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幾度闖雄關二十二(分則各自為王,合則黏糊得不行)
“那是嚴大人的獨子?!痹票緛頉]注意,聽他問就往里看了眼。 “哦,雙兒吧…”熊蓮默默回答。 袁浩見他這蔫了的模樣,覺得有些可憐。若說他的心里話,嚴公子才是與他家王爺真正相配之人,家世才氣在整個京城來說都是頭一份兒。 當年王爺的母妃還替他們結下了娃娃親,若不是后來世事變遷,估計這位嚴公子早就成他們的王夫了,與王爺紅袖添香,舉案齊眉。 但這種話當然不能跟熊蓮說,除非他是不想活了。 于是他開口道:“別想些有的沒的,把人看護好才要緊,若是你這塊出了問題軍法處置!” “嗯?!?/br> 四周暗潮涌動,坐在里面的男子卻沉靜安然,不為所動,如往常一般喝茶念書,只是在注意到一道帶有敵意的眼光時淡然回視回去,對著他對面房頂上的那雙黑亮報以柔和的微笑,接著又低下頭,看起自己書來。 與他對比,熊蓮不覺有些自慚形愧,不知道穆戡是否會喜歡這樣安靜祥和的人,是否會嫌棄自己粗笨。 一天下來并沒有什么不正常,只是到了暮色漸合,整個都城開始sao動起來,老遠就能聽到震天的腳步聲,百姓們紛紛察覺到了不安,早早收攤,閉門不出。 整個陵州城的街道被西南來的軍隊塞得滿滿當當,偶爾還能看到禁軍的人混在其中。 關霄鵬站在隊伍最前面,身后還押著幾個不聽話的手下,對西南軍隊的領將說:“門已經開了,這是京城各官員府上的位置,要如何還請何將軍自便,恕關某不再奉陪?!?/br> 何偉手臂一攔,jian笑道:“關將軍不一起,到時候王爺…哦不,皇上賞賜,我定然分你一份功勞!” “呸!一群亂臣賊子!我大好江山豈可落入你等之手!” 叭—— 何偉一鞭子甩上了正慷慨激昂的劉裕,拔刀要砍,卻被關霄鵬一把抓住。 “關將軍什么意思?” 關霄鵬掀開他的手臂,正色道:“我的手下,還輪不到何將軍管束。還望西南王記得自己的承諾,不擾百姓半分,不然我禁軍定也不是吃素的?!?/br> 撂完話,他領著自己的部下大步而去。 遠遠還能聽到劉裕破口大罵的聲音,什么臟話都忘他前上司身上扔。 嚴府的門被撞開,除了奮力死守的家仆,再沒有多余的戰力,嚴夫人強裝鎮定,可緊握著自己兒子的手暴露了她的緊張。 她有些恨自己的丈夫將她與兒子陷入了這種境地。 嚴洛頃也緊張,不過他篤定父親定然不會就此放任林相一派抓了他和母親拿去做人質威脅他。 父親籌劃了那么多年,又怎么會沒算到這一步呢。 還有屋頂上那群陌生人… 熊蓮第一個沖下去擋在了內院門口,手提一把刀,來人就砍,一刀砍翻顱頂。 他曾是獵手,也曾是屠夫,血腥是家常便飯,致命的手法才能讓對手少些痛苦。 他踏著血河,頭發絲都被飛濺的血液糊在了臉上火紅的霞光映上了他身,宛若從地獄爬上來的殺神,兇神惡煞地站在門口,大有萬夫莫開的架勢。 有他坐鎮前方,袁浩也松了口氣,趕緊安排人將嚴夫人和嚴洛頃帶到后問,沖出一條路,護他們逃離。 ——— 與此同時正在皇宮里的穆戡并不知此間危急,自斟一杯酒于銅盞中,舉起道:“今日皇上宴請,想不到竟還能見到皇兄,久違了!” 杯中酒一飲而盡。 穆呈對這個從來都不拿正眼看自己的皇弟從沒什么好印象,不過若是他識時務,到也能留他一條狗命,專讓他給自己提鞋。 如此想來,穆呈哈哈一笑,分外自以為是。 他推開身邊抱著的美人兒,搖頭晃腦地端起酒杯,走上高臺道:“是沒想到還有機會與皇弟你把酒言歡??!” “穆呈你未免太過放肆,私自進京不說,居然如此蔑視皇威,你可知這是皇上才可站上的高臺!” 嚴黎可看不慣他們如此虛偽的兄友弟恭,站上大殿,直接發難。 一下子,與宴官員便分成了兩派,一派當以著悠哉飲酒的林相為首,早已悉知了內情,向敵軍投誠。 另一派便是嚴黎這方,平時不屑與林相黨羽往來,有的忠君愛國,有的兩耳不聞窗外事,只做好份內之事。 如今事關社稷,又有嚴黎挺身直言,殿上自然喧鬧起來,互相詰難分辨,吵翻了天。 “夠了,你這個老虔夫,皇上還未開口,你到先搶話說,你才是,放肆!是不是,皇上?!?/br> 穆呈一手重重放在穆湛的肩上,驅散了他大半的酒。 穆湛這時候才發現事態有些不對勁,高喊一聲:“大膽,西南王我念你是皇叔才多番禮讓,你竟敢如此膽大妄為!來人!將西南王抓起來!” 殿門外異常安靜,并不見人影,穆湛慌了神。 只聽得穆呈哈哈大笑,杯子一摔,也大叫一聲:“來人!” 只見左桓帶著原本早就該出現的御林軍沖進了宮殿,將百官圍堵得嚴嚴實實。 穆戡此時依舊在悠哉喝酒。 “林…舅舅…” 穆湛嚇得哀嚎一聲,身體被穆呈壓得一矮,忍不住還是喊了最親近的舅舅林宗道。 林宗道對他壓制的太狠,說實話他作為皇帝心里也憋屈得很,私下與嚴太傅走近了些,可他心里最信任的人還是舅舅啊。 林宗道不理會他求救的視線,撣撣衣袍就站起身到穆呈身后,蔑視這一眾官員,哼,誰能斗得過他,老謀深算又如何,還不是要被他碾在腳下。 誰當皇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誰聽他的話誰就能當皇帝。 “林相!莫…莫不是你要造反?!” 嚴黎驚慌失措的樣子倒是有些讓穆戡驚訝。 “嚴太傅這話怎么說的,我造什么反,明明是你造反?!蓖蝗凰氲绞裁丛掍h一轉,“不過我可不會輕易讓你死。我要讓你看看你的兒子,京城第一公子,如何被我丟到窯子里讓世人玩弄,想來如今他已經落入了西南軍之手了吧…哈哈哈哈?!?/br> “哈哈哈,嚴太傅之子定然是個美人兒,不如先讓我用用…” “誒,西南王若成功登上大位,數不盡的美人,哪還看得上那已經千人騎萬人枕的貨色!” “你們!欺人太甚!便是成功篡位也是千古罵名,老夫甘愿為我朝赴死一博!”嚴黎嘔得要吐血。 “嚴太傅…”穆湛哪見過這種場面感嘆于嚴黎的衷心,眼淚直流。 嚴黎閉眼狠狠往架在脖子上的刀鋒一撞,未曾想一道錚聲,壓制他的士兵哀嚎著丟了刀,只在他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咚”,漆金的酒杯落地,滾落在嚴黎腳邊。 嚴黎癱軟倒地。 “彥王這是何意?” 林宗道眼神銳利,直射那個依然淡定的人。 無人敢靠近穆戡,更無人敢拿刀架在這個兇名在外的惡人頭上,只能虛虛擺著架勢。 穆戡進一步,他們就退一步,退無可退,直把他們逼上了高臺,穆戡才不屑地止了步。 “穆戡你要干什么!” 穆呈做賊心虛,從小到大他從沒贏過穆戡一場,每回都被欺負得很慘,若是這回還…… 林相卻不如此想,穆戡不過是個孤家寡人,他們的兵幾乎都在城外,即使要打進來還有關霄鵬那里應付著,即使再勇猛到時候見到的穆戡不過是尸骨一副,又有何懼! “快抓住他,別讓他過來?!?/br> 穆戡蔑笑一聲:“若不然就一起上吧,省去我不少功夫?!?/br> 林宗道看不慣他輕狂囂張的模樣,恨然道:“穆戡你以為你真能逃出這大殿不成!” “本王一人之力自然無力對抗所有的御林軍,不過…” 林宗道呼吸一滯。 “在亂軍中取你等叛臣賊首還是有相當的把握的?!?/br> 穆戡面色不改,卻散發出令人膽寒的氣勢。 全場噤聲,臣服于大殿中央那個負手而立的黑袍男子。 夜風將殿內燈火吹暗了一度,殿中兩側華表上的金龍似要乘著著夜風起飛。連嚴黎都心思一轉,感嘆若是穆戡借此機會稱帝,又會是怎樣一番景象。 他甩甩頭,不能自亂陣腳。 “呀!” 一個士兵打破了這片寂靜,沖向穆戡,打響了士氣,便一個接一個地沖了上去。 穆戡扣住直劈過來的長刀用力一掰,一聲痛呼,落地的鋼刀被踢了上來。 明黃的大殿血流成河,飛濺到金龍眼上,鍍上一層血色的光,還了真身。 “快來人快來人?!?/br> 所有的御林軍都集中到了高臺,保護惶恐不安的林宗道和穆呈。 “穆戡,站??!你再上前一步我就殺了小皇帝!這個罪你擔得起嗎!” 穆呈見穆戡果真止了步,心里一松,張狂笑道:“如今天子在我手上,看你還敢如何。穆戡我要你現在就自戕,不然…” 不穩的手又在穆湛脖子上劃了一道。 自戕?穆戡看看手里早已卷了刃的刀,提起就砍下他背后準備偷襲的來人頭顱,高喝一聲:“本王至今還未曾怕過威脅!” “你!”林宗道氣得直捂胸口。 穆呈也怕了,一不做二不休大刀直砍向穆湛的脖子,反正人死了,總要有新人做皇帝! 變數就在這一瞬,離高臺上三人最近的左桓,嘴邊閃過一絲陰狠,一刀劈向了大腹便便,行動臃腫的穆呈。 “??!”一聲慘叫。 在場幾乎所有人都沒想到,林宗道臉上全是穆呈的血,抖著手叫道:“左桓!你、你、你干什么!造…造反…” “林相,我這叫護衛軍主!你這才叫造反~” “你…我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如此!” “帶我不薄,你看上我meimei,便強要回府,可是待我不??!” “左桓,那可是你親手獻上…??!” 一刀而下,林宗道風光無限的半生有了了結,成了后繼者上位的墊腳石。 穆戡懶得再看這些復仇從良的戲碼,換了一把刀,就沖出殿外。 倒在地上的嚴黎也被人扶起,散落的亂發遮住了他眼底的精光,心稍稍安定,便對著早已嚇傻的穆湛高喊:“先帝保佑??!” 如此一呼百應,無論以前是否與嚴黎有交情,此時也都跟著大喊,在寂靜的黑夜里響徹云霄。 穆戡騎馬沖出皇宮,大街上早已經亂了套,到處都是被沖散的西南軍,不過五千人,早就被穆戡的一千親兵,和忽然想通了的禁軍聯合打得潰不成軍,擁堵在各個巷道里。 穆戡亂刀砍死幾個,什么都顧不了的奔向嚴府。 熊蓮戰斗了好幾個時辰,難聞的血腥味讓他惡心不已,胃里酸得直想吐,到最后已經失了很多力道,幾刀才能殺死一個,但依舊是最勇猛的戰士。 他體力不支的后退了幾步,肚子瘋狂對他表示著抗議。 熊蓮摸摸肚子,心想要是白天多吃幾個饃就好了,他最近總沒胃口。 袁浩處理完自己那邊,見他力竭,趕緊擋在他身前。 “你先撤走?!?/br> “不行!一樣!” 終于,外巷傳來噠噠的馬蹄聲,熟悉安穩。 幾個敵軍被掀翻在地。 熊蓮看到人打晃的手力道一松,鋼刀墜地,半跪在地上。 不一會兒落入了一個溫暖的,充滿松香味的懷抱。 他鼻腔微酸,委屈道:“你終于回來了?!彼麍猿至撕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