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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城市中心的繁華地段—— 展現出與白天完全相反的姿態,璀璨的霓虹流彩裝點夜色,撲面而來的風似乎都帶上了火熱的誘惑氣息,停下快節奏的人們徹底沉溺在時間近乎毒辣的流逝中。 夜復一夜激情,放縱,奢華的米諾斯就是有著如同毒品一般的麻痹性。 然而,這處極盡奢靡的歡樂城角落,也存在著猶如寄生蟲般,躲藏暗地想要撈得些好處的人。 五個徘徊在米諾斯外的年輕混混,并排蹲在馬路邊尋找著自己今夜的目標。 “哥看??炜??!?/br> 順著手指的方向,米諾斯大門走出來幾個搖搖晃晃的年輕男女。 “嗤喝成那樣,咱們是要弄點賠償費,不是他媽的搶劫?!?/br> 平野叼著煙,抬頭瞥一眼,顴骨那道猙獰長疤隨著面部肌rou動了動,進去的時候個個體面,出來連人樣也沒有,中了米諾斯毒的有錢蠢貨,他深吸口煙,咧開一個冷笑。 不久又出來幾批人,無不是三五成群不好下手,隨著一波波人的離去,他們還沒找到合適目標,香煙亮著紅光即將燙到嘴邊,縷縷熱風吹得顴骨那處癢癢的,平野心生煩躁,抬手就把臉上的疤痕貼撕掉了。 “哥,哥,是那女的!” “艸,這倆人真漂亮!” “老大,機會來了?!?/br> 米諾斯門口一男一女并列走下臺階。 簡直就像老天大發慈悲給他們最好的機會,漂亮的男人女人,權貴的寵物或者含著金湯匙的小鴿子,無論哪種,都是行走的鈔票。 “走,就那倆了?!?/br> 平野站起身吐掉了嘴里煙頭。 米諾斯的冷氣打的很足,猛一出來夏天的熱風吹的人頭昏腦熱,黎雪把臉頰的亂發撩到耳后,一個人忽然迎面撞上她的手臂。 “啊疼疼疼疼?!蹦侨宋嬷绨虿煌0Ш?。 “你怎么走的路?我兄弟前幾天肩膀剛受傷?!?/br> 說話的是個人高馬大的青年,眼神兇狠的瞪著她,黎雪又瞧了瞧四周,不遠處路燈下站著三個人,直直盯著這里。明顯的不能在明顯了,她覺得自己今天可能不宜出門。 “再不走我報警了?!?/br> 攥緊手中的包,黎雪也懶得廢話,拿出手機作勢要打。 “你報啊,你撞了我兄弟還有理了,叫警察也沒用,你們別想走了?!蹦腥藬r在倆人面前,似乎真有事不了不讓走的架勢。 “誒朋友,掏點錢算了,讓這么漂亮的女朋友在風里站著多不好?!?/br> 見黎雪開始打電話,路燈下幾人慢悠悠的走過來,一副和事佬的神情沖著嵐說。 “而且現在很晚了,回去安穩睡覺不好嗎,醫院也關門了?!?/br> 平野拍拍嵐的肩膀,故意用上了力氣,他希望這女人似的小白臉不至于蠢到聽不懂他話里意思。 幾人默契的呈半圈圍住倆人。 平野放開手,嵐的眼睫顫動一下,跟著將視線落在平野垂下的手上,眼里依然含著笑,嘴角微微下撇,那是一個克制過的輕蔑表情,混雜了些許不快。 “拿去,你們的醫藥費?!?/br> 他奪過女人撥通電話的手機按下掛斷,從皮夾里取出一沓錢遞過去。 眾人眼睛幾乎要瞪出來,平野旁邊的同伴一把搶去。 “嘿嘿,兄弟人長得好出手也實在,早點回家好好爽?!蹦悄腥讼铝鞯难凵裨趰购屠柩╅g流連,嘴里熱氣呼哧噴出。 嵐笑了笑像是沒聽懂,拉著黎雪手臂繞過幾名男子走向自己??柯愤叺暮谏I車。 “你車停在哪里?” 黎雪指了指不遠處的商場高樓,米諾斯門口的車太多,她只能停在300米外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我先送你回去,白天你在開回住所?!?/br> 黎雪點點頭,看著旁邊那人看手機的側臉,不由露出一個笑。 窗外景物迅速倒退,漸漸看不到米諾斯妖嬈身影,夜風吹著嵐頰邊劉海,他不緊不慢的解著外套紐扣。 “怎么了?” “怕有傳染病?!?/br> 衣服從敞開的車窗扔了出去,某奢侈品牌的最新款,黎雪詫異的看著他。 禮貌到極致的表象下是骨子里的傲慢。 米諾斯不遠的路燈下,幾人圍在一塊兒數著手里的鈔票。 “艸這么多?!?/br> “媽的那男人長得比娘們兒還帶勁,看一下我都來火了,兄弟們晚上去爽爽?” “去你的,你自個兒爽去,讓老大分完錢各回各家?!?/br> “有錢人家的少爺肯定不在乎這點錢,對我們來說,這些就是又蠢又好唬的肥羊?!?/br> 鈔票在光下是暖黃的顏色,平野分好錢,把自己那份揣到口袋,只覺得褲子沉甸甸的,心也沉甸甸的,沒什么會比錢更踏實,他一再檢查口袋里的鈔票不會漏出來后正式跟他的同伴們分別。 對于他們來說今天本該是美好的一天,如果時間只停留此刻。 正當他們歡歡喜喜揮著手明天見時,馬路邊驀然停下一輛黑色面包車,輪胎摩擦地面揚起一片塵土,車門打開沖下來七八個人攔住他們去路。 平野看到車里下來人的一刻,心猛的一緊,想都不想撒腿就往反方向跑,他的同伴們還在身后一臉莫名的看著他,拐過一個路口,逃到巷子里,他知道后面有人緊追他。 這片巷子他熟,彎彎繞繞的像是迷宮,做這個早有了被教訓的打算,他每天每天走這片巷子,閉著眼也知道怎么跑,他有把握甩開身后的人。 然而,就在跨過一個橫在小巷中間的垃圾堆時,口袋里錢嘩啦掉出來,不遠處的腳步聲正在逼近,夜里的巷道漆黑得讓人窒息,平野沒有猶豫蹲下身撿地上的錢,發臭的垃圾和鈔票散落一塊,他看不見,只能胡亂抓起幾張塞到口袋,也就在這時,人已經來到身后,他一咬牙站起來就要跑,肩部挨了結結實實的一腳,摔在垃圾桶旁,一雙手提起他的領子按在骯臟的地上,拳頭手腳不斷落下,鼻腔有溫熱的東西流了出來,男人的腳死死碾著手臂,他用盡全部力氣攥住褲子口袋沒放開,黑暗里唯有拳頭不斷落在皮rou的聲音,和垃圾腐壞的刺鼻臭味。 他在劇烈的疼痛中恍惚想起,那醫藥費原來是這樣。 許一鳴到家的時候緒芳已經抱著許茜茜睡了,客廳留著一盞夜燈,他輕手輕腳的關上門坐到沙發,電視黑漆漆的屏幕映出他的臉。 閉上眼睛,時間以很奇妙的方式,隨著心跳的韻律在腦海清晰流逝,他大概瞇了一會兒,再睜開眼是被陽臺一陣響動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