懶驢上磨
58. “瞧我這記性,青城區十八條街現如今可都姓任嘍,您手底下人那么多,這走廊可不得被圍個水泄不通?! ?/br> 葉浩陰陽怪氣的,倚著墻,故意斜眼看過來,他生著雙狹長的眼睛,眼尾微翹,濕漉漉的睫羽半闔著,眼波流轉間黑白不甚分明。葉浩高鼻深目,臉盤偏偏格外小巧,下頜尖而窄,強烈對比之下,平添了股凌人的媚意,但因他平日里行事乖張,那股媚意也就成了割人的刀鋒,叫人不敢輕易采擷。 已經許久無人提起過葉浩的外貌,在旁人眼中,葉浩狡猾、強大甚至桀驁不馴,這些光芒遠遠蓋過了他的容貌,正如名貴的寶刀不需要累嵌珠玉也足夠奪目。 “你在做什么?” 茫茫間,華美的刀刃劃過心臟,任高邈只覺得有花在傷口處綻開。 葉浩后腦抵在墻面上,仰頭完全袒露出脆弱的脖頸,仍用那種似醉非醉的眼神盯著任高邈,喉結緩緩滾動,反問道:“你闖進來做什么?” 淋浴仍開著,水聲淅瀝,好似昨夜的那場雨潛入這個清晨。任高邈也看著他,看著熱氣蒸騰著濕紅的嘴唇,那股紅暈順著臉頰爬上眼角,眼睛也成了籠著霧氣的湖水。 他只覺得喉間發癢,如同有數十只蝴蝶撲簌翅膀,機械般說著:“你弄壞了我的東西,打傷了我的人,躲在這里面不知又要動什么歪腦筋?!?/br> 葉浩饒有興致盯著他的胯下,那里卻毫不故作假正經,斗志昂揚的,在西裝褲上頂出一個頗為可觀的弧度,道:“怪我咯,要怪就怪這質量次?!?/br> “瞧瞧,方才輕輕一扯就斷了,”他抬起腳,很輕佻地勾著腳尖晃,長長的鎖鏈拖曳下來,浸在水里,扭曲晃動間,像匍匐盤蜷的蛇,“你的人也是,一打就暈了?!?/br> “哦,對,還有你這門,一踹不也就開了嗎?”葉浩理直氣壯指著門,墻壁瓷磚上凝結的水珠蜿蜒滑落,如同未盡的蛇形, 四下望去,到處都是濕漉漉的,葉浩倚著墻,身上的水珠也蜿蜒著,他不斷變換著姿勢,扭動間,也仿佛成了蛇。 任高邈只是盯著那鎖鏈,好似置身于烈日炎炎之下,而那蛇躲在綠蔭深處,引誘他吃下樹梢上隨風晃動的果子。 有聲音在腦海里催促著,快離開,快離開…… 他沒有動,隨后,反而上前了一步。 熱氣氤氳著葉浩的眉眼,帶著微微厚度的嘴唇越發的紅了:“你不出去是吧,行,那我接著洗了哈?!?/br> 說著,他自顧自地走上前,將水流又調大了些,昂起頭,順著水流將發絲抄至腦后,他發出聲舒服的喟嘆,小股水流流經滾動的喉結,在鎖骨處稍作停留后,盡數滴落在飽滿的胸肌上,又繼續蜿蜒下來,掛在暗紅的乳首上將滴未滴。 葉浩雙手上的骨節很大,正隨著水流不斷揉搓著身體各處,用力之大在肌膚柔嫩之處留下道道紅痕,同已經轉為青紫的吻痕交錯在一起。此時,他整個人如同正在緩慢成熟的果實,叫人望過來時,禁不住揣測這艷麗外表下是否有著劇毒。 那雙手劃過柔韌的腰腹,轉而朝后探去,在挺翹的臀峰上停下來,朦朧間,任高邈感到葉浩好似飛速地朝這邊瞟了一眼,突然挪回墻邊,蹲下身,嘴里咕噥著:“呆木頭,小屁孩兒,自己爽夠了也不知道幫我清理干凈?!?/br> 任高邈還沒明白過來他突然來這一出是為何,就看到他的胳膊很別扭地別在身后,打著圈揉按幾番后,濃眉緊皺,肩膀一沉,淅瀝的水聲中便混入了另一種奇怪的聲響。 任高邈張張嘴,本想罵葉浩不知羞恥的,但看著他鬢間緊貼著臉頰的濕發,組不出個完整的詞句來,反倒被葉浩先聲奪人:“文明連著你我他,創建文明靠大家知不知道,外面給我收拾得挺干凈的,里面你是管都不管唄,感情這不是你的子子孫孫吶?!?/br> “嘖,什么都得教可不行啊,想想,這么多年了,可不都是我手把手教著你,教你吃教你穿教你享受,教你如何做生意,還教你上街砍人,連你第一次進夜總會都是我教你怎么把妹的,到后來,還是我,癟犢子自己中招還要把我拉上床,脫了褲子就往前杵,還得我自個兒提腰擺胯往上撞,你真他媽的缺了大德了?!?/br> “媽的,真是懶驢上磨,打一鞭才走一步,誰以后跟了你真是倒八輩子霉,”葉浩越說越生氣,手上動作也跟著沒輕沒重起來,本就紅腫不堪的xue口更是經不起這番折騰,鈍痛不已,他緊皺著眉,索性跪在地上,也不管在一旁杵著的任高邈,大喇喇做著清理。 狹小的浴室里,一切避無可避,每句話每個字眼都擠入耳內,任高邈的理智在告訴他不要聽不要看,卻又無法挪動自己身體半分,他聽到自己干澀的聲音,又將那句廢話問了一遍:“你在做什么?” “我草,”葉浩也不知是羞是惱,脖子漲得通紅,抬頭剛想接著罵,眼珠子一轉,唇角便勾起壞笑,“過來,讓我……讓我教教你,你便懂我在做什么了?!?/br> 59. 隔著水簾,任高邈只覺得自己此刻如同置身幻境,往常葉浩雖放蕩不羈,到底還是要臉面的。昨夜在清醒狀態下被他肆意褻玩,必然是羞憤不已,所以某種程度上,他拆房子、打人甚至逃跑都在任高邈意料之中,但卻萬萬不可能如同現在這般“心平氣和”的同人憶舊事講道理,還擺足了架勢存心勾引。 又是陷阱。 但葉浩這番動作,到底是想留他下來,還是趕他出去,這些天里費盡心思,但方才那樣天時地利人和卻又不急著逃走,如今在這狹小到如同囚籠般的浴室里,無論他留不留下,葉浩又要做什么?又能做得了什么? 任高邈總試圖猜透葉浩所思所想,但卻又從未真正讀懂過。 他們面對面,眼睛同眼睛間總是隔著太多東西,身體雖曾交融,卻只覺得越來越遠,兩顆心,又可能從未貼近過。 大部分的時間里,他們都在博弈,相互撕咬相互傷害,直至遍體鱗傷,只剩滿身疲累,還要提防著腳下對方設下的陷阱,一步踏錯滿盤皆輸。 他要選擇。 他只能選擇。 離開還是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