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禁足長跪,主動替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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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仕盯著沈玉,用哄孩子一樣的語氣道,“不是讓你好好待在藏云殿嗎?乖,到我這來,我帶你回去?!?/br> 天子連“朕”字也不說了,著實有些低聲下氣的意思。沈玉神色復雜地回看過去,斟酌了一下,還是開了口,“隱竹,放過他好不好?我求你?!?/br> “朕讓你過來!” 求情的話無疑激怒了天子,沈玉已經料想到會是這個結果,嘆了口氣,“陛下,恕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死?!?/br> “不要讓朕說第,四,遍!過,來!” 冷汗細密地往外竄,沈玉不是不怕。 這兒是皇城司,如果梁仕不惜代價地要留下趙學文,就算他身手卓絕,對上護衛天子的上萬禁軍,他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勝算。 他剛想通一些事情,做好了一些決定,現實就跟他開了這么大的玩笑。他該怎么把隱竹哄好呢?他很煩,卻沒有煩的時間,形勢緊急,而他好像沒有選擇的余地。 爽朗的笑聲打斷了沈玉的思緒,他聽見趙學文在耳邊說,“留得青山在……” 然后他肩頭一松,趙學文撤回了手臂,扶著大牢的鐵柵欄站穩了,朝梁仕投降,“這又是何必呢?為了我這么個廢人。陛下好好把沈大人帶回去,我不逃就是了?!?/br> 說完,趙學文又一點點挪進牢房,從里頭把牢門帶上,然后將鐐銬撿起來,一個一個扣上自己的手腕,腳腕,脖子,最后是那倆鉤子…… “別!”沈玉阻止趙學文自殘一般的行為,換上討好的目光,遠遠朝梁仕跪下了,“陛下,求您,他功夫已經廢了,琵琶骨就算了吧?” 梁仕親眼瞧著趙學文在沈玉耳邊呢喃,又見著沈玉為趙學文下跪求情,他說不清心里是個什么滋味兒。 明明早將那些心事告知過沈玉,這人卻依然違逆自己的意思,連性命和尊嚴都不要了……他將手指捏得咔咔作響,手背上青筋暴起,卻在看到沈玉微皺的眉頭時,強行把怒氣壓了下去。 不能,不能在這里處置沈玉,會再次傷了他。 他還打算給沈玉更好的,不能功虧一簣…… “琵琶骨就不穿了,青無,把牢門鎖好,派重兵看守,然后將沈大人帶回藏云殿禁足?!?/br> 梁仕冷聲下了令,又補充了幾句,“今晚的事,一個字兒都不準傳出去,倘若朕聽到半點閑言碎語,今日在場的所有人,殺無赦!” 明語和青無及其他幾個禁衛一同稱了聲“是”,又勾了勾嘴角。 這話,好像是特地說給他聽的呢。 沈玉被押回藏云殿后,先前用過的重鐐就被送了來。他自知理虧,也不磨蹭了,學著趙學文幾下就給自己戴上了。 青大人嗤了一聲,“現在這么乖,早干嘛去了?!?/br> 沈玉躺在貴妃榻上睨著青大人,“聽說某人在一線天呆愣了一刻鐘……” “你安分一點,我還有事?!鼻啻笕酥棺≡掝^,飛一般地逃了。 沈玉得意地朝青大人的背影笑著喊道,“有空常來玩兒啊……” 殿門被鎖上了,門外守著重重禁軍。 殿內安靜下來的時候,沈玉恢復了淡然的神色,心中卻紛亂無比。 皇城司刑獄里,梁仕下完令后,沈玉便知曉了天子的打算。 他的隱竹啊,又一次放過了他。這更加讓他確信,不能再跟隱竹賭氣了。 可他不能放任趙學文不管。 等過幾天隱竹氣消了,來見他了,他便向那幼稚鬼坦誠一切。沈玉這般打算著。到時候不管隱竹作何選擇,他都愿意承擔后果。 但隱竹一直沒來見他。 一天,兩天……七天……半個月……隱竹都沒再踏足藏云殿。 沈玉慌了。 他被關著,消息不通。再這么拖下去,趙學文就沒命了。 夜里,沈玉再次撬了鐐銬,一路把禁軍打趴下了,終于在御書房找到梁仕。 看到沈玉面色青腫、衣衫不整地沖進來,梁仕已經不知該說些什么了。半個月的反省沒讓沈玉安分,反讓他膽大包天地強闖宮禁。 “沈玉,你真以為朕不會殺你?!”盛怒之下,話無好話。 沈玉知道天子在氣頭上,不欲逞口舌之快,忙端端正正地跪下了,還清脆地磕了幾個響頭,“陛下,我們好好談一談,行嗎……” 梁仕頭疼癥越來越厲害了,他不想傷了沈玉,只吼了句“滾!” 沈玉哪里肯聽,只想著快點讓對方消氣,便伸手“啪啪”給自己兩巴掌,“是我不好,明知道你非殺趙學文不可,還偷偷去救他……” “住嘴!” “可我是有苦衷的,你聽我說……” “朕讓你滾!”梁仕頭疼欲裂,煩躁無比,三兩下奔到沈玉跟前就踹過去,“朕不想見你!滾出去!” 梁仕這一下,剛好踹到了沈玉和禁衛對打時留的傷,沈玉疼得悶哼一聲。但他感覺隱竹狀態不對,也沒敢繼續逗留,只說了句“我等你”,就一瘸一拐地挪到了御書房外頭十幾步的地方,又轉身朝門口跪了下來。 梁仕“砰”一下關了門,揉著太陽xue回到案前靠著,閉起眼睛梳理思緒。 偏頭痛攪得人心繁雜,越理越亂。 想逃走拴起來就好了。 不聽話cao一頓就好了。 他忽的生出這么一個想法來,頭疼也奇跡般地減弱了些許。 屋內的人枯坐到天亮,屋外的人跪直到天亮。 御書房的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梁仕看也不看沈玉,喚了內侍就去上朝,待回來時,那人居然還筆直跪著。 他冷笑兩聲,踱到沈玉面前,彎著腰用手挑起沈玉的下巴,“想要趙學文活命?” “嗯……”仰著頭的姿勢不太好說話,沈玉只從喉嚨里發出簡單的回應。 “好。那他的罪,你替他受著?” 沈玉不知道天子口中的“受著”是以什么方式,但他直覺不怎么容易,也許后果不是他能承擔的。 即便如此,他也只能答應,這是他唯一的機會了。 “只要陛下放了趙學文,不論對我做什么,我都接受?!?/br> 梁仕似乎很滿意這個回答,眸子里隱隱散發著戾氣。 他抽回手,俯視著眼前自討苦吃的人,“這可是你自找的?!?/br> 沈玉被帶回了藏云殿,跪在檐下候著。 緊接著,一個半人高的金籠和一個“X”形木制刑架被抬了進來,沈玉好像明白了“受著”的意思,頭皮麻了麻。 內侍們又送來一個大箱子,梁仕跟著進了殿,當著沈玉的面打開了。里面除了之前見過的緬鈴、玉勢、貞cao鎖、軟膏、小綠瓶之外,還多了鐵鏈、鐐銬、鐵棍、藤鞭、戒尺、項圈、口枷、指枷以及,烙鐵。 這不是情趣了,這是要動大刑。 梁仕一個吩咐,內侍們便拖了沈玉到刑架旁,用粗糙繩子把他牢牢綁成了“大”字,又拿大號口枷給他戴上,隨后搬來一個炭盆,布置好一切就退了出去,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手臂朝上被綁著,寬大袖子滑下來,露出被磨得紅了一片的關節肌膚。這點小傷對沈玉來說不算什么,可看著梁仕通紅的眼眶,沈玉有點不知所措地抖了抖。 梁仕從箱子里拿出三角烙鐵,放在炭盆上緩緩轉動,使之均勻受熱。 “子玨,朕想給你好的,你偏不要?!?/br> 加熱完,梁仕右手提著鐵柄,左手撕了沈玉全身的衣服。 “既然如此,朕就把你馴成狗奴,這樣,你就不會再自作主張地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