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路，你頭疼？”靳無虞起身走過來。

    “不是，哎……”

    “哪里疼？”靳無虞盯著尹路身邊的床鋪，瞳孔狂震。

    你要這么問，那還真是挺疼的！尹路心想，狗東西你也知道昨晚猛過頭了？當時光顧著爽，現在才覺出火辣辣的后勁兒。

    “不重要！”尹路知道不用跟他委婉：“你去跟谷峰道個歉吧，他也沒做錯什么?！苯鶡o虞立刻眉頭一緊，手指在褲縫上微微彈動。

    “你昨晚說的那些話，太傷人自尊了，而且……被喜歡的人罵，得多難受？”

    靳無虞既不答應，也不爭辯，轉個身回到書桌前，坐下繼續看論文。

    嘿，非暴力不合作是吧？還跟我來這出？尹路來脾氣了。我還治不了你了靳狗！

    “你不去我自己去?！币反┥涎澴右路?，胡亂洗了把臉就出門。靳無虞果然灰溜溜跟在他身后，板著臉不吭聲。

    昨天谷峰說他也住這棟樓，尹路記得他房間號是207。都中午了，尹路估摸著谷峰補覺也該醒了，就帶著靳無虞去敲他房門。沒敲開，里面沒動靜。尹路給他打微信語音，房間里也沒有響起鈴聲。

    人不在？昨晚夜不歸宿，到現在還沒回來？尹路突然心里毛毛的。雖然他沒混過圈子，但也隱約聽說過一些都市傳說。這圈子里有些人很臟，有些人很下作。谷峰這樣干凈又漂亮的天之驕子，應該是許多人覬覦的對象。他要是自暴自棄，或者僅僅是順水推舟一回，那后果可能就不堪設想。

    “你給他發信息！”尹路有些焦急。

    靳無虞慢吞吞拿出手機，不緊不慢地在通訊錄找到“2020助教”，打了兩個字：“你好?！?/br>
    “問他在哪兒！”尹路嚷起來。

    靳無虞頭一歪：“在數科院。他們每周三下午一點到四點有討論班?！?/br>
    兩人往數科院走的路上，尹路雙手一直插在口袋里，生怕靳無虞又沒眼色地牽他?！按龝耗銊e說話，我來說?！?/br>
    說是要靳無虞道歉，可哪敢讓他開口？萬一他又冒出“對不起我以為你想跟尹路zuoai”之類的虎狼之詞，那我就可以收拾收拾送去埋了。

    看見谷峰在數科院活動室里沖咖啡，尹路大松一口氣。

    “谷博士……”尹路在門口叫了一聲，引得谷峰猛然回頭。谷峰眼下青黑，戴了副框架眼鏡，依然能看出眼里的紅血絲。尹越看活動室里沒別人，拉著靳無虞手肘把他帶到谷峰面前。

    “抱歉啊，我們剛才去你寢室，沒找到你……”尹路態度卑微：“靳……靳老師想跟你說聲對不起。我們倆之間產生了一點誤會，導致他昨晚情緒失控，不小心誤傷了你。你別往心里去。實在抱歉，是我的錯，我不該去你們課上的，擾亂教學秩序屬于是……”

    靳無虞果然不讓人失望：“我沒有不小心，我就是在說他呀?！?/br>
    “所以才叫你道歉??！”尹路偏頭瞪著他直咬牙。

    谷峰提著一側嘴角，笑得比哭還難看：“沒事，我理解，我知道靳老師的情況……你倆沒事就好……”

    “尹路現在已經跟我在一起了?！苯鶡o虞又狗上了：“以后請你不要對他動手動腳?！?/br>
    “我沒有！”谷峰顯然心里窩著火：“你不是要道歉嗎？怎么又狙我？！”

    完蛋！尹路大叫救命。道什么歉呀？就不該來！

    靳無虞臉上肌rou抽動，嘴炮又在蓄力中。尹路心驚rou跳，拉著他想跑。

    此時，敞開的門后面突然傳來響動，從尹路視線的死角走出來一個人。

    “徐老師……”谷峰尷尬無比地叫了一聲。

    “誒，靳教授來了啊……”徐院長干笑道：“到點了，我們先去討論班啊。小谷……”

    谷峰垂頭跟在徐院長身后走了，尹路整個兒僵住，想死的心都有了。

    徐院長并沒有帶谷峰去討論班，反而上一層樓去了他辦公室。十幾分鐘后，谷峰交代完事情的大概，一臉絕望地離去。

    徐院長縮著下巴感嘆，媽耶，老靳知道嗎？谷師叔知道嗎？

    谷峰的爺爺，是國內數學界泰山北斗般的存在，解放后毅然回國的愛國科學家之一。

    “靳無虞，你真行！”尹路強忍著踹他兩腳的沖動。一句話替三個人出柜，你們天才都這么有效率嗎？

    靳無虞惡人先告狀：“他知道我的情況？什么情況？他想說我不正常？”

    你確實不正常??！尹路一邊走，一邊扭頭看他氣鼓鼓的俊俏小臉，又沒了脾氣。

    “好了好了，”尹路放棄掙扎，只想趕快把這頁翻過去：“你換個助教吧，這以后還怎么見面？”

    靳無虞摸出手機，單手cao作撥出一個電話：“喂，你好，教學秘書嗎？我是靳無虞。請幫我換個助教。對，是的。換個丑的。謝謝?！?/br>
    尹路聞言哭笑不得。這人是個……現代漢語里沒有能形容他的詞兒！這可咋辦呀！這要是跟他綁到一起，以后還不知道要丟多少人、社死多少回。值不值呀？靳無虞活兒也沒有好到這種程度??！不過進步很快倒是真的。

    尹路正烏七八糟胡思亂想，褲兜里手機接連震動起來。是谷峰。

    “我cao你媽靳無虞！”

    “你憑什么替老子出柜！”

    “我特么瞎了狗眼才會喜歡你！”

    “還他媽把我刪了！”

    “有種你別跑呀！”

    “尹路你那么會，干嘛釣個瘋子！”

    “我祝你這輩子跟他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