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云初平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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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平醒來的時候,洛飛已經不在了。只留他窩陷在床鋪里,枕在洛飛的枕頭上,擁著暖暖的薄被,被子里似乎還有某人的余溫。 現在幾點了呢?他居然醒得這么晚,大概是昨晚太晚睡了。正思酌著,臉上某處毫無征兆地變燙,是昨晚“小貓”被親吻的地方。云初平猛地把頭縮回被窩,遮住臉上的熱氣與緋紅。即便臥室里沒有人,也不妨礙他繼續做了個縮頭烏龜。 待云初平縮得夠久了,終于愿意爬起來時,才留意到枕邊有一顆金色箔紙包住的圓粒,上面沒有貼標簽。 這是巧克力嗎? 洛飛為什么把它放在這里? 很快,他又看到床頭柜上面放著一個精致的長條盒子。盒子是打開的,上面有六個并排的圓形凹槽。鬼使神差般,云初平把那顆圓粒放到凹槽里。 嚴絲密合。 所以這就是原本裝巧克力的盒子?云初平看著那五個空槽,雖有疑惑,但也沒深究,換好衣服就去刷牙。 還好他做了兩手準備,來游泳前特地帶多了一套衣服來洛飛家。 看到浴室架子上兩個款式一樣但顏色不同的牙刷杯,云初平有種小情侶用著情侶杯的錯覺。 正準備接水時,杯子中一抹金黃讓云初平眉毛一挑。 又是一顆巧克力,洛飛在搞什么? 他把那顆金黃放在了盒子里,照這樣看的話,還有4顆? 是......送給他的嗎? 這想法一出來,云初平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自作多情??芍敖淌页閷侠锒喑龅哪切┣煽肆Χ缄戧懤m續地指向了這個人。這會兒,這人在家里送他幾顆巧克力......也不奇怪。 自從上次郊游,洛飛不知怎地就發現了他喜甜,一天天地在他面前顯擺。一會兒拿著個巧克力一邊晃一邊問他是不是很想要,一會兒說他不理人是不是因為今天沒糖吃。 他才懶得理他。 不過洛飛猜對了一點,云初平長睫微垂,他的確是想吃糖沒得吃,不過是以前。 走出臥室,屋子里空無一人,他只好走下樓。餐桌上擺好了早餐。 洛飛去哪了? 他打開微信。 -你去哪里了? 沒回應。 到現在,云初平才想起他沒有洛飛的電話,因為他們從頭到尾基本是用QQ或微信來交流的。 云初平等了一會兒,突然有些煩躁,他才意識到洛飛以前基本都是秒回。 現在可能有事。 那他一會兒收拾完東西回家算了。 就這么想著,云初平莫名生出了一種名為“委屈”的情緒,像是控訴某人溫存過后不告而別的拋棄。 下一秒他暗暗一驚,其實一般情況下,在實踐后不告而別的情況也不是不存在,他怎么這么計較了。 他對洛飛的在意,原來早已生根。 餐桌上,他發現了一顆巧克力。 洗碗時,他又發現了一顆。 ---------- 云初平回到臥室的寫字臺前,書本下壓著的一顆金黃又惹了他的眼目。 現在有五顆了。 還有一顆在哪呢? 他沒敢亂翻,只能環視洛飛的房間,床、桌子、椅子、衣柜、全身鏡、儲物柜。洛飛房間很大,但東西很簡單,清爽大氣。 像他的人一樣。 不過一般圈子里的主,臥室里多少會有點兒圈子相關的東西,洛飛這里怎么沒瞧見?隱秘一點的也沒有。 云初平看著排列整齊的五顆巧克力,微微皺眉。 要不......吃一顆吧? 這么想著,他就開始了手上的動作。果仁與巧克力醬包裹的外殼香滑誘人,還沒等云初平悄悄放入口中,一個白色字閃入眼簾。 云初平把巧克力另一面翻過來。 “平” 上面有一個白色的“平”字。 這是什么意思? 迫切的好奇心促使他拆開了剩下的幾顆。 “云” “初” “我” “你” 擺進盒子里就是: “云”“初”“平”“我”“空白”“你” 最后那個字,云初平看著這盒帶字巧克力,心亂成沙。 會是什么呢? “嗒”,燈被關上了。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 “云初平,生日快樂!” 生日。 似驚雷。 割破了云初平的耳膜。 他不知所措地轉頭。 只見洛飛推著一張桌子,桌上放著個不大的白色胖貓形狀的蛋糕,可愛得很。 貓的手上還插著一朵玫瑰花蠟燭。 洛飛笑著,他今天特別好看,眉毛特地修剪了,頭發也梳得恰到好處,沒有之前放蕩不羈亂翹毛的樣子。 他笑得很溫柔。 是的,洛飛笑得很溫柔。 像日出時大海上的粼粼水光,冬日森林里雪融后的潺潺水流,還有巧克力里頭甜醉的酒心。 云初平不敢再看,他來不及探究洛飛究竟費了多少心血,嘴巴張張合合,他聽見自己說道: “對不起” “我、我不過生日......” 像一串火苗,只一秒就燒滅了整個靈動燦爛的森林,只余下無聲的灰燼。 和令人窒息的煙灰。 滿目瘡痍。 “對、對不起,”云初平忍著劇痛,什么也沒看清,拍開洛飛伸過來的手沖出了臥室。 他在跑。 他要跑出去。 他甚至沒穿鞋子。 “你也配過生日?” 殘忍的話經歷了多年的打磨,依舊如初時那么清晰,它密不透風地環繞在云初平耳邊,“你mama是怎么死的你還記得嗎?” “......因為、因為我......”小男孩不懂大人的心思,只會問一句答一句,他甚至不懂前因后果,只把父親以前的訓斥記牢,作出了答案。 “啪!”狠狠的一巴掌從上至下,男孩的左半邊臉一下子腫了。到了明天,班上的同學又會假意關心實則惡狠狠地嘲笑:“云初平,你怎么又被打了呀?” 長袖遮不住臉上的傷。 他的眼淚已經把眼眶填滿,但他不敢讓眼淚落下,不敢抬頭看父親,更不敢發出聲音,只能呆坐在地上,等待新一輪可怕的審判。 他很早就會認字了,從交給學校的資料表中,他知道了自己的生日。 “你們的生日是怎么過的呀?”老師在講臺上笑道,“現在請同學來分享?!?/br> “我每年生日的時候都會有一個大蛋糕,還能收到好多好多禮物!” “生日的時候我爸爸mama會滿足我一個愿望,然后帶我出去玩?!?/br> “我生日會舉辦一個生日party,到時候我請你們來我家玩!” “我的生日比較簡單,”有一位女同學站起來,云初平好奇,只見女生滿眼幸福,“我爸爸mama會給我一個吻?!?/br> 老師說,生日的那天是自己最幸福的一天,因為我們可以理所當然地吃蛋糕,吃零食,收禮物,還可以和朋友們一起玩。 “我們今天是不是會吃蛋糕呀?”男孩小心再小心,在確認了一萬遍今天是自己最幸福的生日時,問了爸爸這樣一句話。 “老師說今天是我生日......”他甚至不敢讓人看出自己最簡單的索求,一切都附上了老師作理由。 可希翼的眼神逃不過男人的眼睛,它點燃了冰雪覆蓋的火山,爆發的巖漿甚至沒有給他任何準備,便把他燒得面目全非。 每個難產的母親都會經歷一番折磨。 而他的mama,生了他不足一年就離開了人世。 他是罪魁禍首。 他的生日,是母親受難的開始。 他很小的時候,就知道老師說的話不一定是對的。為什么所有的東西在他這里都不一樣呢? 他覺得,他跟每天都笑的同學,應該活在兩個世界。他可能跟錯了老師,或者讀錯了學校,甚至來錯了人世。 生日不是他最幸福的一天。 是他一生的罹難。 —————————— 云初平瘋跑著,他跑過飯桌、客廳,穿過那天玩鬧的游泳池,滿腳灰塵細沙地來到幾人高的大門前。 怎么推不出去?鎖在哪里? 不管他怎么推,門都沒有任何反應。 可云初平依舊死死地找著出去的方法,他奔跑時聽到身后的腳步聲,他清晰地知曉自己身心的坍塌,他不愿、不舍得、也不敢這樣糟蹋滿眼溫柔地把心捧給他的洛飛。 他是過個生日都忍不住發瘋的怪人。 就在捶打大門的手即將滲血時,鋪天蓋地的暖意把他包裹,一切因他的極速奔跑而顯得姍姍來遲。身后人把他的手攥住,不容反抗地捆抱住他。 “初平,別哭了?!?/br> 他縱有千百種力氣,也拗不過整天鍛煉的洛飛,更何況那人還用懷抱把他包攬,它的心似火烤的雪,須臾就化了一半,只剩滴滴答答的淚。 “這是遙控鎖,我不想它開它就開不了?!?/br> 那人駕輕就熟地把他橫抱起來,他的逃跑像個可有可無的玩笑,再次陷進懷抱的他,不知道要祈禱什么。 “連鞋子都沒穿,”洛飛佯作輕松地一笑,“你跑那么快干什么?” 還好還愿意呆他懷里,洛飛抱緊悶在他懷里不出聲的云初平,慢慢地往房里走去。他低頭,附在云初平的耳邊:“告訴我,為什么哭,好不好?” “云初平,我心很疼的?!?/br> ———————————— 他該說什么呢?他依舊是害怕得發抖,只會找個地方躲著哭,把洛飛弄得慌張失措。 但他好像沒有很慌張。洛飛沒有掰開他的頭,任他縮著,只是托起來他拍門的那只手,在上面揉著。 尖刺不會被更鋒利的武器打敗,但會被最溫和的雨水侵蝕,然后漸漸隱退。 “對不起......” 良久,良久,終于有聲音打破這場潤物無聲的膠著。 “你要是真的覺得對不起,那你告訴我......”洛飛的腦袋轉了一下,“你為什么不過生日?” 懷里依舊不肯探頭的人驀地一僵,他知道他猜對關鍵了。 “云初平,你還不肯相信我嗎?” 他撫著他的背,又輕輕地順著他的頭發,捏著他的脖頸,捏著他的耳垂,抹走他的淚,周而復始。 他的這只大花貓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難哄。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洛飛突然問。 “不是!”云初平立馬反駁,眼里焦急。 “那你為什么跑?”洛飛眼神失落,“我這種死對頭給你過生日你肯定不喜歡......” “洛飛不是的!”云初平焦急,咬咬牙,“我是......我......” “你不用安慰我,”洛飛傷心欲絕,“我心里有數了?!?/br> “是因為我不配過生日!” 云初平吼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一時頓住,撿起稀碎的自尊看向洛飛。 洛飛眼神幽遠,“我不信,”他垂下眼眸,“云初平,我知道你討厭我很久了,這次你是實在忍不住了?!?/br> “我不是……” “不用說了?!甭屣w無情打斷。 “洛飛我喜歡你!” 情急之下的宣言似夜空中爆炸的煙火,把世界都映得發亮發燙。guntang的煙火從空中飄落,一如刻在心上的一道道血跡。 云初平泣不成聲。 下一秒,嘴唇便被人封住了。兩座積怨已久的城池一旦打開閥口,注定要拼個你死我活。一方的軍隊游刃有余,長劍直入中心,還要收刮周邊。而另一方剛經歷身心重創,疲憊之極只能任人宰割。 洛飛如火,狂妄自信,毫不留情,把他燒得片都不剩。 在掠奪完畢后,進攻方戀戀不舍地離開,而毫無招架之力的城池只能任城門大開,采納新鮮空氣以補充城內需求。 一場戰役以后,一切都變了。 他的眼淚再也不是被指腹抹去,取而代之的是輕柔的吻。 “我從小就沒過生日……”在洛飛的親吻中,云初平眼神飄忽,慢慢說著。 有些事情經歷起來如同被油炸了幾百個輪回,說出來時便如輕飄飄的紙張,風稍不留神,一吹就沒了影。 “傻子?!?/br> 洛飛讓人兒的頭靠在胸前,心疼地埋怨道。 “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了?!?/br> 沒等云初平開口,洛飛說:“每個人的生日都是母親的受難日,但還是有這么多母親為孩子慶生,為什么?” “她們從未責怪自己的孩子?!?/br> “只是希望他可以健康快樂,每一年的生日,都是孩子長大的證明?!?/br> “她心甘情愿地把你帶來人世,就不會希望你難過地活著?!?/br> “云初平,你mama一定在某個地方為你慶生?!?/br> 云初平怔住,久久不發一言。 “還有,云初平,”洛飛難得這么嚴肅,眼神銳利。 “你沒做錯任何事?!?/br> “不要再傷害自己?!?/br> 云初平看向洛飛,哭過的眼睛神采慢慢聚攏,看向了桌上的蛋糕。 他不知道自己沒錯嗎? 他知道的。 “答應我,好不好?”洛飛問道,小心而懇切。 他再次看向洛飛,似有掙扎,幾經張合,才勉強說出一個微弱的“好”字。 洛飛牽著他的手,用打火機點燃了那朵玫瑰。 “刷——”玫瑰花瓣紛紛盛開,似熱烈的心曲,里頭有一只蠟燭在燃燒,而花蕊中,藏著一顆巧克力。 是最后的那一顆。 洛飛當著云初平的面把箔紙撕開,里面的白字是——愛。 他把它放在了盒里。 拼成了早就定制好的一句話。 “云”“初”“平”“我”“愛”“你” 洛飛慢慢靠近云初平。 他說。 “云初平,我喜歡你?!?/br> “很久以前,我就總在關注你。我總會想,這個班長為什么天天冷著一張臉,還整天告狀,能不能有些別的表情呢?” 洛飛吻了吻云初平的額頭,云初平沒有躲。 “后來啊,我們的班長被我各種刁難,居然還成了我的貝?!甭屣w一頓,“每次實踐不是被我打哭就是被我欺負哭。明明傲得要死,實踐時乖得不行,”他笑,“實在是太可愛了?!?/br> “我們班長應該很喜歡我的懷抱,但他不知道,我也很喜歡抱他?!?/br> 洛飛吻了吻他的眼睛。 “誰不喜歡把心肝寶貝放懷里哄呢?這是上天對我的恩賜?!?/br> “他總是有特別多的想法埋在心里,什么都不說,我心都疼死了。但又實在舍不得罵他,只能想著和他一起承擔?!?/br> “我想跟他說,云初平,不要害怕,你是一個很善良很優秀很令人敬佩的人,你值得任何人的喜歡?!?/br> 他吻了吻他的鼻子。 “這么多喜歡你的人之中,有一個叫洛飛的?!?/br> “他剛好還是天天欺負你的死對頭?!?/br>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 時光就此停留,也許很多年后,云初平還會記得在某個最平凡的早上,微風輕輕,一個叫洛飛的死對頭在向他表白。 那個少年是笑的。 眼里有破碎但閃亮的星星。 他記得自己說。 “我愿意?!?/br> 他破天荒地吻了上來,如末日時的天地同晝的白光,似銀河崩塌流淌后的傾瀉,也是他純凈無暇的璀璨靈魂。 “我也愛你?!?/br> 還有,云初平笑道。 “祝我生日快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