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靜了好一會兒，也許是幾分鐘，也許不止幾分鐘，肖揚沒有掛電話，他在等我掛電話。

    半晌，我讓他把電話給程因。

    揚聲器里傳來一陣悉悉簌簌的聲音，不消片刻，我就聽見那道熟悉的聲音沙啞的低聲叫了我一句“老公”。

    “什么時候的事？”

    “……孕三周，醫生說現在還不穩定?！?/br>
    我定了定神，推測大概是之前跟她在酒店里那次，再早也不可能了，然而我此刻的沉默落在了電話另一端的人耳中無疑像是一道絕情的休止符。

    程因哽咽的聲音在揚聲器里斷斷續續的哀求道：“少祺，這是我們的孩子，求求你，如果你不喜歡，我可以藏起來，不讓別人知道……”

    她卑微的語氣幾乎是一瞬間觸動了我心底那個不痛快的開關，以至于我腦海里反復浮現的都是視頻里她被別的男人顏射的畫面。

    我可以不在乎程因有多少個情人，我自詡一直都是一個公平而寬宥的丈夫，當我在外面跟那些替代品們尋歡作樂的時候，自然也不介意她這個做妻子的尋找一些填滿空虛的慰藉品，我唯獨不能容忍有朝一日自己的妻子會跟一脈相連的堂弟搞到一起，無論是出于什么原因什么理由。

    這是我的底線。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格外殘酷的在電話里反問她：“你怎么就那么確定是我的，而不是什么阿貓阿狗的呢？程因，現在站在你旁邊的肖揚也上過你的床，你為何不問問自己肚子里的種是不是他的呢？”

    “……”

    電話那端的程因壓抑著哭聲，我甚至能想象得出她淚眼朦朧的樣子，她抽抽噎噎的聲音帶著一股潮濕的氣息從手機里傳到我的耳畔：“沒有，不會的……他們都沒有，只有你，老公，你相信我……”

    我單方面的掐斷了電話，告訴肖揚他可以回家了，然后又安排孫秘書去了醫院。

    做完這些安排之后，我沖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就去了公司。

    孫秘書不在，咖啡都是前臺準備的，半溫不熱的就像這潮濕悶熱的雷雨季節，我喝了一口就摔了杯子，黑色的液體浸染在白色的地毯上蔓延開來，整個辦公室都彌漫著一股苦咖啡的味道。

    我叫前臺進來打掃殘局的時候，另一個人影也溜溜達達的走了進來。

    “看來堂哥你今天心情不太好哦?！?/br>
    我坐在辦公桌后看向手里搭著一件西裝外套的沈少虞，半晌都沒有說話，而他卻不以為意的拍了拍沙發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塵一屁股坐下。

    在我冷冰冰的目光下，前臺倉促地收拾了一地狼藉之后便溜之大吉，沈少虞翹著二郎腿坐在沙發上擺弄著手機，仿佛無事發生。

    “你心情很好？”我扯了扯領帶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向他。

    沈少虞瞇了瞇眼，有些謹慎的抬起手，一個略帶防備的姿勢，他一邊觀察著我臉上的表情，一邊意有所指的試探：“我的心情哪有堂哥的心情重要，昨天跟嫂子生日過得怎么樣？你給她準備了什么驚喜？是不是久旱逢甘霖哈哈哈哈……”

    我盯著這張輕佻又得意的臉孔，強忍住腦海里各種暴虐兇殘的念頭，甚至面上還能云淡風輕的露出一個微笑。

    我在他身側坐下來的時候都能明顯感覺到他退縮的動作，實在是可笑至極，他以為我會暴跳如雷的沖他揮舞拳頭？

    因為他強迫或半強迫的顏射了我的老婆？

    因為他卑鄙無恥的拍下了跟程因的性愛視頻并選擇在她生日的當天發給做丈夫的我？

    此刻，他卻渾身緊繃得像一只大難臨頭的鵪鶉，等待著最后的凌遲，我朝他的臉頰伸手過去的時候，他甚至大叫一聲下意識的避開了頭。

    “你在害怕什么？”我慢條斯理的從他的發梢摘下一片枯葉在指間碾碎，沈少虞睜開眼睛，只看見我含著笑問他：“確實有一個驚喜，你想不想知道？”

    他咽了咽口水，眼底復雜的情緒渾濁不堪。

    “程因懷孕了，我要當爸爸了，是不是很驚喜？”

    “你——”沈少虞臉上的表情一瞬間變得相當精彩，起初他只是驚詫萬分的倒吸了一口氣，接著就眉頭緊鎖得面色發黑的喃喃自語，“……這不可能?！?/br>
    我微笑著看著他，即使這笑容沒有任何溫度。

    “預產期就在今年秋天，你跟楚瑤努再把力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追上我們?！?/br>
    沈少虞嘲弄的勾起嘴角，還未開口便被手機鈴聲打斷，我毫不避諱他接通了電話，揚聲器里傳來一陣暢快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兒子，我成天盼月亮盼星星的終于盼來了你跟因子的好消息，這可是我們家的長孫，你可千萬不能怠慢了，我現在正在去醫院的路上，你在哪里？程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爸，我還在公司，待會兒……”我話音未落就被電話那端噼里啪啦一頓數落打斷：“什么公司不公司的！你老婆懷孕了在醫院就該給我滾過來好好陪陪她，難道還要我給你放兩個月的假嗎？等我的大孫子出世，我就宣布退休，到時候你住在公司都沒人管你！”

    我敷衍了事的掛了電話，一旁的沈少虞已經整理好了情緒，不咸不淡的起身祝賀我：“恭喜大哥大嫂了?！?/br>
    我怎會看不出他這聲恭喜有多少力不從心，報復的快感油然而生，不等我邀請他去醫院看望程因，他就已經魂不守舍的找了個由頭落荒而逃。

    待他離開之后，我臉上的笑意一瞬間消失得一干二凈。

    手機里孫秘書發信息來說程因目前身體狀況不太好，胎兒很有可能不穩，醫生給出的建議是至少臥床靜養一周再看看。

    我在輸入框里刪刪減減，最終只吩咐孫秘書這段時間都不用來公司了，他現在的唯一工作就是看好程因。

    發完信息之后，我又打電話給他，讓他再幫我查一下另外一件事情。

    周末下午三時，我躺在雅致幽靜的包廂里，有人從門外走進來，腳步很輕的在我床頭停下。

    空氣里彌漫著一股檀香精油的味道，我摘下敷眼睛的熱毛巾，只看見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站在床前，他穿著會所里統一樣式的浴袍，腰帶扎得很緊，半截雪白的脖子從衣領里露出來，很是賞心悅目。

    年輕男人長得也很賞心悅目，粗略看過去，依稀有那么幾分似曾相識的感覺。

    “名字？”

    “林星，森林的林，星星的星?！?/br>
    我打量著他這番從容的模樣，開門見山的問他：“你跟著沈少虞多久了？”

    林星白皙無暇的臉孔露出一個沉吟的表情，很是認真的回答我：“快兩年了，他每周會來找我三到四次?！?/br>
    我坐直身子朝他伸出手，他很識趣的彎下腰把臉湊過來任我握住下巴細細把玩：“哦？聽說他包養你這幾年就沒讓你出來拋頭露面過，今天怎么愿意答應我的邀約？”

    林星那雙瀲滟的眼睛凝望著我，有那么幾分程因的意味，仔細看來，就連他薄而上翹的嘴角都像極了程因，只不過缺了幾分稠麗的艷色，清俊而不華。

    他說：“我認得你，沈先生，我跟葉睞曾經是朋友?！?/br>
    我有些意外的挑了挑眉，林星看到我感興趣的表情，繼續溫溫和和的說：“我知道葉睞跟著你過得很好，開了店，有了自己的天地，他也曾說過你是一個百年難遇的好金主?！?/br>
    “所以你想從我這里獲得什么？”

    林星毫不猶豫的望著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想成為一個演員，不是那種奇奇怪怪的演員，而是一個能登上大熒幕的演員?！?/br>
    我打量著他野心勃勃的年輕臉孔，笑了：“這么簡單？沈少虞難道滿足不了你這么簡單的要求嗎？”

    林星怔了一下，搖了搖頭，苦笑著說：“從包下我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允許我出現在人多的場合，更別提去試鏡演戲了，而且……”

    “而且什么？”

    林星清俊的臉孔露出一個有些難堪的表情，他顫抖著手解開了浴袍的腰帶，出現在我眼前的是屬于年輕男人光潔細膩的身體，一如身體的主人那般新鮮欲滴，唯一不合常理的只有那對渾圓飽滿的胸脯，晃悠悠地宛如一對蜜桃。

    “他命令我必須得定期服用雌激素，在家里的時候也要穿女人的衣服，我、我不想當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了?！?/br>
    似乎是怕我嫌棄他胸前這兩團豐乳，林星幾乎是不給人反悔機會的翻身上了床就要給我koujiao，卻被我一把擒住。

    他光滑柔軟的身體在我懷里扭動得宛如一尾銀魚，還未情動，嘴里就已經輕喘連連：“求您疼我，抱我，我不會比葉睞差?！?/br>
    我從枕頭旁邊拿出一張房卡塞到他掌心，在他困惑不解的眼神中告訴他：“隔壁房間的女人才是你需要服務的對象，不要告訴我你硬不起來，抽屜里還有藥?！?/br>
    房門再次被人敲了敲，我應了一聲，肖揚端著一盤精油毛巾走了進來，對眼前這幅活色生香的畫面做到視而不見的放下托盤便默不作聲的準備離開。

    我叫住了他，林星從我懷里囫圇的下了床撿起了地上的浴袍，捏著房卡猶豫了片刻，還是聽從了我的安排。

    等他出去以后，我朝肖揚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同時也拿起實時記錄著另一個房間畫面的IPAD，漫不經心的問他剛才走什么。

    肖揚扯了扯嘴角，很不走心的說：“我怕打擾了你們春宵一刻?！?/br>
    IPAD畫面里隔壁躺在按摩床上神情放松的女人顯然還不知道接下來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什么，我心情不錯的扯掉了肖揚的腰帶：“不是你們，是我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