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鳥與魚》章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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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里有感覺嗎?」 「有?!?/br> 「這里?」 「有?!?/br> 「這里?」 …… 制式病床上,躺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男人,在他的右手邊,立著一個虛擬投影。仔細一看,赫然與床上的人長得一模一樣。 沿霖走了過來。 他是A區研究室總組長,身材呈現出久坐下的圓潤,帶著粗框眼鏡,樣貌略顯普通,手里拿著一份報告。 「上肢遠端有溫痛觸覺,近端沒有;下肢全部沒有感覺,幾項反射都是positive,無法自主運動?!?/br> 「精神圖景方面,理論上,屏障都修補好了,卻喚不醒意識,經過幾道刺激試驗,塔判定你的精神域已經完全毀壞。所以──」 「所以?」男人反問。 沿霖抬起頭,目光灼灼的看著投影,面上是毫不掩飾的惋惜。 所有在塔里的人都知道,眼前這人是個傳奇。 比起一般人12歲就開始分化,他晚了整整五年,在17歲的時候才進入初覺醒。即使到目前為止,基因覺醒或分化的原理還未被完全找到,但在龐大的數據庫下,統計結果指出,越晚分化的能力者,精神等級越強。 他也的確不負眾望,成為S級向導其中一人,并且在往後十數年的行動中,展現出了超乎塔所能估測的力量。 除了能力之外,他最知名的地方,卻是另一點──他在23歲時,匹配到了一個剛成熟的年輕哨兵。 適配度一出來,就震驚了所有經手的人:98.95%,忽略掉誤差,說是百分百也不為過。這麼高的結合度,甚至能浪漫的說,他們是命中注定的靈魂伴侶。 依據塔的規定,S級哨兵必定得到一個A級向導深度結合;出任務時,A級哨兵可以和B級向導做暫時性的淺層綁定。 那名哨兵,不過A級。無論如何,都沒有和向導結合的資格,更遑論他是S級向導。 為此,身為B區組長的他,寫了兩篇論文,一篇是闡述高適配度結合對精神力的正面影響,一篇是實驗性質的:次一等階在高等階高適配的沐浴下,能否激活基因組鏈? 他堅持不懈的提交申請,綜合他的實力與基因級數,研究所所長終於松口,同意他們的深層綁定,條件是每半年必須提交材料數據。 明明只是個研究項目,這人居然還和那名哨兵領了婚證,請了兩個月的婚假,流程一樣不缺,做得煞有其事。 「研究室正在排檢精神域波長和你高度重合的載體,已經篩選出了幾個備選向導,進入第一試驗,40天後,符合條件的會進入第二試驗。到時候,我會把載體資料帶來給你過目?!?/br> 投影問:「這個項目不是早就喊停了?」 他點了點頭,「因為那時候沒有哪一個向導能在進入長夜後還保有意識,研究價值過低,加上──」他瞥了眼投影,「嗯,反對。於是就擱置了,但現在情況不一樣,塔不可能放棄你,你就是最好的素材?!?/br> 沿霖嘆了口氣:「唉,就當是為了你的哨兵吧。塔愿意耗費資源在他身上,是因為看中你的價值,若是你不在了,你看看他們會怎麼對待只有E級、再也無法上戰場的哨兵?」 作為近十年的朋友,和他人片面的信息不同,他深知對方和那名哨兵綁定才不是為了什麼見鬼的研究。 純粹就是喜歡,喜歡到動用了天賦──比起尋常伴侶虛無飄渺的承諾,哨兵與向導之間的連結,無異是某種更實質的約束。 「耗費資源?」 男人陡然笑了起來。 偵測儀猛地發出一連串警示音,上頭的波動像甩開的繩子,上下瘋狂跳動,折出一道道銳利的角。 又是一瞬間,噪音戛然而止。 屏幕上的數據恢復正常,平穩的擺動著,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你們是不是忘了,如果不是啟川,塔現在不會只是這點損失。整個中心數據庫都會被入侵毀壞,信息被盜取,除了核心區,所有在外圍的人都難逃一劫?!?/br> 「……就連你,沿霖,你現在應該已經被叛軍抓回去,關在倉庫里嚴刑拷打,而不是站在這里,悠哉的煩惱晚餐吃什麼?!?/br> 被這麼一通嘲諷,沿霖皺了皺眉,略微不悅道:「我也不想這麼說,這就是事實,現在塔由軍方管控,所有不利的消息都被封鎖掉,沒有多少人知道那一日發生了什麼──」 「他們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 怒斥聲在四面白墻中回蕩?!肝鍌€S級哨兵,兩個S級向導,一整支A級小隊,叛軍時機抓得多準!我們人剛到點,他們轉眼就打了進來,要說沒有……沒有……我可不信!」 他咬著牙,沒全說出來那兩個字,兩人卻都心知肚明。 沿霖沉默了一下。 幾秒後,猶豫道: 「這事……嗯,塔要怎麼處理,我不確定。但聽軍方的意思是,大概率會是不予追究……畢竟那邊可是剛站穩腳步,如果要徹查,就是變相的承認他的決策有誤,他們不可能自掘墳墓?!?/br> 「更何況,」他吞了吞口水,「先不論是不是有鬼,哨兵護衛塔……乃至獻出生命,本來也是應盡的職責吧?」 「這不是職責,這才不是職責?!?/br> 他低聲說:「這是無謂的犧牲?!?/br> 今日焦點,在人民時報記者提問下,參謀長庾止聲稱:塔中受傷人數不過十幾位,沒有A級以上的哨兵受到無法挽回的重傷,核心區域及重要設備都沒有任何受損…… 荒謬至極。 憑什麼── 雪花片片,模糊了視野。 巨大的銀色鯨魚仰面倒下,塵海翻波。 象徵壁壘的堅硬鋼鐵在他面前碎裂成一塊塊,觸地後即刻化為粉末。 ……到這時候,都到這時候了,哨兵還在問他:我們贏了嗎? 「憑什麼要讓我的哨兵為他的錯誤付出代價!」 啪── 一整層樓的燈光忽地都滅了,四周陷入了極深的黑暗。 沿霖悚然一驚,兩秒後,燈管閃爍了幾下,在引起sao動之前亮了。 白熾的光線刺激得他瞇起雙眼,投影已經關上,能隔絕鎖有噪音的病房之中,只剩下安靜的躺在床上的男人。 「拂風?」 無人應答。 「拂風!」 他又喊了一次。 看來是超過負荷量了,強迫進入深層睡眠。依靠外界儀器導出意識,極其耗損精神力,對方今晚又分神在哨兵那里待得太久。 再次檢查過所有儀器之後,沿霖紀錄下數值,收拾東西離開病房。踏出門外沒多久,面色卻忽然一變──他想起了件事,明明對方的情緒波動比方才都還要大,連燈都被影響得滅了,儀器居然反倒沒有動靜。 「……」 他猶豫了一下,捏緊了筆,最終還是沒有寫上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