變異而進行人工干預的結果，因為整個過程很難精準控制，變異成龍之眼的概率很低，大部分會隨機導致一些其他負面效果?！?/br>
    “難怪那些復制品都是藍色眼睛?！彼猿暗毓雌鹱旖?，“我是不是該慶幸眼睛不那么容易變異，否則應該有不少復制品會打著我的標簽成為性愛玩偶?！?/br>
    “不會發生那樣的事?！?4生硬地轉移掉話題，“復制品的去向有眉目了嗎？”

    “大概率被人分解賣掉了?！彼諗n手指握成拳頭，“西邊黑市的人體器官渠道多年來有一條非常穩定的途徑，但這條途徑只提供B型血的山地男性器官?！?/br>
    34聽到這里也皺緊眉頭：“我記得你是B型血?！?/br>
    “我還沒找到這些器官就來自那些復制品的實質性證據。為了摸清索朗在山地之外的資金鏈，我曾經找人追查過，線索斷在海德地區。那里雖然屬于奧德拉聯邦，但山地傭兵……準確地說是索朗那一派在附近擁有相當大的勢力?！毙拚f到這里看向34，“各地虜獲的人口、武器也大多會在那里銷贓?！?/br>
    這個話題也讓34的態度陰沉起來：“我知道海德有個人口販賣市場，都市的一些‘寵物’就是從那邊過來的?！?/br>
    “你認識熟悉那邊情況的人嗎？”

    34搖頭：“聽說那邊局勢非?；靵y，政府根本不起作用，進出都要靠在當地混的開的傭兵?！?/br>
    “所以從海德入手難度太高了，我物色了兩三年也沒找到可靠的線人，短時間內也掌握不了有用的情報?！?/br>
    34沉思片刻：“索朗的實驗室會不會在海德？”

    “應該不會，活體人類比活體器官顯眼太多了。如果實驗室在海德，頻繁地將殘疾的復制品運回山地的孤兒院必定會引起山地關卡的注意。索朗在海德擁有絕對勢力，但在山地沒有，理事會就有不少人盯著抓他的把柄?！?/br>
    34翻開手里的紙條：“所以最有調查價值的還是孤兒院嗎……”

    “特賣會期間，伊德被派到附近的圣安養老院，時間寬裕的話或許可以過去碰個面?！?/br>
    對方會這么說就意味著伊德的行動仍不自由：“他還在被監視？”

    “了望街就別想了，杰雇來的廢物租了咖啡館旁邊的房子，天天守在里面。伊德身邊則是看那些廢物的心情，比如下大雨的時候就沒人跟蹤?！?/br>
    “是不是要期盼一下特賣會當天下大雨？”

    “那樣特賣會也可能取消?！?/br>
    34低聲咋舌，將紙條收好：“尸體要送到指定地點，還是你自己帶回去？”

    “我的車停在外面，上面有棺木，送過去就行?！?/br>
    “我去通知收尸人?！?4對一直默默站在冰棺旁的修招手，“走吧?！?/br>
    “喂！”真正的修卻把人叫住，“就這么走了，不給心靈受創的我來個擁抱安慰一下？”

    “什么時候你本人被送上解剖臺，我會考慮?！弊焐险f這殘酷的話，34掏出幾袋零食回身丟給他，“吃完了就快回去?！?/br>
    對方接住零食嫌棄地翻弄：“這東西只有甜辣味能吃?！?/br>
    “就是甜辣味?！?/br>
    回到手術室之后，34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改平時行動利落的風格，時常盯著地面出神。

    修知道原因就在之前咨詢室里的討論，雖然他全程沒有參與，但作為復制品之一，也沒辦法置身事外。

    今天之前他并沒有考慮過其他復制品的命運，以往令他自怨自艾的身世，也在對比過后變得充滿奇跡和幸運。如果沒有龍之眼，他可能連活著的機會都沒有，更不可能像現在這樣獲得自由。

    直到此時他才開始理解真正的修對于這件事的憤怒，一旦取而代之的計劃成功，那對方的下場應該不會比那些失敗的復制品好。

    只因為擁有一雙與眾不同的眼睛，如此巨大的惡意便從誕生起如影隨形，而惡意源頭來自家族、來自兄弟，甚至來自母親……

    “你在擔心他？”34再次靠在貨架上出神的時候修問道。

    “誰？”話音未落，34就醒悟過來“他”是指誰，“不，我沒有，他也不需要?！?/br>
    像是想要劃清兩人之間的界限，34的回答堅決又果斷。

    不過以34無意間透露出對真正的修的了解程度，這反而讓他更加好奇：“你們認識很久了？”

    34點點頭，心不在焉地翻弄貨架上的罐子。

    “這樣都沒成為朋友？”

    “我們不可能成為朋友，因為我憎惡每一個山地人。聽清楚，是每一個！”34說完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十分惡劣，丟下手里的罐子轉身離開，“我去透透氣，清點就交給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