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寧靜的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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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德魯伊帳篷,人類身上立刻灑滿了曙光。 夜色褪去,萬物復蘇,露珠在光線下蒸發,帶走熱量,黎明前的荒漠依舊寒冷,部落里卻已經能聽到一些喧囂動靜:簾幕抖動、草葉摩擦、水井上的轉輪發出咕吱聲。 一路上伊恩明顯感覺到,遇見的大部分半獸人都對自己抱有隱約敵意。 相對地,圣殿騎士感覺也不太好。一些想要拼命忘記的黑暗記憶正趁著最后一絲寒意極力上?。旱乩?,鎖鏈,傷口,疼痛,屈辱…… 伊恩深深呼一口氣,讓瞬間充滿鼻腔的沙塵味和草木香驅散那些干擾。 這里很安全,人類告訴自己,找個地方休息,卡厄斯很快就會回來。 他繞開一群玩鬧嬉戲的半獸人幼崽,其中好幾只在伊恩經過時朝他呲牙——它們甚至咬不穿對方靴子。 騎士一笑而過,余光在不遠處帳篷外瞥見了一根熟悉的、毛茸茸的尾巴。 發現來人,小雪豹只是象征性露了露牙齒,隨即轉回頭,繼續觀察那群打鬧的幼崽。 「看來我們都不太受歡迎?!?/br> 伊恩在它旁邊盤腿坐下。 小豹子跳起來,挪開一段距離,背朝人類又趴下,尾巴不耐煩地拍打地面。 不知為何,伊恩從那團小小背影中看出了一種煩躁和憂郁。 米特是湖畔部落唯一的雪豹。銀環的塔利亞告訴過他,雪豹氏族居住在巴喀雪山上,但他們早已下落不明。 失去氏族的流浪兒始終是部落異類,那些草食幼崽不愿和雪豹玩耍,而他魯莽調皮的性格又招致許多成年半獸人的不滿。米特知道,自己能留在這里的唯一理由是塔利亞一直庇護他。 這也是為什么小雪豹會冒險提前偷襲兩個旅人,他希望證明自己,至少證明塔利亞的決定是對的:他可以堂堂正正留在湖畔。 但那兩個人類!狡猾而可惡的人類!他們利用火和騎兵將半獸人部落驅逐進荒漠,現在連荒漠都想占為己有;他們精通算數和詭計,沒有塔利亞幫助,和他們做交易總會吃虧;他們還擅長騙取其他種族的信任,讓他們乖乖被奴役。 一個討厭的人類就在自己旁邊!米特決定用屁股對著他。背朝敵人,高傲盡數體現。 塔利亞說,這兩個人是湖畔部落的朋友。 好吧,米特覺得充滿智慧的塔利亞在這個問題上大錯特錯。 怎么可能是朋友!其中一個人還想把他吃了! 突然,雪豹抖抖耳朵,聽到背后人類有所動作。 想偷襲我?絕無可能! 米特于是屏住呼吸,專注聆聽后方動靜,他是不會被任何事情干擾的—— ——為什么那里有一個光點在動? 貓科動物立刻被眼前晃來晃去的光點吸引過去。 ——等等米特!他的理智在腦海里大叫,你應該注意背后…… 小雪豹猛地朝前撲去,準確按住光點。 他松開爪子,發現下面空無一物。 很快,那個光點在不遠處再次浮現。 他再次撲上去。 …… 那白點十分狡猾,有時在他左邊,有時在右邊,還會突然跑到一旁的帳篷上,這點高度對米特當然不在話下,他鋒利的爪子能很好勾住皮料,但那光點跑得更快,有時發現雪豹落后了,甚至還會囂張地回到他附近轉悠。 這種挑釁令半獸人幼崽勃然大怒。 很快,周圍玩鬧的其他幼崽都圍了過來,其中幾個也開始嘗試抓到那個小白點,但他們都沒有米特跑得快、跳得高,不過很快,他們學會了合作。 卡厄斯走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各種小動物繞著他的同伴到處亂跑,像是在玩什么拙劣的捕獵游戲,其中上躥下跳最鬧騰的,正是那晚試圖偷襲他們的小豹子。 “這是……”法師剛開口,就注意到黑袍上多了一個小光點。 下一秒,一道銀灰色閃電迎面而來! 卡厄斯拼命忍住用護身咒把襲擊者撞飛的沖動——暫時不要在獸人部落里鬧出大動靜,他提醒自己。 毛團直直撞進他懷里。 法師仰面倒下。 米特終于抓住了光點! 他剛想興奮地和周圍其他幼崽炫耀戰果,冷不丁對上一雙紅色眼睛。 在那冷漠的注視下,小雪豹僵住,片刻后,撒腿就跑,一眨眼功夫就已經藏在了另一個人類背后。 卡厄斯直起上半身,看了一圈周圍或好奇、或警惕的半獸人幼崽,隨后把目光投向伊恩。 他同伴愣愣地看過來,嘴唇微張,表情顯得不知所措,似乎沒想到法師會正好出現在這個方向——看起來,全神貫注投入游戲的不止幼崽們。 「……我可以解釋?!挂炼髦逼鹧?,擋住背后小豹子,很快又說,「……對不起,我還是別解釋了?!?/br> 卡厄斯坐起身。 “繼續?!彼牡襞圩由系幕?,說,“帶我一個?!?/br> 施法者臉上帶著微笑——卡厄斯少見的、明亮、動人的微笑——伊恩相信自己要倒霉了。 他拍拍旁邊一樣緊張的小動物,再次點亮圣光。 很快,光點的力量戰勝了施法者帶來的威脅。這個角落恢復雞犬不寧,所有幼崽亂作一團。 混亂中,伊恩瞥見卡厄斯用紅赫石快速在地面上畫了個圖案。下一刻,不遠處撲向光點的米特像是突然跳進另一個空間,憑空消失。 沒等他來得及細想,胸口突然被一個暖呼呼的東西砸中。 毫無防備,這次輪到他失去重心后仰,倒在地上。 一簇野草把露水蹭在了他臉頰上,濕潤柔軟,有些癢。雪豹毛絨絨的尾巴在他眼前亂晃。 ——這都是卡厄斯的小小報復。周圍幼崽們發出咯咯笑聲。精彩的報復。 騎士便順勢維持躺倒的姿勢,望向上空。 朝霞正在逐漸淡去,碎云順著北風緩慢移動,遠處雪山頂端浮現出金光。 不同于圣城的巨型十字架,這種金色是任何鍍金制品無法替代的。 海風會侵蝕圣殿頂端的十字架,于是教會時不時安排騎士學徒去重新修繕這意義重大的標志物。 十五歲的伊恩·伯德文站在圣特拉薩林最高之處。巨型日輪十字架顯得少年身影渺小,似乎他就要被背后的晨光吞噬。 年輕的騎士學徒沐浴著海風,單手撐在一旁斑駁立面上,朝下望去。 蘇醒的陽光,一寸一寸點亮遍布圣城每棟建筑屋頂的十字架,晨禱鐘聲響起,金色光芒反射進少年比天空還要肅穆的深藍雙眼中。 他朝西面望去,試圖找到雪山蹤跡,卻一無所獲,未曾想過十七年后,自己將親眼見證巴喀圣山的金頂。 然而很快,另一種金色出現在他視野里,一時間,其他一切都黯然失色。 那些垂落的長發蹭過他臉頰、額頭、鼻尖,讓他內心如同被小貓撓過一般喜悅、滿足。 “在想什么?”法師問,低頭看向他的騎士。 「我在想……你是怎么做到的?」他回答。 白皙修長的手指落在他眉骨兩側。 “一個小小的空間魔法?!笨ǘ蛩拐f,“算是我的研究之一?!?/br> 「我從沒見你用過?!?/br> “因為它并不實用?!狈◣熁卮?,“繪制法陣需要時間,還要求極高的專注和穩定心態,如果傳送的東西越大、越不穩定,對施法者的反噬也越嚴重?!?/br> “這就是普世法則?!笨ǘ蛩拐f,“一旦你渴望得到什么,相應地也會面臨風險?!?/br> 他得到了愛,也從此套上了恐懼失去愛人的枷鎖。 “十五歲,逃出法師塔的時候,我發誓要成為最強大的施法者,我要打斷一切束縛我的鎖鏈?!?/br> 黑袍法師停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以為我會無所不能……但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無時不刻不在法則中?!?/br> 伊恩把頭枕在他腿上。 「假如我們現在有光,那就感激主賜予的光。假如我們此刻無光,那就面朝東方,祈禱主的榮光降臨?!?/br> 圣殿騎士輕輕念道,一如十五歲的自己在圣城之頂晨禱。 「——因為那未知恐懼一貫存在。唯有知足與希望驅散迷茫?!?/br> 卡厄斯沒再說什么,只是撫摸著他的額頭。 于是,在施法者的注視下,信徒閉上雙眼,感受初生陽光落在眼皮上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