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那一刻他忽然想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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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試最后一門結束,林星遙背著包一溜煙跑下樓,張望著等人。 外婆從衣柜里翻出頂舊絨毛帽子給他戴著避寒,像只毛茸茸的小老虎。林星遙晃來晃去等半天,終于在離開教學樓的人群中看到許濯的身影。 許濯身邊有不少人,似乎是一群人邊走邊討論這次考試的題目。許濯個子高,容貌出眾,若被眾星捧月一般簇擁。林星遙看見他本來要上前打招呼,見到這幅場景,腳步又遲疑停下。 許濯不在意他身上的流言蜚語,不代表別人不在意。如果叫人知道他們走得近,指不定流言又要沾到許濯身上去。 林星遙不在意自己如何被人說道,卻不愿許濯沾染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他眼睜睜看著許濯在人群中走遠了,只得遠遠跟在后面,等著那群1班的尖子生什么時候能討論完題目。 直到走出校門,大家各自分道揚鑣,圍著許濯的人才漸漸散去。林星遙忙從車棚出自行車,推著車小跑到許濯面前,“許濯!” 許濯回過頭,看見他便露出笑容,“好可愛的帽子?!?/br> 他摸了摸林星遙帽子上的絨毛,林星遙看見他溫柔的笑容,心中想起夏若美發給他的那條消息。 [兇手是誰......許濯是最清楚的吧?] 這條消息對林星遙而言充滿了沖擊性,那天他一晚上沒睡好覺。 可現在看到許濯的笑容,他又感到夏若美的話太過荒謬。 那種殘酷的事情,和許濯怎么可能扯上關系? “許濯,你......”林星遙心里裝著事,說話也有些猶豫,“你放假有什么打算?” 他想問許濯關于那名叫辛立的老師的事,想親耳從許濯口中聽到解釋,旁人的話,他不愿輕信。 許濯說,“明天我就要出省參加一個冬令營項目,大概兩周左右回來?!?/br> 林星遙一聽,傻了,“兩周?那不是要過年才能回來?” “嗯?!痹S濯很抱歉地看著他,“這兩周我不在江州市,不能陪你了?!?/br> 林星遙頓時遭受打擊,整個人蔫了,垂頭喪氣地,“哦,沒事?!?/br> “星遙……” “我等你回來?!绷中沁b勉強打起精神,反而安慰起許濯,“過年你爸爸mama在醫院一定很忙,你回來以后就來我家,我外婆給你做好吃的?!?/br> 林星遙的眼睛很亮,雖然為暫時的分別心生委屈,卻已然在盼望歸來。 他的喜歡和信任沒有任何遮掩。 許濯注視他的眼睛,片刻移開視線。那一刻他仿佛走神了,柔和的眼眸不知看向何處,纖長睫毛垂落,情緒如霧一般凝結。 “許濯?” 許濯的目光重新落在林星遙身上,他低聲說,“好?!?/br> 林星遙笑起來,車龍頭晃了晃,“一起回去嗎?” 許濯也彎起嘴角,“抱歉,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今晚就坐飛機出發?!?/br> 林星遙只好站在路邊望著他,“那你路上小心?!?/br> “好?!?/br> 林星遙沖他比個打電話的手勢,“回來了就和我發消息?!?/br> “嗯?!?/br> 林星遙看著許濯上了出租車,小聲嘆一口氣,騎上自行車離開。 七中的寒暑假作業歷年不多,以給學生減負和重視素質教育聞名,假期時更多鼓勵學生參加課外活動和小組戶外等。 對于林星遙來說,一切集體的活動都與他無關。寒假來臨,他樂得不用去學校,唯一活動就是抓緊時間在網上接單賺錢。外婆還想給他報補習班,林星遙鬧著不愿意去,老人也就無法。 他喜歡遠離學校和人群的生活。但如今卻有一點讓他苦惱,那就是一旦放假,好像和許濯的聯系也變少了。 許濯很忙,除開學校的課業,還有他自己額外的學習進度。一次林星遙無意聽到許濯和老師的電話對話,才知道許濯已經在學習大學知識的內容,并且在寫那種專業的論文。此外許濯還要參加各種比賽,做實驗,學鋼琴...... 林星遙覺得許濯很厲害,又覺得他很累。他有時候想許濯再怎么聰明怎么有天賦,也不過是個高中生,這樣不停地學習、念書,把自己弄成三頭六臂,總會疲憊。 林星遙從沒見過許濯疲憊。許濯好像永遠都不慌不忙,沉穩溫和,把一切都處理得最好。對這樣優秀、完美、滴水不漏的許濯,林星遙有時會好奇想象他的童年,不知道許濯從小如何長大,他小時候是否和其他小孩一樣,也曾有無憂無慮的時光? 林星遙:[打招呼.JPG] 許濯:[摸摸頭.JPG] 林星遙:[還沒睡覺?] 許濯:[你還不是?] 林星遙:[我打游戲賺錢去了。] 許濯:[我剛剛和導師聊完,現在準備改論文。] 林星遙抱著手機在床上滾了一圈,躲在被窩里打字,[這么晚還改什么論文?快睡覺。] 許濯就回了一個字,[好。] 一看就是在敷衍。林星遙本想再和許濯聊一會兒,可又不想打擾他學習,只能戀戀不舍和許濯說晚安,放下手機睡覺。 不知是不是因為太忙,不見面的時候,兩人總是很少聯系。林星遙很少能得到許濯的回應,但因每次的回應都親密溫柔,距離感便不曾擴大。 至少對林星遙來說,許濯離他很近。 那感覺就像許濯在他的心臟里。 除夕那天,林星遙在醫院陪外婆。 老人是定期檢查,不得不來。祖孫倆心態好,晚上就在醫院吃,準備年后回家再補上。醫院食堂為值班醫生和住院病人準備了簡單的年夜飯,大年三十里回不了家的人挺多,大家三兩成群聚在一起,墻上電視放著春晚,所有人邊吃邊看電視,倒也熱鬧。 外婆吃完飯還要回病房打吊針,林星遙吃完一份飯,又揣了倆包子打算做宵夜。外婆讓他就在食堂坐著看電視,正好人多,好歹有點過年氣氛。林星遙不答應,跟著老人一起上了樓。 住院樓層很安靜,與樓下食堂像兩個世界。走過長長的走廊,腳步聲回蕩,林星遙跟在老人身后左右看看,每過一道門,只見白色的病床,墻邊的折疊床和水盆,斑駁的墻壁。 “遙遙?!蓖馄派焓诌^來把林星遙牽著,“晚上回去睡吧,這里太冷清?!?/br> 林星遙搖頭,“不?!?/br> 祖孫倆回到病房,林星遙拿出平板電腦,準備繼續看春晚直播。平板電腦很小,八寸屏幕,是姨媽家的小孩用舊了換下來,姨媽拿給他們的。老人靠在床頭打針,林星遙就拖個家里帶來的小凳子趴在床邊,支著架子看直播。 他心思不集中,時不時就點開手機看一下,每次看都露出微微失落的表情。 除夕了,許濯還沒有聯系他。是還沒回來嗎?可兩個星期已到,明天就是新年,總該回家了。 林星遙點開和許濯的對話框,打字,[回家了嗎?] 他看完了一個小品一個相聲,打開手機,沒有新消息回復。 時間越走越晚,林星遙越興致缺缺。八點發出去的消息,十一點還沒收到回復。林星遙沒心情看直播了,胡思亂想許濯的手機靜音了?在飛機上?人還安全嗎? 他明明記得那天他叮囑許濯回來后就和他發消息,許濯是答應了的。 臨近十二點,屏幕里傳來熱鬧的歡慶聲。林星遙再坐不住,揣著手機走到外面走廊,給許濯撥去了一個電話。 電話通了,“嘟”、“嘟”聲有節奏地響著。林星遙靠在墻邊聽手機里傳來的聲音,感到等待的漫長。 仿佛過了很久,就在電話快被自動掛斷時,對方接起了手機。 林星遙頓時來了精神,“許濯?” 他還未來得及聽到許濯的聲音,就聽到陣陣風聲。接著許濯的聲音響起,低低的,“星遙?!?/br> 一句“新年快樂”堵在喉嚨。林星遙疑惑,“你還在外面嗎?好大的風聲?!?/br> 短暫的沉默,“......嗯?!?/br> “你一個人?”林星遙聽力好,隱隱還聽到水浪的聲音。他很是不解,“你在哪里?怎么這么晚還沒回家呢?!?/br> “有什么事嗎?!?/br> 不知是風聲太大還是信號不好,許濯的聲音聽起來低而冷淡,還有一絲疲憊。林星遙被他問得一愣,“沒事,就是想和你說新年快樂......” 又是一陣沉默。接著許濯說,“嗯,新年快樂,星遙?!?/br> 林星遙又問了一遍,“許濯,你一個人在外面嗎?” 他們的信號好像很弱,過了很久,許濯才回答他,“是?!?/br> “你在哪?”林星遙追問。他察覺到許濯的不對勁,漸漸擔心著急起來,“你回江州市了嗎?” “回了?!?/br> “我來找你,告訴我你在哪里?!?/br> 許濯好像很輕地笑了一聲,“來找我做什么?” 新年的前夜,許濯卻一個人在外面。林星遙想起他工作繁忙的父母,這才遲鈍地意識到看起來光環籠罩的許濯,或許經常會孤單。 林星遙認真道,“來陪你過年?!?/br> 幾分鐘后,林星遙探頭往病房門里望。平板電腦里還在放晚會直播,外婆卻已經靠在床頭睡著了。護士已過來拔過針,林星遙趕緊過去把平板收起來,調低床頭,拉過被子給外婆蓋上。外婆被動靜弄得半醒不醒,含糊叮囑,“遙遙早點睡覺?!?/br> 林星遙有點心虛,把他們這邊的燈關上,小聲答,“我這就睡了?!?/br> 江水的盡頭穿過整個江州市,沿岸燈火萬千,樓宇高低林立。寒夜之下,涌動的浪潮折射遙遠的霓虹,為漆黑的江面點綴點點光芒。 風在夜空中呼嘯,淡香的電子煙煙霧散于風中。許濯坐在臺階上,他身后的游船中心頂部朝江灘投射下巨大的白光。長長的岸線上幾乎沒有人,游船停泊碼頭,安靜得只剩黑色輪廓。 許濯坐在光照不到的地方,風吹得他耳朵通紅,他恍若未覺。 現在是凌晨23:52。 一個遠遠的聲音穿越夜幕與寒風,呼喚許濯的名字。許濯如若夢醒,下意識把電子煙握進手心,轉過頭去。 林星遙像只顛顛的小熊,不知怎么隔老遠就看到坐在黑暗里的許濯,拔腿朝他飛奔過來。許濯頓了一下,慢慢站起身。 林星遙裹著厚厚的大棉襖,圍巾和帽子快蓋住臉,氣喘吁吁跑到人面前,“許......咳、咳?!?/br> 他本想叫人,不料一路上被冷風灌了嗓子,張口就咳。大年三十晚上連個出租車都攔不到,他硬是蹬著自行車跑到江邊來,一張臉被風刮得通紅,眼睛也淚汪汪的。 “這里、這么冷,你傻坐著坐什么?”林星遙冷得說話都打顫,哆嗦縮在圍巾里,“凍死我了?!?/br> 許濯站在他面前,高高的身影無形中為他擋去了些許寒風。他像是在觀察林星遙,難得流露出不太明白的神情,“我以為你沒有真的要來?!?/br> 林星遙哼一聲,“君子一言,駟馬難追?!?/br> 他忽然想起什么,趕緊拿出手機看一眼手機,立刻拉下擋住臉的圍巾,“新的一年到了,新年快樂!” 時針指向零點。 江岸的那一頭,摩天大樓上的燈光倒數結束,伴隨遙遠悠揚的音樂,“新年快樂”四個大字在大樓中央閃爍跳躍,映亮漆黑的夜空。 林星遙站在他身邊,小孩似地抬手指向對岸,“許濯你看,那個好漂亮?!?/br> “我還是第一次在這里看燈光秀?!绷中沁b心情很好,轉頭問許濯,“你該不會是特意跑來這里看這個的吧?!?/br> 許濯本隨著他指向的方向安靜看著遠處的大樓,聽到這句話,他收回目光。 “沒有。我只是不想待在家里?!痹S濯低聲道。 林星遙感覺今晚的許濯有些不一樣。好像外層完美柔軟的表面破開了一個小口,無意中讓他窺見了內里脆弱的一角。林星遙沒有任何多想,抬手牽住許濯的手腕。 “那就去我家?!绷中沁b手比腦快,牽著許濯想往前走,沒把人拉動,才停下腳步回過頭。 光影從兩人面前一分為二。許濯站在原地,避開了林星遙的眼睛,“星遙,你自己回去吧?!?/br> 林星遙卻固執起來,“不行。這里好冷,你會凍病的?!?/br> 他拉著許濯的手,晃了晃,“走啦?!?/br> 許濯終于動了。他任由林星遙牽著往前,白光照得他微微不適瞇起眼,浪潮的聲音在他耳邊起伏。 林星遙的手很冰,手指是軟的。他走在許濯前面,帽子上的絨毛迎風飄飛,短發從帽沿底下鉆出來敲著,看起來有些可笑。 許濯看著林星遙的背影。 那一刻他忽然想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