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霖千把車開回別墅的車庫，車停穩后，他側頭看向季落銘，季落銘的頭正靠在椅背上方，眼睛安穩地合著。

    無夢淺眠，是對身邊的一切暫時卸下防備的信任。

    車庫外面一束暗黃色的路燈透過擋風玻璃，安然地打在季落銘的側臉和眉骨上，鼻梁的暗影使得整張臉的輪廓更加立體沉靜。

    時霖千不想叫醒他，他喜歡看季落銘這樣的放松姿態，就像他前幾次早晨醒來發現懷里有季落銘的時候，他都會認真看季落銘的睡顏，會把自己的呼吸頻率調成同步，許久才下床洗漱。

    季落銘的眼球動了兩下，眼睛緩慢睜開縫。

    “嗯，已經到了？”他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您怎么沒叫醒我……”

    時霖千回答：“剛停車，想著你會自己醒來?！?/br>
    其實車已經停了將近二十分鐘，或許他自己也沒察覺已經過了這么久。

    “下車吧?！?/br>
    “好?！?/br>
    時霖千把季落銘摟去浴室，他們在淋浴區沖洗身子，時霖千面對面給季落銘涂抹沐浴露，雙手在滑膩的觸感下還故意挑逗他的圓粒，之后就著花灑的流水，又把手指連著泡沫伸進后xue，在難耐的輕喘聲中幫忙清理殘留的潤滑劑。

    等到浴缸的水裝滿，洗干凈的兩人一起坐進浴缸里泡澡。

    季落銘把頭往后靠在浴缸邊上，經過剛剛時霖千的一番攪動，他實在有些疲憊，仿佛閉上眼直接就能鉆進夢里。

    但他怎么舍得睡過去，時霖千比夢更讓人留戀。

    “今天又沒直播?！奔韭溷戨S意發起話題。

    “嗯?！迸赃叺臅r霖千也隨意應和，因為他知道這事沒有太大影響，最主要的變動就是他把季落銘帶回了家。

    季落銘第一次在次日還需要工作的時間出現在時霖千家里，這個時間有些尷尬，他不知道能做什么，各自其實都還有別的事情。

    比如時霖千原本回家后應該在書房處理文件，比如他這時候應該在家直播。

    季落銘歪著頭看時霖千，不知不覺，他期待和時霖千見面的次數再多一些，不一定是周末，不一定需要調教游戲。

    時霖千本身就沒閉眼，于是看見季落銘的動作后也平靜地和他對視。

    他有過許多奴隸，但不可否認，季落銘是特別的一個，也是相處最親密的一個奴隸。

    雖然他與之前的sub都有過性行為，但過后也會命令他的奴隸回客房睡覺。

    季落銘是唯一一個和他睡在臥室的奴隸。

    所以從他們確立主奴關系開始，季落銘就比以前的sub擁有更多的權利。

    他從最初見面就覺得季落銘很不一樣，以往的sub第一次見到他，都會快速表現出仰慕，順從，乖巧的狀態，時刻都在迎合他的想法。

    而季落銘見到自己，三番驚喜兩分緊張，還有一半的無措和不信任。

    但季落銘表現得很好，用服從偽裝自己的猜疑，在陌生領地失去視覺時選擇相信時霖千。

    時霖千收sub，原本只是想走曾經的模式便好，只讓他的sub享受調教游戲。

    sub對他產生感情，他已司空見慣，為了避免沒必要的麻煩，他很早之前就把主奴游戲實施的不參雜感情，溫柔也只是慣有的狀態。

    但因為季落銘，這看起來不太像sub的季落銘，他改變了調教手段。

    直到現在，時霖千覺得這個決定算得上正確。

    時霖千看得出季落銘在情感上的東西比其他sub想要的更多，而愿意接受的調教內容卻比其他sub少。

    他很少碰見無法接受K9內容的sub，季落銘是其中之一。羞辱是一類調教項目，但季落銘更傾向尊重的服從命令。

    一些猜測的結論都是有跡可循的，一起出門回來的那天晚上，他不經意說出不介意季落銘爬行到臥室陽臺，但季落銘迅速拒絕，并堅持直立行走。

    那時他就知道，讓季落銘模擬小狗的行為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以至于到現在，他還沒給季落銘面戴上出早已定制好的項圈練習爬行的牽引。

    牽引的方式有很多，既然他的奴隸不喜歡，那么不要這些內容也罷。

    何況他奴隸喜歡的東西，情感上，身體上，他能給，也愿意給。

    他們平淡地看著對方良久，即使不說話也沒有任何不自在。

    心里各自想了什么事情，彼此都無從看清。

    最后是季落銘先有了動作，背靠在浴缸里的他直起身子，在水的緩沖力下用膝蓋抵著浴缸底部，緩慢的爬向時霖千。

    他的手撐在時霖千腿邊，看了一眼對方略微疑惑的神情后，快速閉上眼睛親了一口時霖千的右臉頰，然后迅速退回半米之外。他把嘴巴鼻子伸進水里吐泡泡，只露出一雙眼睛小心地看向時霖千。

    時霖千回過神，笑著問：“這是什么意思？”

    季落銘把整顆腦袋伸出水面，小聲回答：“喜歡的意思?！?/br>
    隨后又補充：“喜歡您的意思?！?/br>
    季落銘一直都知道，主奴關系能變為戀人關系的概率有多小，不是sub把依賴當成喜歡，便是dom表現的溫柔讓人輕易誤會。

    游戲罷了，認真就輸了。

    如果他們的關系不適合表達平等的喜歡，如果用奴隸的方式敬稱“您”可以毫無顧忌的說出自己的喜歡，那么多說幾次也沒關系。

    “你在調戲你的主人?！?/br>
    “不是……”

    “對主人的喜歡，表達得這么倉促嗎？”

    “……”

    “過來?！睍r霖千命令道。

    季落銘挪動身子靠過去，但還有些距離，他不知道時霖千要做什么。

    “再過來?！?/br>
    “主人，您這是要懲罰我自作主張……親了您……”

    時霖千一把拉過季落銘，讓季落銘恢復剛剛親他的時候的距離，他右手抬起了季落銘的下巴，不帶遲疑地吻了上去。

    唇齒熟悉的探索互動讓季落銘從驚訝轉為放松的承接享受。

    一吻過后，時霖千對著急促呼吸的季落銘說道：“記好了，這才是表達喜歡的樣子?！?/br>
    “是……”

    季落銘垂下眼睛：“主人，您是不是也允許曾經的奴隸，像這樣子表達喜歡……”

    時霖千看著他，似乎不打算回答。

    季落銘低下頭：“對不起，我不該問這么多余?！?/br>
    “奴隸，你現在在我身邊，羨慕那些已經和我沒有關系的sub？”

    輪到季落銘不說話。

    “抬頭?！?/br>
    季落銘的視線從時霖千的胸口，到喉結，到下巴，鼻梁，緩慢對上了不解的眼神。

    時霖將季落銘擁到懷里，千無奈輕嘆一聲。

    “你不需要羨慕這些?！彼麤]打算解釋他覺得無意義的東西。

    “不是羨慕，是嫉妒?！奔韭溷懙穆曇粲行┦?，“嫉妒他們這么早認識您……”

    “現在認識很晚嗎？”時霖千問，又兀自回答，“一切都剛剛好，你現在是我的奴隸，享有我給予的一切，這是他人得不到的?！?/br>
    他想告訴他的奴隸，他是特別的，但這種特別該如何表達，他其實在猶豫，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否是因主奴關系衍生出來的其他情感。

    他從沒向sub索要多余的東西，所以不會輕易下定論。

    他需要時間。

    “嗯?！奔韭溷懼罆r霖千的意思，不讓自己過分糾結于此，他的主人在他身邊，至少當下，他應該知足。

    時霖千由著季落銘繼續抱著靠在他的肩膀上。

    ……

    泡夠了澡，時霖千把季落銘帶進一樓的小房間。說是小房間，其實只是相對其他房間而言，里面的空間算得上普通商品房的主臥空間。

    小房間的位置在別墅的北面，窗前種有一棵巨大的梧桐樹，整個房間通風陰涼，適合儲藏放置物品。

    時霖千提過這個房間，是他調香的地方，一個個透明的玻璃盒子里裝著不同的香料，所有好聞的香都出自這個房間。

    “還記得我說過的獎勵嗎？”時霖千問。

    季落銘答：“記得，您還沒告訴我是什么?！睍r霖千這么一問，他好像能猜出獎勵與什么有關。

    “先坐下?！睍r霖千挪出桌邊的一張木椅。

    “是?！?/br>
    季落銘視線跟著時霖千，直到他的眼睛被蒙上眼罩。

    放在桌面上的手十指交叉握起，無論多少次被蒙上雙眼，他都因失去暫時的視覺而感到緊張焦慮。

    “關閉視覺后，其余的感官都會變得很敏感?！睍r霖千在靠近他右耳說道，“尤其聽覺?！?/br>
    季落銘聽完耳邊磁性的嗓音，后頸連著脊椎骨泛起一陣酥麻。

    他聽見時霖千的聲音遠離了他，并聽到對面的拉開椅子的聲音。

    時霖千坐下：“不過今晚主要用到的不是聽覺，而是嗅覺，放松下來，我們只是來聞香?！?/br>
    “好的，主人?！奔韭溷懮詈粑卮?。

    時霖千擺出五瓶裝有單一提取物的香水，取一根干凈的細木條，在打開蓋子的幾秒內快速蘸取兩厘米深的液體，蓋上蓋后，拿著木條在空氣中晃動手腕甩了幾下。

    季落銘聞到稀薄的香味，是清新淡雅的花香。

    只聽見時霖千開口：“這是前調，Roman　ile（羅馬洋甘菊）?！?/br>
    季落銘呼吸慢了下來，細細聞著這舒適的花香，這種香味有些常見，精油和香水的常見提取物。

    時霖千又拿出兩根木條，按照之前的方式分別蘸取另外的香水瓶。

    “中調，Vetiver　and　on　Peril（香根草，白蘇）?！?/br>
    伴有泥土氣息的木質調讓香味顯得很沉穩，前調花香的輕快感和深沉木質香的過渡，不會有單調的乏味感。

    “尾調，Taxodium　distichum　and　Cedar（落羽杉，雪松）?！睍r霖千問，“有沒有熟悉的味道?！?/br>
    “有，房間的擴香，是這個味道，主人?！奔韭溷懚嗦劻撕靡粫?，他太喜歡這個味道，只要身上沾有時霖千房間里的氣味，他就覺得很開心。

    “不錯，能聞出落羽杉的味道?！?/br>
    時霖千起身打開身后透明柜子，他拿出一個特制的正方體玻璃盒，里面放置精致的香水瓶，瓶中的液體呈現淡淡的藍色，有種奢華的優雅。

    他把玻璃盒放到季落銘面前，繼續說道：“剛才聞到了幾種氣味，我把它們以特定的比例制成了香水?！?/br>
    時霖千掀開季落銘的眼罩，他在季落銘身后俯下身子，輕聲說：“獎勵就是，我的私人定制氣味?！?/br>
    季落銘恢復視覺，適應光線的同時，愣愣地看著眼前的玻璃盒子，在時霖千說出香水的時候，他已滿心歡喜，但真正看到實物，他還是收不住驚訝和激動。

    季落銘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口。

    這是時霖千送給他的禮物，是主人特有的獎勵。

    時霖千繼續說道：“奴隸，我的第一標記是你左耳上的耳釘，而第二標記，便是這個氣味標記?！?/br>
    “草原的獅子會用身上的味道標記領地據為己有，而你在我的領地之內，我想我也有權利，用氣味宣示主權?！?/br>
    獨屬于兩個人知曉的主權。

    他有野心，他有私心，屬于他的東西，他會盡一切所能護住。

    “只要我們的主奴關系存在，我的私人氣味，可以一直為你續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