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談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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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術收到了來自法那卡的消息:確認藍晚亭已經死亡。附上幾張藍晚亭倒在血泊里的照片。藍術看著那張與自己七分相似卻更加成熟內斂的臉,不由得感到厭惡。他和藍晚亭太像了,這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對他們來說都不是,越是靠近的存在,就越要搏殺對方,消除相似的異己,以此消滅被取而代之的恐懼。 看上去他摘得了桂冠,而戰利品正躺在他的床上,任他予取予求,沒有比這更令人寬慰的結果。 可他心頭惴惴不安。似乎還有什么亟待解決的難題,時刻照拂著他緊繃而敏感的神經,待他松懈之時,便噙著滴血的獠牙,切開他的皮rou與血管,將他徹底毀滅。 總不能是藍晚亭還能撿回一條命吧?他可不相信在KIA11和法那卡的圍追堵截下,藍晚亭還能突出重圍。就算藍晚亭走運幸存下來,也沒空來找他和李昱循,他肯定會為了G3忙得焦頭爛額分身乏術才對。 某種程度上說,藍術猜得很準。不過他逃避燙手山芋似的思緒,讓他無法預料到更多的情形。 藍晚亭正狠狠地踹著倒在地上的法那卡,法那卡滿嘴是血意識模糊地坐起身,又被堅硬的槍托砸回地面。α出聲阻攔,“隊長,他快沒法說話了?!?/br> “沒關系,他肯定不會說的?!彼运{晚亭只是在泄憤。他打量著法那卡一片狼藉的基地。用了一周的時間,他和O.T.S.A.的精銳查到了法那卡所在的方位,盡管他隱藏起來,還有逃跑的趨勢,可在那之前,藍晚亭已經帶隊襲擊了他們。 “我不是很有耐心,你看上去也不惜命?!彼{晚亭知道恐怖分子從來不把命當回事,即使是他們自己的,他們只是一群狂熱的動物,長著人類的外形,卻行著野獸的規則。 “你可能有些誤會?!狈强ǜ杏X血從嗓子眼里涌出來,讓他喘口氣都費勁,每個字都帶著腥味,“我是生意人?!?/br> “哦?那你有什么籌碼?”藍晚亭興致缺缺。 “如你所見,我的人死傷嚴重,基地里的軍械也被你繳走了?!?/br> “不要拖延時間?!?/br> “我得進去待幾年?!?/br> “我以為你更喜歡‘明哲保身’?!?/br> “哈,這么多年了,我也算理解了白白送命并沒有好處?!?/br> “那要看你的誠意了?!彼{晚亭答應了他的要求。 “聽說你和KIA11……關系不錯?” 藍晚亭立即想到了也許不止他們G3內部有jian細,這樣說來“可靠”的盟友KIA11不太真誠。 “藍大隊長的風流史可真夠引人入勝的?!彼庵改俏籏IA11當職的前藍夫人,羅衾。 “收起你多余的幽默感?!彼{晚亭受夠了他的廢話,黑洞洞的槍口抵上法那卡額頭?!艾F在,告訴我,夜梟呢?” “他啊,應該死了吧,沒注意?!?/br> 藍晚亭扣開保險。 “哎呀,真著急。是KIA11的人帶走的?!彼@么說也不算錯,畢竟藍術和他的母親合起伙來做扣,想從他和G3手中漁翁得利來著。如果不是氣氛和嘴里的血不允許,法那卡真想吹個口哨來褒揚藍大隊長的深情。 “最好別讓我發現你在?;ㄕ??!?/br> “哪敢?!?/br> 藍晚亭哼了一聲,一槍打在法那卡腳邊,嚇得那面具碎裂半邊的人瑟縮了下,又僵硬了半晌,才發現藍晚亭已經離去,剩下兩個人把他架進了防爆車里。 藍晚亭的肩頭又滲出血,白的帶著藥味的繃帶又被暈染成大片冷而硬的紅,讓苦澀肅殺的味道更加的破敗而混亂。他當然知道重傷未愈就去冒險地襲擊恐怖分子基地意味著什么,可是如果讓他繼續坐鎮指揮,不去發泄那些急切的恐懼感和破壞欲,他就會徹底地毀掉一切。是的,他和藍術本質上區別不大,精神上趨向于崩壞,冷淡而偏執。只是相比青澀而恣意的藍術,他更能控制自己,不去傷害到所愛的人。 可是不在此列的人,就會對他的冷酷感到不可理喻。是以羅衾看到他時永遠不甘心,永遠疑惑。 “藍隊長?!?/br> “羅主管?!?/br> “我們一定要這樣對話嗎?”羅衾對他的冷淡仍覺受傷,“不過我以為,你不會再見我了?!?/br> 藍晚亭不置可否,一雙美目中鋒芒畢現,單單注視就讓人不寒而栗。即使是愛慕他的羅衾也生出退縮之意。 “李昱循呢?”他現在對KIA11出賣G3的事情不太感興趣。 “死了?!绷_衾終于挺直身軀,對上那雙冰冷的審視的眼睛,藍得像海,沉淀出毀滅的風暴。 “我不想聽到浪費時間的謊言?!彼{晚亭輕蔑地笑著,“你想讓KIA11明天就消失嗎?” “藍隊長在威脅我?” “當然?!?/br> “你不怕我殺了他?” “最好不要?!?/br> 羅衾倒笑起來,“那就看看是藍隊長快,還是我更快?!?/br> “你想要什么?” “藍隊長給不了?!?/br> 這場時隔多年的會面,令羅衾徹底地放下幻想,她現在只想維護藍術,并且報復藍晚亭。 藍晚亭從KIA11離開的時候,沒能得到有用的消息,還上了一肚子火。羅衾竟然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送上了誠摯且惡毒的詛咒。藍晚亭向來不在意別人說什么,如何詆毀他,可是羅衾顯然深諳殺人誅心的道理,在他為了找李昱循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時,笑容滿面地“祝?!彼骸跋M{隊長永遠都錯過你愛的人,看著他死去卻束手無策,在夢里面和他回憶溫存,最后從夢醒的高樓跌下來……” 藍晚亭幾乎奪門而出,他被羅衾的話所誤導,認為李昱循仍然在生死困境,全然不察他心尖上的人已經被卑劣的惡徒所俘獲,陷入了欲望編織的荊棘囚籠。 狼狽出逃的藍晚亭定下心神,安排了人去KIA11監視,暗中查尋李昱循的下落。 焦急的等待像是渴水的人徒步于荒漠之中。漫長?;煦?。渾噩。沒有絲毫理智可言,提線木偶般機械地挪動著,卻因譫妄而暈頭轉向。他的眼前仿佛熱霧籠罩,高溫令他睜不開眼,炙熱的光線要燒化他的皮囊,流出血腥的組織。 是的,他錯過了些什么,很重要的東西。那在他記憶深處的,不愿回想的,逃避的關鍵。 沒錯,沒錯,他最不愿發生的事情,最不愿猜測的境況,終于還是墜落在他的面前,將腐壞的果摔得粉碎,淌出濃稠而淬毒的汁液。 電光火石之間,藍晚亭依憑著大膽而冒險的猜測,坐直了身體,這猜測不可謂不震撼,不可謂不離經叛道。 他得親自去確認,無論是否如他所想那樣瘋狂,他需要一個答案,一個百分之百肯定的,不容任何僥幸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