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青樓風流之罪(3)
盡管雀想擺正態度,讓這些女人好好回答他的問題,但她們似乎商量好了的總是要岔開話題,聊些曖昧桃色的話題,灌他酒喝。 而對面更不必說,男人左擁右抱,不知道說了什么,她們發出一陣一陣的歡笑,聽得雀忍不住頻頻皺眉望去,臉色難看。 雀問話技術向來只停留在如何與罪犯打交道上,但對這些經驗老到的女人,便束手無策,處于下風,屢屢被調戲,比如他問她們當時在做什么,女人笑著說討厭,你知道的,奴家肯定在接客嘛,這陣子張三李四對奴家可著迷了,說奴家的胸好看,您看看。 雀未等開口,女人兀自不矜持地扯開衣襟,露出酥胸深溝,可見白嫩,手被一把扯,塞入其間,手感柔軟。 雀的胯下一悶痛,被對面男人踹了一腳孽根。 看對面,依舊談笑風生,沒往自己看一眼,但那腿間的腳算是不打算挪開了,虎視眈眈潛伏等著呢。 “姑娘請自重……”雀低頭,深吸一口氣。 他自認為態度矜持尊重,周圍姑娘卻放聲大笑起來,笑得胸都在抖,前仰后合,他不明白她們在笑什么。 青樓的姑娘向來熱情,大多數客人都喜歡主動的,但百花樓的姑娘不熱情,這里的女人都是花大力氣培養出來的,更何況是受歡迎的花魁被允許有自己的脾氣,這樣更有賣點。 而且雀本身帶著一股處男的青澀氣質,外貌又是嫖客里下得了嘴的那一類。女人們像是一群布網的母蜘蛛,自然而然并且默契地做出同一個舉動,笑盈盈地將網上粘住的蝴蝶玩弄。 “誒喲,大人好可怕呀,奴家是做錯了什么嗎?”話是這么說,女人臉上卻帶著笑意。 “大人,奴家好害怕呀?!?/br> 女人們嬉笑推搡,雀在百花其間臉色難看,雖沒有像平常青樓那種上手貼胸摸大腿的輕浮,卻也好不到哪去,各個美人香艷地翹著長腿,衣著露出清涼半乳,舉止嫵媚優雅。 是男人都承受不了,要換其他人,早就在嬉笑時候激動站起來了,但雀依舊坐在那里,因為他腿間有一只腳踩著。 “咳……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當晚和賭坊老板同床的是鳩姑娘,請問是哪位?” 自從上次那個花魁被人買走初夜贖身之后,剩下的花魁位置就歸了最受歡迎的鳩姑娘。作為百花樓最熱門的妓女,她當晚自然就在百花樓最大金主——賭坊老板的床上。 雀察覺到周圍女人的視線一順往一個女人身上去,大概這就是花魁鳩姑娘了。和之前雀頂替的素白花魁不同,鳩姑娘端坐的姿態高傲清冷,眼瞧都不瞧人,表情嫌惡冷淡,拿著蓋子優雅輕撫茶杯,從頭到腳的衣飾鞋子都是藍。 鳩姑娘眼皮抬也不抬的,抿嘴放下茶杯,微微側著臉,不正對人,脊背像是繃緊的琴弦,明明沒有被看著,雀卻覺得她好像在觀察自己。 她輕聲冷淡道:“大人,奴家當晚是在這間屋子,但奴家,什么也沒看見,醒來,他就不在了?!?/br> “我問你,他是怎么死的?” “大約是摔死,咬死的吧,奴家怎敢看這些骯臟場面……”鳩姑娘拿了一方手絹掩鼻側目。 “你沒有聽見他的喊叫或是怪物的聲音?” “奴家什么都不知道……”她越說越是嫌惡,不快地偏過頭去,手啃指甲。 雀微微蹙眉,還想繼續問,對面傳來一聲嗤笑。雖然戴著面具看不見表情,但聽起來一定是幸災樂禍。 一旁女子們解圍:“她就是這個性子,對她爹、她弟都沒什么好臉色,和老爺們相處時候也這樣?!?/br> “據說呀,男人們就愛她這嫌棄勁兒,別看她這樣兒,到了床上再弄她,您就懂啦!” “對對,大人何不試試看?此夜事務繁忙,正好趁此機會放松一下,趕緊……” 腿間又被踢了一腳。 “各位姑娘,在下已經說過很多遍,不會和你們……” “大人是嫌棄青樓女子?” “還是說大人不愛咱的頭牌,心有所屬了?” 女人們根本不在乎他的拒絕,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他耳朵疼。 與此同時,對面的氛圍顯得愜意閑適,男人左擁右抱,懶洋洋地攤開雙臂,自然而然的姿態好像他天生就生在這個地兒里,女人們枕在他飽滿的充滿安全感的胸肌上,寬闊的臂膀任由依靠,不知何時已經你儂我儂不可分離。 明明腳底一直在踢! 雀咬牙,一下站起來:“好了!不許再說了!我要問什么,你們盡管答便是,不許再提要找什么姑娘!” “呀,大人頂起來!好大呀!” 坐他旁邊的姑娘指著雀的腿間笑道。 雀低頭一看,腿間的物什在眾目睽睽之下令周圍人震驚的頂起來一個大包,就那一秒,雀漲紅臉并腿捂住,女人們連連湊近,就連對面女人們都伸脖子過來看看。 鷹在憋笑,肩膀都在抖。 “我就說嘛,男人都是一樣的,雀大人總不能這樣憋著和咱們姐妹說話吧!” “不是……” “對呀對呀,憋壞了身子可不好,再說,奴家也好喜歡雀大人……” “你們聽我說……” “雀大人,您選我吧,保證讓您舒服,就去隔壁,很快的!” 雀漲紅臉解釋,可誰會聽這樣一個挺著jiba講話的人呢?幾個女人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轉高聲喊道:“阿燕!” “咱們雀大人,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熱湯的事兒,給你個機會將功補過……” “都給我停下!你們想干什么?她才十幾……你得了風寒?” 就算不會看病也可以明顯察覺到那小孩的不對勁,女孩呼吸帶著困難的喘,身體虛弱,連站立都已十分勉強。 阿燕鼻涕流下來,她眼里是淚水,拿手帕擦,手上的血染紅了帕子。 “請讓奴家……服侍雀大人……” “什……” “大人您別嫌,您或許經歷得少,就是染了風寒,那里頭也是別有一番滋味的,比平常熱乎,還特別紅呢……” “去叫大夫!”這次雀不容置喙。 “可是……” “去叫大夫?!?/br> 和剛才的委婉推拒不同,這次的話是果斷而堅決的,雀微微低著頭,眼睛沒有瞪人,深不見底,像冰冷水底的黑石子。 阿燕抬起頭來。 女人們微微一愣。 她們互相看一眼,才轉身皺眉,其中一個不耐煩地用力推了一把小女孩的背,嘟嘟囔囔道:“走,給你找大夫,就你金貴!” 小女孩差點沒站穩跌了幾步,但她習慣了似的,只是面無表情吸吸鼻涕,垂頭走到門口,她不應該回頭,但忍不住看了一眼。 那個男人依舊站著,燈光光輝里表情模糊難辨,好像一只安靜的蝴蝶,美麗而遙遠,是她一輩子不可碰的,幻霧一般上癮的錯覺。 “……” 鷹望著門口,一言不發。 雀對面傳來女人的一聲好痛,鷹松開手,女人那細膩嬌弱的手臂落下紅腫,埋怨著讓鷹哄她賠罪。 聽來刺耳,雀沉默地站著,和鷹對視。 誰都知道雀現在還生氣著,可對面的男人像是不知似的,湊近雀,面具底下像在壞笑,道:“雀大人,姑娘們都走了!裝個什么裝,您沒試過那病人熱xue兒的滋味兒?非要挺著jiba趕人走?!?/br> 她們左看看右看看,不知這倆人怎么忽然間火藥味十足。 旁邊女人想聽詳細的,笑著打趣問怎么回事。 “你們的雀大人,十幾歲就嘗了病人的xue,在澡堂子里,渾身都是熱汗,眼睛睜都睜不開就強要了人,之后還被傳染了風寒,一個小鬼頭,下面guitou流水,上面也跟著流鼻涕,哼……” “喲,大人也做那事兒?看著不像呀,知道這么細,該不會是您帶壞了大人吧?” 一時語塞,鷹頓了頓,沒了剛才講笑調戲的模樣,突然惡聲惡氣道:“賤女人,你懂個屁!” 不知道鷹發什么瘋,其他女人面面相覷,松了他的手臂,離他遠了一些。 但終究不能坐視不管,畢竟這是一頭一旦出現過錯就不可挽回的怪物。 雀趕忙說:“師兄?!?/br> 女人見多了這樣男人,向來粗蠻愛折磨人,甚至付了幾兩銀子就把女人們折磨到殘廢的都有,悻悻罵了一句,翻白眼站起來就走,其他女人見狀,也趕緊紛紛微笑撤離。 雀安撫似的坐到鷹旁邊,拉了拉他的衣袖,這是小時候的習慣動作,每次不敢碰他,都扯他的衣袖,直到他不耐煩地甩開。 但這次,鷹只是定定看著雀。 雖然有柔軟的床褥作為鋪墊,但因為鷹是高大男人的體型,沖擊仍是不小,作為妓院謀生工具的高級名貴木床隨之晃了晃,鷹把雀撲倒,并一屁股將其騎坐在身下。 事畢。 不甘心,雀爬起來,恨恨張嘴。 “我說了!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的!給我撒手!” 是隔壁的聲音。 “是您的,從奴家被賣到這兒,奴家被您看上,就只和官爺您在一起了,從來沒有別的男人……” “別碰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上次你和那個死掉的……哼,你這種女人我見多了,以為有個種就能贖身出去,想賴上老子?沒門!” 話忽然消失了,但空氣里浮來血的氣息,不是流鼻血或傷了手指那樣的程度,是類似菜市場里路過殺豬屠戶攤子聞到的味道,微微的腥臭。 鷹盯著墻,吞了吞口水。 雀看著他,鷹意識到雀的目光,那是猶如黑夜里貓會發光的眼。 “……” 隔壁傳來咯吱一聲,窗子被打開的聲音,血腥的風隨之流散在江風里。 鷹蹲在窗邊,看隔壁女人像是一條蛇,將男人的身體纏繞在其間,氣喘吁吁囫圇吞棗地啃食脖子。 以劍破開門,雀看見一路的血跡從桌邊到窗邊,急匆匆地看窗外,只見一顆腦袋滾落在泥里。 女人抱著一具無頭尸體奄奄一息,她身上一頭野獸正將她的四肢咬碎撕爛,像玩偶被扯碎般七零八落。 雀什么也沒想,瞬間就跳了下去。 渾身血里一陣冷,胃里是想要嘔吐卻未吐的感覺,最害怕的事情在眼前如噩夢般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