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吧？是他吧？實錘了嗎？”

    “噓，你小聲點！不怕被揍??！”

    “真晦氣，快走快走！”

    文欽坐在自己位置上，一腳踩著桌斗光明正大的在教室玩手機，對周圍人指指點點的言論絲毫不在意，表面看上來是這樣的。

    腿長一米八【紹晉哥，你這兩天怎么沒來學校??？】

    腿長一米八【是遇到什么事兒了嘛？】

    腿長一米八【你什么時候來學校？】

    ……

    腿長一米八【楊臨禮，你考個試怎么這么長時間？】

    腿長一米八【都考兩周了怎么還沒考完？什么時候回學校？】

    王八蛋【喲，寶這是想我了嗎？哥下周就回來，不說了要訓練交手機了！】

    ……

    蔣紹晉從周五回家后就沒消息了，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不回，但他們班主任說是家里有事請假了。楊臨禮一樣不在學校，原先還時不時和文欽聊會天，但考試期間教練很嚴格，手機直接沒收一樣聯系不到人。

    同學從周一就對他指指點點，剛開始他沒在意，直到剛才他一小弟給他發了一個貼吧的鏈接。

    貼吧是他們學校的校園吧，一中在s市是一流的學校，關注貼吧的人很多，發帖的也很多，關于文欽的那條帖子是在周六早上發的，經過三天的發酵成了hot貼。

    帖子主要就是說周五晚上在圖書館看到有人zuoai了，經過各種推測，還有一張文欽被背回宿舍的照片附上了各種捕風捉影的猜測，流言蜚語撲面而來。

    帖子文欽剛看了一半就消失不見了，應該是被吧主刪了，時間還真恰巧，都第三天才被刪，貼吧附的圖片除了文欽全都經過了打碼處理，帖子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證據支持，但能有這么多的人相信一半是有人故意針對，另一半就是閑得慌。

    發鏈接的小弟一副想問又不敢問的樣子，文欽看了后直接刀了一個眼神過去，小弟果然安分了，沒過多久就有一個同學傳話──

    “文、文欽，班主任叫，叫你去他辦、公室一下?！蹦猩容^膽小，文欽又有校霸威名在外，磕磕絆絆說完一句話便縮回了座位，其他人也用自以為隱秘的眼神看著他。

    無視這些眼神，文欽吸了口氣去了辦公室，里面除了他們班班主任還有教導主任也在，這樣看來學校已經知道了貼吧的事情。

    “來了啊，進來吧?！苯虒е魅慰次臍J站在門口，不咸不淡的說，“知道我們為什么叫你來辦公室嗎？”

    文欽：“不知道?！?/br>
    “不知道？！你自己干了什么事你說你不知道？！”教導主任咚地一聲將茶缸砸到桌上頭頂稀疏的毛發也跟著顫了兩下，文欽抬眼直視教導主任，不說話，只是這樣盯著人看，教導主任被盯的有些毛，但面子上過不去，啪啪又拍了兩下桌子，話到了喉嚨口被班主任搶先了：

    “哎呀哎呀，話也不能這么說是不是？這些事情都沒有定論，怎么可以這樣說？有辱學生的名聲！我們要……”

    “你看看他這樣！差生就是差生！成天不是打架斗毆就亂搞！學校的名聲都沒他給搞臭了！這么能耐還在這個學校呆著干什么？你看看我們學校的年紀第一蔣紹晉，你怎么不學學人家？一中怎么會有你這樣的人？”

    教導主任一口咬定貼吧的事情就是真的，文欽敗壞了學校的風氣等，班主任相對文弱些，在一旁氣的臉都紅了，愣是一句話都沒說完整。

    “不就一個學校而已，我還就不樂意呆了，垃圾?！蔽臍J說完便摔門而去，走了老遠還能聽到教導主任怒吼不給他發畢業證云云。

    走到樓梯拐角處班主任小跑追了上來，“文欽，文欽！老師知道這件事其中一定有誤會，給老師一點時間，老師一定會還你一個公道的，現在是高三，這么重要的時間怎么能回家呢？”

    文欽抬頭看了眼班主任，講真，他高中兩年都沒和這個班主任有過多的接觸，雖然他打架，但都是在校外，所以沒在學校惹過什么事，對這位班主任沒有什么印象。

    班主任看文欽不說話以為他是被自己說服了，繼續道：“老師知道你一直都是一個好學生，所以這件事情老師是相信你的，你給老師點時間好不好？這件事情就交給老師來處理？”

    好學生？相信我？可這件事情就是事實，我就是那么傷風敗俗。

    像教導主任那樣的人，文欽可以甩個臉色直接走人，但班主任這樣軟著來的，文欽完全沒有辦法，他不想讓班主任去查，真想就是貼吧那樣。他也不想留在學校，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無數雙頂著他看的眼睛，文欽承受不住這些眼神，他想逃。

    除去父親去世那段時間，這是他第二次如此無助。

    文欽甩開了班主任的手，快步離開，速度越來越快，到后面干脆跑了起來。

    ＊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sorry……”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sorry……”

    “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稍后再撥。sorry……”

    ……………

    文欽縮在沙發一角不停的撥打著那兩個電話，但沒有一個能打通。

    楊臨禮在訓練，在考試，所以打不通電話，那蔣紹晉呢？他知不知道學校發生的事？

    不能再往下想了，文欽抱住自己的腦袋狠狠的搖了搖。

    文欽不受控制的點開了貼吧，頓時被糊了滿臉的惡意，數十個討論這件事的帖子，每一個都有幾百上千層樓，甚至還有人摸到了他的賬號，匿名發私信罵他──

    “臭婊子，被男人cao很爽吧？”

    “sao貨，平時也看不出來是這樣的人，怎么這么sao，在圖書館就做了？”

    “多少錢一晚？”

    “saoxue給cao不？”

    ……

    文欽握著手機的指尖都泛白了，看著這些不入流的話眼角通紅，突然，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鈴聲響了一遍又一遍，同一個電話，契而不舍的一直打。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安靜了下來，還沒等文欽松一口氣，家門被人敲響。

    敲門的聲音不大，但說話的是女聲。

    文欽從貓眼看出去，一位衣著華麗的中年女性站在門口，猶豫了會兒文欽還是將門開了條縫，道：“你是誰？有什么事嗎？”

    “你就是文欽吧？”女人也不打算聽文欽回答，從包里拿出幾張照片摔在文欽臉上，留下一句“離我兒子遠點，不然我會讓你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北阕吡?，轉身的時候還罵了一句惡心還是什么別的，用手帕擦了擦手，踩著高跟鞋消失在了文欽視野。

    文欽對女人的話沒有任何反應，因為照片里是文欽和蔣紹晉在圖書館zuoai的照片，角度很刁鉆，即使畫面比較模糊熟悉的人還是能知道照片里的人是誰，在做什么事。

    這一瞬間文欽像被澆了一桶冷水，心臟好像都停止了跳動。

    蔣紹晉的mama知道了，事情被哥哥的mama知道了。

    ＊

    這一天他想了很多，一整天都沒有進食，到了晚上就惡心想吐，他去廚房隨便吃了包泡面湊合了一下，結果第二天難受的更厲害了。

    躺在地上想打電話去醫院的時候，文欽突然發現沒有人能陪他去，明明爸爸去世后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了啊，怎么突然就矯情起來了呢？

    最后文欽強撐著打了個車去醫院，等掛完號到診室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掛錯號了。

    “咦，今天怎么你自己來了？你那兩位男朋友呢？”醫生對文欽擠眉弄眼的問。

    “抱歉，我掛錯號了，但你能幫我看看嗎？”我實在沒有力氣重新掛號了。文欽心里默默加了一句。

    醫生好像現在才發現文欽的不對勁，扶著人坐到椅子上給人看病，收起了他油膩的表情后才像一個正經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