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好慘
書迷正在閱讀:為了恢復記憶我被迫做任務、君臣相博、亡國后終于得償所愿、419對象是下屬的老婆?(百合abo)、不疑【ABO狗血/SP訓誡】、唯物主義與唯心主義的辯證觀、就是要搞清冷美人仙尊、日落循環、撿狗、我好變態?。ǘ唐霞?/a>
為首的警察押著方揚上了警車,反鎖好車門后,他檢查了一遍車里有可能安裝竊聽器的地方,確認安全后,才嘆了口氣:“那個護著你的小孩,我好像見過?!?/br> 方揚微微皺眉:“什么時候?” “去年還是前年,好像出警的時候遇到過……我有印象,但想不起來到底在哪里見過他了,看他的樣子,也認出我來了?!?/br> 方揚沉默了一會兒,問:“還能想起是什么案子嗎?” 警察看了眼副駕駛上的方揚:“你不關心關心自己,倒關心起別人來了?” 方揚:“別廢話,趕快想?!?/br> 警察:“……我不太記得了,但隱約記得也是一起兇殺案?!?/br> 方揚瞇起眼來:“帶我回總部,邱哲,我去查查之前的案卷?!?/br> 邱哲愣了愣,頗有些無語:“你現在是戴罪之人,你想回總部讓局長打斷你的腿嗎?方大少爺,在公共場所殺人,這個罪名一旦戴上,你這輩子洗不掉?!?/br> 方揚頓了頓,又問:“安歌的事查得怎么樣了?” “跟你想的一樣,他先前也是解景升的玩物,后來想攀附張季松逃離解景升,卻被解景升發覺,結果被折磨了一番,心理壓力過大跳樓了?!鼻裾苷f到這里,稍稍嘆了口氣,“你們班那個連程也有問題,不黑不白的,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明明是他奉了解景升的命找人輪jian安歌,事后卻在我們調查時不著痕跡地提供信息……上次你請假來警局是想查連程吧,結果突然被告知連程去找安澤……” “我怕連程在為解景升物色新的寵物,只能趕回去保護安澤?!狈綋P也輕輕吐了口氣,“但那天在酒吧打架的時候,連程又不像是全心全意為解景升做事的樣子?!?/br> 邱哲費解地轉頭看他,卻見方揚頗有些煩躁地揉了揉眉心,閉上眼沉默不語。 “你們這里真的很詭異?!鼻裾芤娝徽f話,自顧自開了口,“你是高一才轉來這里的,對這邊的一些規則不太熟悉。昨晚你給我打電話以后我就查了張季松的身份背景,他們家是混黑社會的,而我們海西黑白兩道有協議,黑吃黑不算在我們工作范圍內,如果要調查涉黑的兇殺案,必須得有專人批準……可我們明明沒有專人批準,上面就直接下達了出警的指令?!?/br> 方揚睜開眼睛,語氣淡淡:“上面的事不好說。說回現場,昨晚我跟尸體待了一夜,沒有其他人來,現場證據應該都在?!?/br> “沒錯,我們在現場收集到至少五枚指紋,兇手極其猖狂?!鼻裾芙釉?,“可每次我想進一步排查兇手線索的時候,總有人立刻就能提供給我想要的證據,而且這證據一直指向你……就好像有個人跟我說‘不用查了,抓住方揚就對了’這種感覺?!?/br> “所以說,這是個棘手的敵人?!狈綋P調整了一下座椅,閉目養神,“他的權力,遠在我們幾人之上?!?/br> - “兇手”被帶走以后,古鎮的雨也停了,有膽大的學生結伴出游,老師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仿佛毫不擔心學生再出事似的。 林白渾渾噩噩地去了靈寺,在愿佛那里坐了一整個下午,臨走前,他虔誠地拜了拜愿佛,往他手心放了張紙條。 “愿方揚平安歸來?!?/br> 他回到客棧時剛過晚上八點,許多人因為這里發生命案并不愿下樓,因而大堂內只亮著幾盞明亮的燈。有膽子大的學生三五成群地在堂內吃零食說笑話,見林白恍惚地從外面回來,登時像見了鬼一樣齊刷刷地離開座位,林白茫然地看著他們,卻被二班一個女孩指著鼻子大罵。 “他不就是揍了你,你竟然要他死!” 準備離開的其他人見林白不說話,以為他懦弱得無話反駁,于是也逐漸大膽起來,跟風罵道。 “他就揍了你幾頓,又揍不死你!” “你心有多毒!讓你室友幫你殺人!” “張季松怎么不揍別人偏揍你??!” “活該你被校園暴力!” 撂下惡狠狠的罵聲后,那群人毫無心理負擔地說笑上樓,空蕩蕩的大堂里頓時剩了林白一人。他呆呆地看著那幫人的背影,有委屈到扭曲的火升騰到心口,卻也只是讓他狠狠攥起拳頭,兀自在原地紅著眼。 “我沒有……”他用力地小聲辯解,卻不知將這樣的話說給誰聽,“我沒有……” 身后一陣急匆匆的微風,接著便有人從后面輕輕抱住林白,撲面的甘冽蘭香將林白整個裹在里面,來得溫婉而及時。 “抱歉?!睖刈邮娴穆曇艉艿?,帶著些顫抖,也帶著不可察覺的細微冷意,“不會有下次了?!?/br> 很低的聲音,卻藏著極沖動的承諾,林白沒聽懂他的這兩句話,卻覺得這溫和熟悉的聲音驀地破開令人惡心的流言蜚語,直直來到他身邊。 不由自主地,林白覺得從頭頂到腳后跟都很累很累,累得他連攥拳都嫌奢侈——他一遍又一遍地說服自己松開被掐出血印的手心,小心而試探地抱住溫子舒的手臂。 這個突如其來的擁抱實在溫暖而慰藉,林白一開始還努力控制著情緒,可控制著控制便抽搐著泣不成聲,他越來越緊地抱住對方的手臂,像是終于找到個能暫時依靠的地方似的,一連串溫熱的眼淚啪嗒啪嗒地滴在老師袖子上,洇濕一大片水漬。 “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方揚……”林白顫抖地哽咽著,“老師,老師,我沒有想他死……我真的沒有……” 溫子舒收緊手臂,將幾乎站立不穩的人沉默而堅決地圈在懷中,鏡片后的目光垂在自己袖子上,在觸到那大片的淚漬之后滲出凜冽的寒意。 “不是你?!睖刈邮嬉蛔忠活D地輕聲重復,“不是你,小白?!?/br> “我沒有……沒有讓方揚殺人……方揚沒有殺人……”林白啞著嗓子不住辯解,哭得甚至上不來氣,“他們瞎說……他們都是瞎說的……” “讓他們說吧?!睖刈邮娴恼Z氣失了以往的從容,聲音輕得讓林白都聽不清,話卻重得有如千鈞,“以后,他們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了?!?/br> - 回到學校后,好像有什么東西變了。 宿舍變得空蕩蕩、課間沒人敦促林白喝水、快到期末也沒人給他講題……就連蒲南也沒再來上學。隔壁班的學生雖然不知為何沒再向林白惡語分毫,卻總在見到他后拼命繞著走。有時候,甚至連同班同學也不愿跟林白多做交談,整個班里,只有連程和千煒偶爾會去他的宿舍探望纏綿,在次日清晨留下等量金額的金錢供他吃喝。 這段時間,林白也像變了個人似的,他斂起了用以偽裝的無謂態度,整日整日地沉默不言,只有在面對千煒和連程時能有幾分從前的影子。有時午夜夢回,林白甚至會從噩夢中驚醒,然后在空蕩蕩的宿舍里呆呆坐到晨光微熹。 如果說林白還有能夠令自己開心的事情,那就是每周末與溫子舒的“約會”。 自古鎮秋游溫子舒那個微妙的擁抱之后,林白每次去老師家里打掃衛生時總能獲得一個偶然的抱抱。有時是在臥室,有時是在廚房,溫子舒總會在不經意間朝他伸出雙手,將人圈在懷中一時半刻,然后兩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享受這突如其來的幾秒慰藉。 沒有人開口問這是為什么,也沒有人開口解釋原因,他們像是達成了某種隱秘的默契,并共同致力于將其延續下去。 就這樣,林白渾渾噩噩的狀態一直持續到期末考完最后一門。 他知道自己的期末成績一定慘不忍睹,索性也不在班里聽別人對答案,拎著書包就準備回宿舍收拾行李。這幾個月林明微沒少給他打電話,等他回家還不知道有什么在等著他。 然而林白在宿舍樓下被何翰和唐聲堵住了。 這兩個人什么也沒說,硬生生地把林白拖進樓下的草叢里。 狂風驟雨般的拳打腳踢,夾雜著呵斥怒罵,沖著林白,也沖著不知下場的方揚。 ——結束這一切的是回宿舍拿表的班長。 千煒架起身上多處掛彩的林白,臉色陰沉地看著昔日的兩個朋友,半晌,用一種格外平靜的語氣問:“還想打嗎?” 這語氣太過輕描淡寫,像是問“吃飯了嗎”一樣平常,可面前這兩人卻驀地變了臉色。唐聲扶了扶眼鏡,臉色有些發白,何翰更是腿一軟就坐在地上,聲音哆哆嗦嗦的:“千哥……我們都是私人恩怨……千哥……” 千煒置若罔聞,架著林白一瘸一拐地走進宿舍樓。剛一進門,林白就咧開嘴笑了笑,有些虛弱地問:“千哥?” 千煒瞥他一眼,一言不發地把人扶到床上:“毛巾呢?” 林白:“廁所?!?/br> 千煒用溫水濕了毛巾,仔仔細細地給林白處理傷口,其間林白一直乖乖配合著他。等到最后千煒要走了,林白又問了他一句:“你們家,是不是又有錢,又厲害?” 千煒的腳步頓了頓,沒做聲。 “千煒?!绷职椎恼Z氣軟了軟,有些疲憊地小聲問,“如果可以的話,我寒假能去你們家住嗎?住雜物間也行……我不想回家?!?/br> 千煒攥起拳頭,仔細地思量片刻,竟然找不出一個適合林白居住的地方。 他轉過身來,神色令人捉摸不透:“出什么事了嗎?” “我只是……不想回家?!绷职状瓜履X袋,他前幾天也丟下面子問過連程同樣的問題,連程倒是很想帶他回去,畢竟誰不想帶個能暖床的人回家過節呢——只不過接了個電話以后,連程又十分可惜地婉拒了林白的請求。 千煒此時也正經歷著同樣的心路歷程。 “我很愿意?!鼻槹櫰鹈?,有些艱難地開口了,“只是……家里那邊,可能有些難說話?!?/br> 林白抿起嘴來無聲地笑了下,他摸了摸身上被撕扯的破破爛爛的外套,慢慢搖頭:“沒事……謝謝你?!?/br> 千煒看著他的動作,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住,喘不上氣,也深覺窒息。他不由得就走了過去,把自己的外套脫給林白:“他們下手沒輕重,你先穿我的——” 林白抬起頭來的時候,千煒的話語戛然而止,前者的眼眶有些發紅,卻毫不猶豫地把外套遞還給他。 “不用?!绷职仔πφf,“你不是還要給溫老師送表嗎,我耽誤了你這么久,快去吧……我要回家了?!?/br> - 林白戴上帽子遮住一臉的傷,在車站附近徘徊。校車還有一會兒才能來,周圍等車的人嘰嘰喳喳,卻好像離林白特別特別遠。 不知等了多久,一只手忽然輕輕拍了下林白的肩,他有些警惕地轉過頭去,卻看到了身穿淺色大氅的溫子舒。 林白愣了愣:“溫、溫老師……” 溫子舒輕輕撫了下他的帽子,柔聲詢問:“冷嗎?” 林白稍微低了低頭,不想在臨走前還讓溫子舒看見他一臉傷:“不、不冷……” 恰巧校車來了,等車的學生老師們笑鬧著一擁而上,溫子舒跟林白擠到了最后面,座位已經沒了,他們兩個不得不抓著扶手站成前后位。 林白稍稍松了口氣,至少這樣溫子舒就看不見他的臉了。 校車搖搖晃晃地開了起來,溫子舒一手抓著車頂上的扶手,一手抓著椅子上的扶手,把林白圈在懷里。怕他戴著帽子聽不見,溫子舒還特意湊到對方頸間,輕聲問:“你在哪一站下?” 頸后的熱氣讓林白身子一僵,這個頗有些曖昧的動作讓他的臉有些發熱:“我……我住東城區,在東城站下?!?/br> 溫子舒在他耳后輕笑了一聲:“好巧,我也在東城區住,等會可以跟你一起下車了?!?/br> 林白睜大眼睛,扭過頭去看向溫子舒,卻差點跟近在咫尺的老師碰上嘴唇。 林白尷尬得抓緊扶手,輕咳一聲:“老師……老師在哪個小區???” “碧郡?!睖刈邮嫘Φ?,“你呢?” “我啊……我住在落鴻……”林白說著,聲音就小了下去。 東城區是海西最大的一個城區,也因此是貧富差距最大的一個區。落鴻處于東城區南部,小區里都是老房子了,住的基本都是老年人,環境也一言難盡。而碧郡是東城區最好的小區,在城區中部的位置,地段繁華,小區環境清新怡人,里面不僅有高級公寓,還有一片特辟的別墅區,占地極廣。 下了車,兩人即將相背而行,溫子舒像是平常那樣囑咐了林白幾句關于學習的話,林白默默聽完,有些不舍地低著頭問:“老師……您一個人過年嗎?” 溫子舒摸了摸他的腦袋,溫聲道:“是啊,如果你想過來玩,就給我打電話?!?/br> 林白的鼻子有點酸,經歷過連程和千煒的拒絕后,他已經說不出借宿別家的話來了。于是兩人平和地約定新年再見,各自走向自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