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阻隔貼只能擋住信息素,對發情本身并沒有什么作用,吳海稍微舒展了一番,感到關節肌rou懶洋洋地沒力氣,縱欲讓人疲憊又饜足,空氣中隱約殘有腥甜的余味,吳海有些遺憾地想,看來錯過好戲了。 他錯過的多了去,不止這一場。畢竟大部分時間都處于幾乎無意識的狀態,記憶零星的片段甚至拼湊不出完整的時間觀念。也正因此,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算是一個完整的人,只是棲身于別人腦海中的人格碎片。 另一個“吳?!北灰患吕_著,壓抑曠日持久,于是潛意識把他抗拒的一面封存,以此自我保護。這大概是自己出現的原因吧,吳海不了解心理醫學,只能草如此率地診斷。 除了語言和常識以外,不同人格并不共享記憶,吳海仿佛站在人生的最起點,對一切所見都保有純然的好奇,他可以在電視機前津津有味看個通宵才不舍睡去,也參觀文物似的摸遍看遍了家里所有的陳設擺件。 起居室里沒有藥片或者就醫診斷書,“吳?!币恢睕]有發現他的存在。 留給他的時間從來都很短,他也保有趁虛而入的自覺,起初只像惡作劇一樣,他會在這具身體脆弱的時機蘇醒,不能吃掉任意一包零食,或者移動顯眼的物品,像時間裂縫里了無痕跡的過客,他在無人知覺的角落里孤獨生長著。 同一大腦里不同的人格就像住在相鄰的房間,哪一扇門的鎖開了,對應的人格就被釋放出來,當然那并不像現實里有家具有燈窗的屋子,而是約束人不得離開的虛擬空間,在里面待幾天,只會覺得睡了個好覺。 真實活著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即使不得不謹小慎微,他依然因為偷來的每一寸光陰而幸福竊喜。知足常樂,這樣就夠了,之后很長一段時間里,吳海都這樣想。 直到有次吳海發現,從某一天起,他待在“房間”里的時間開始變得越來越長。 依據不只是日歷間隔的天數增長,沉寂期久到一定程度后,他隱約感覺得到黑暗與迷霧,好像做了一個漫長,不愉快,卻又什么都記不得的夢。 也是那時,吳海開始從各種地方看到同一個名字: 俞更寅。 名字的主人是一位男性Alpha,因為被他穿過的衣服都染上了信息素的木質香。俞更寅大概是個細心又愛cao心的人,以“吳?!钡默F任戀人的身份在他生活的各處留下了痕跡, 是他讓一切改變了嗎?愛情的陪伴讓“吳?!贬寫?,于是那個滿載著生理服從以及叛逆性格的垃圾桶,逐漸不被需要了。 吳海以為自己得過且過,會對一切的變故豁達開朗,事到臨頭發現并不是這樣。 如果什么都未曾擁有過,也便不會執迷,偏偏吳海感受過生機,體會過鮮活的感覺,不知何時起他早已認可了自己的存在,也打心底覺得自己是一個獨立的人,逐漸失去的預感輕易讓他變得恐慌,他意識到危機。 兩次醒來的間隔時長從一周變成了半個月,然后是一個月,兩個月,他的靈魂如失去養料的植物般日趨孱弱。 “吳?!钡牟‰y道就要這樣不明不白地治好了嗎?那到時,他還存在嗎? 單薄的知識面和幾乎為零的人際關系讓吳海不能正確認識到死亡的可怕,但他本能地抗拒也自然地想,才剛剛認識世界呢,不想這么快就還回去。 不能還回去。 不能坐以待斃。 他要找一個法子,讓自己重新得到一切,甚至比先前還要自由。 吳海從來可謂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辦法,萬一在別的地方切換人格就徹底露餡了,但距離上一次醒來已近半年,規律顯而易見,如果他再不拼一次,只會消失得悄無聲息。 清晨,Alpha寬闊的肩膀摟罩著他,呼吸平穩,屬于另一個人的熱度通過相接的一小片皮膚源源不斷傳來。 情況有些奇怪,吳海第一次在周圍有他人的時候醒,愣是反應了一小會,然后小心回頭端詳。 臉側壓在枕巾上,只露出半邊睡顏,眉舒展,唇角鈍,睡著時都仿佛帶著一點笑,渾然都是一副無攻擊性的英俊。相片里茶色的頭發被染回黑色,但結合情境,吳海還是輕易辨認出他的身份。 俞更寅無疑是個很優質的Alpha,吳海不介意找時間和他深入交流,但不是現在。 還有更要緊的事。 吳海輕手輕腳從床頭夠到一臺手機,貼上睡著的人無意識的手指指紋解鎖,全程小心,唯恐驚醒了熟睡的人。 手機是當代人交流最頻繁的通訊工具,吳海最想看自己的那個,然而“吳?!睕]給手機設置指紋解鎖面容id,僅有最老土的數字密保,就結結實實防住了吳海。 他只好退而求其次。 俞更寅一看就不是沉迷手機的那種人,除了一款競技類游戲以外,只裝了些生活必須的應用軟件,時間匆忙,吳海先大略掃了一眼日歷,那里標識各種日程提醒: 18日 22:00——急診 換班 19日 8:30 —— 出差 蘇州 20日 16:40 —— 首都機場 接欣堯 手機上顯示當前時間是19日八點二十三,七分鐘之后,鬧鐘會將俞更寅叫醒。 吳??偨Y過自己出現的規律,開始往往是因為生病虛弱,心情不佳等,“吳?!泵搯魏?,條件變得更苛刻了,還得附加一條:俞更寅因為加班、出差等原因,臨時疏于陪伴。 俞更寅的蘇州之行不短,不然不會導致自己提前出現,這樣看來,僅一天后的的日程就要作廢了。 20日 16:40 —— 首都機場 接欣堯 吳海把日程嚼在嘴邊,又默念一遍。 “欣堯”是誰,男的女的?和俞更寅什么關系? 吳海打開了萬能的百度,搜出來一堆不著邊際的結果,他又在關鍵詞前面多加了幾個字,搜索【俞更寅 欣堯】,這次出來的靠譜了。 —— 諸多畢業生的姓名與證件照是這篇鏈接的主要內容。距離發布文章時間已經過了近十年,當時容顏青澀,各有各的丑法,更出色的人反而格外顯眼,吳海很快找到了俞更寅和另一個人。 張欣堯。 藍校服,鐵寸頭,高中生平庸兩件套,在他身上倒能襯出來郁郁蔥蔥,少年眉眼俊朗,氣質也獨樹一幟,就算拍的是最板正的白底證件照,都看得出他神態不馴。 是他嗎?俞更寅的朋友,明天會來機場? 鬧鐘響了,吳海被迫中斷思考,用最快的速度把手機復原放回,幾乎是在他掩飾好的同時,修長的手臂越過他把不斷作響的鬧鐘按熄。驟然靠近的熱氣因此燙上耳廓,吳海渾身一僵。 平常俞更寅在的時候,他都沒法出現,當然有些陌生,此外還有點害怕: 俞更寅和“吳?!毕嗍烊站?,對后者的言語和神態都過于了解,親密無法造假,正是這個溫柔體貼的男人最容易發現他。 “吵醒你了?” “……” 吳海不知“吳?!绷晳T,只好假裝剛醒困倦極了的樣子避免開口,他睡眼惺忪地扯了扯起床離開人的衣角,俞更寅不疑有他,把拽著自己的手放回被子掖好,俯身在額頭印下一吻。 “再睡一會吧?!?/br> 說話時溫熱的唇瓣蠕動在皮膚上,吳海藏在被褥里的手緊張地攥成拳。 看電視時,吳海最喜歡看兩個臺,電影頻道和分級頻道。他隔著屏幕看過很多穿衣服和不穿衣服的愛情,但放在現實里,還是第一次有人親他。 三分小鹿亂撞,七分心亂如麻。 為了保證順第一天入睡后第二天依舊能順利醒來,俞更寅走后,吳海一整下午都蜷在裝滿冰水的浴缸里,直至把自己浸到38度以上。 計劃很臨時,處處有不確定性,吳海知道容錯率很低,有人一無所覺地落入局中,而他是cao盤的賭徒,會輸也可能會贏,他草率又神圣地下注,沒有多少底牌的他,只能選擇把那個素昧平生的男人當成自己的救命稻草。 幸好,張欣堯沒讓他輸。 當吳海在晨光熹微中醒轉,第一時間想到的,是該給完成使命的工具人一枚獎勵。 “你果然不錯?!?/br> Alpha無意識摸著自己的下巴被親過的位置,不知道自己究竟做好了什么才會受此表揚,但吳海并不太想多解釋,一擊脫離起床穿衣,斑駁的后背在眼前一晃,張欣堯馬上用手擋住眼睛。 他真有這么紳士? 吳海咂咂嘴,隨便套了件衣服,把找好的褲子放在一邊,打開另一扇柜子。 Omega保持奇怪的造型,上半身整齊,下半身赤裸,長度岌岌可危,開下方抽屜時,吳海彎下腰,屁股像小裙撐似的把長T的下擺頂起一截。 ……姿勢過于香艷大膽。 大清早的本來就躁動,張欣堯忍不了了,從床上彈坐起來:“你在干嘛?” “找內褲呀,不穿像什么話?!?/br> 吳海就大大方方的,衣服半遮半露地裹著圓潤的曲線,翻找半天,才好不容易在中間的格位找到一條白色織物,繃緊的內褲邊卡著大腿rou往上拉,越過頂點,臀rou險收進去。 “嗯?你不是捂著眼睛嗎?” 他像是才發現了什么似的,嗔怪地質問,卻好久沒聽到回應。 方才咋咋呼呼的人不知為何忽然默不作聲,氣氛因此變得奇怪,吳海還提拉著內褲邊,轉頭和俞更寅陰沉沉的目光撞了個正著。 “啪?!?/br> 吳海下意識放手,松緊帶在他腰上彈出聲響。 啊呀,被抓包了。 俞更寅眼里并沒有欲望,更像在審視物品,在這種凝視之下,被梭巡過的皮膚全都緊張地激起成片的小疙瘩,吳海想到了自己的所作所為,心都一道虛得抖了兩下,渾沒了方才張欣堯面前的自在樣。 吳海咽下一口唾沫。 俞更寅看了多久,看到他找不著內褲的那段了嗎? 一個人就算是想撩誰,也不至于翻箱倒柜都找不著自己的內衣吧。 吳海暗中無數次為自己對這個家的細節探索不到位而深切懺悔,并祈禱一位嚴謹的高材生會在關鍵時刻缺失細心。 別慌,別慌,誰能猜到這么獵奇的故事線?有句古話叫燈下黑。吳海自己安慰自己,面上八風不動,偷偷瞄了眼俞更寅,又馬上把目光移開。 他就這么不成體統地赤腳在地板上罰站,微妙的磁場里,他朝張欣堯投去求助一眼,后者照例收到,卻轉而吹著口哨望向天花板,試圖扮演一名無關的過路人。 還是俞更寅先看不下去了。 “你先把褲子穿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