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坦誠(NE,純劇情)
丁奧很快等來了本家的召喚。 「系統,看我給你表演一個舌戰群雄?!鼓腥硕分景簱P。 「那么我會還你一個OOC判定?!瓜到y冷漠回道。 「真不得勁兒?!苟W泄氣撇嘴,「就不能讓我真情實感地爆發一次?」 「下個世界你隨便爆發?!瓜到y說。 「我怎么嗅到了一絲挖坑的味道?!苟W挑眉。 「呵?!瓜到y回了個三分譏笑三分涼薄四分漫不經心的輕哼。 「不過是不是也意味著,」丁奧微揚嘴角,笑得饒有興致,「我對氣運之子做點過分的事情也不會OOC?」 系統:「……」 這是重點嗎?是重點嗎! 丁奧在這次家庭聚會上冷靜到冷血,他的笑容依然鮮亮得體,言語依舊隨和親切,而交流的所有目的只有一個:維護既得利益。 這種談判桌上的態度氣得丁母指著丁奧的鼻子罵:“你眼里還有沒有我們這些長輩!” “母親,親情是公司發展的最大障礙,以血緣為紐帶的家族企業,管理體系低劣、人員德不匹位,出問題是遲早的事?!倍W面容淡然,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當然,我也不推卸責任,我會引咎辭職?!?/br> 說得冠冕堂皇,實際是搞完事就跑,刺激。 “小奧,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認同過你丁家人的身份?!备赣H沉重問。 “是我沒有認同過,還是你們沒有認同過?”丁奧直視男人的眼睛,眼神幽邃,“我從頭到尾做的,都是你們教給我的?!?/br> 早已把觸手伸向互聯網的丁總以“弱者”的姿態把丁氏兄弟分家的消息炒作了一番,弟弟繼承家產,自己卻只拿到“一點”錢,打出一手同情牌,并迅速分離自己的品牌,借著東風刷了波知名度。 丁家弟弟則指責哥哥拿走的都是干干凈凈的凈資產,把公司的爛攤子留給了自己。 「人蠢起來能到什么地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丁氏這么大塊牌子,為什么不好好經營度過難關,而選擇自曝家丑呢?」丁奧看著新聞搖頭。 「宿主,你幸災樂禍得嘴角都要翹到耳根了?!瓜到y吐槽。 「嘻嘻,」丁奧繃不住笑出聲,「我不是幸災樂禍,我是滿懷期待,以我弟這智商,你覺得他能不找我麻煩嗎?」 「所以你到底要做什么?」系統最煩宿主給它打啞謎。 「我這種油鹽不進的黑心商人,要弄的話,」丁奧點了點自己額頭,「誰才是突破口?」 系統:「?。?!」 還能有誰?! 「你可悠著點!」系統簡直要給不搞事就不舒服的宿主跪了,「世界的氣運沒穩呢!」 「別擔心,」丁奧不在意揮揮手,笑容親和,「法治社會,弄不死人,是時候解除氣運之子的最后顧慮了?!?/br> 最近的娛樂圈圍繞顧長安都能種瓜田了,前腳他才澄清自己和丁氏的大公子是資助與被資助關系,后腳就又被爆出他倆是“兄弟”關系。 沒錯,兄弟,異父異母的兄弟,一份泛黃的代孕合同把兩人再次推上風口浪尖。 生物層面、法律層面、道德層面,當娛樂八卦變成社會新聞,人人好像都成了指點江山的專家,懂不懂都要發表一下意見,連官媒也連著做了好幾期報道,探討這片灰色領域的過去與現狀。 丁家搶先發聲,訴苦當年家母身體抱恙,醫療條件有限,不得已才用這種方法得到一個孩子,他們用最好的資源養育孩子長大,卻沒想養出個白眼狼。 聲明寫得跟情感雜志似的,真真假假,不管有沒有道理,吃瓜群眾看懂了、議論了、聲討了,他們就站在制高點了。 而陷入被動的兩位當事人,年輕的一位發布了一條簡短信息,呼吁大家理性吃瓜,給非公眾人物一些私人空間;另一位,則始終沒有一點動靜。 失去金主爸爸的庇護,獨自面對流言蜚語的青年展示出驚人的抗壓力與行動力,調停工作、穩定員工、安撫親人,有條不紊處理好身邊事物,同時與公司公關商討方案,力求扭轉輿論導向。 不休不眠整整兩日,忙得眨個眼都能睡著的顧長安終于忍不住沖到金主爸爸家打開了門。 厚重的窗簾遮擋陽光,小別墅里安靜到死寂。 顧長安的滿腔怒氣與埋怨在靜寂中煙消云散。 藝術創作者總是敏感而細膩的,何況顧長安這種知盡冷暖的不世天才,從玄關到臥室,昏暗光線下的短短一段路,顧長安仿佛被帶入了男人的身體,從男人的視野里觀察周圍一切。 簡潔奢華,冷硬遙遠,家裝是這樣,人生也是這樣。 唯一的柔軟窩在床上,生死不明。 顧長安腦子里有片刻的空白,他三步并作兩步沖到床邊,摸了摸男人的臉。 熱的。 顧長安心頭一松,做了幾次深呼吸,急促的心跳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平復了幾秒,顧長安走到窗邊,“唰”地拉開窗簾讓陽光照亮房間,又回身上床把男人從被子里掏出來,“哥?!?/br> 不知睡了多久的男人顯然睡得有些迷糊了,他茫然地被拉著坐起身,看著眼前的青年,小聲嘀咕:“是個美夢?!?/br> “哥!”顧長安有些好笑又有些心酸,加大聲音叫了一聲。 男人清醒過來,意識到青年真的就在面前,他眼睛亮了亮,隨即又黯淡下去,半垂著頭,像只斗敗的大狗。 “這么輸不起?”顧長安又摸了摸男人的臉,比起完美無瑕的假面具,扎手的胡茬莫名地令人安心。 “嗯?!蹦腥司谷豁槃莩姓J了,“我怕你不要我了?!?/br> 青年撇了撇嘴,沒忍住捏住男人的臉扯了扯,“收起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那套,你在我這兒不是從來都肆無忌憚嗎?” 男人沒有反抗,靜靜坐著,任由臉上被捏出紅印,他深深地注視著青年,幽黑的眼眸里倒映出青年纖瘦的身影。 “顧長安,”男人難得叫了青年的全名,語氣中仿佛包含著無數情緒,“你真的明白‘從來都肆無忌憚’意味著什么嗎?” 顧長安愣住。 當一個人愿意把自己最糟糕、卑劣、無所顧忌的一面展現在另一個人面前,如果他們不是仇人,大概只能是至親了。 “你……從一開始就知道?”顧長安驚然坐正了身體。無數過往在他的腦海中翻涌,記憶突然串成了線。 因為一聲“哥哥”換取到改變命運的機會,在高壓下完成學業,帶上“面具”走入社會,這種逼迫不就是復制的男人的成長模式嗎?男人的行為比起資助者,或許更像……兄長。 “嗯?!蹦腥瞬怀鏊系攸c了點頭。 “等等……”顧長安的表情有些魔幻,一手捂臉一手前伸做出禁止的姿勢,“我一直以為你是在包養我之后才……那你為什么還……” 男人打斷語塞的青年,一臉無辜爭辯道:“這個鍋我不背,爬床的是你?!?/br> “我就該背嗎?”顧長安瞪大眼,“我那時以為你是個能幫助我的大哥哥?!?/br> “我現在也是???”男人歪了歪頭。 顧長安:“……” 我三觀是壞掉了嗎?好像沒覺得有什么不對? “你又是什么時候知道的?”男人問。如果青年和其他人一樣剛知道,絕對不會這么淡定。 “你說漏過嘴,我就調查了一下?!鳖欓L安的神情還有點飄,“不要小瞧一個明星的人脈?!?/br> “但你知道了也沒做什么?!蹦腥嘶叵肓艘幌?,“是吧?” “嗯……”顧長安無語地點了點頭,他能做什么?把金主爸爸塞回去當無事發生?把自己塞回去再從頭來過? 明明一部荒誕的倫理大片,硬是被兩個鋼鐵耿直的男人演成了無厘頭喜劇片,覺得該說點什么又不知道要說點什么的兩個人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覷。 “咕……”男人的肚子打破安靜。 “你睡多久了?”顧長安順口問道。 “昨天新聞出來以后,喝了點酒,睡到現在?!蹦腥死蠈嵒卮?。 “新聞是前天出來的?!鳖欓L安扶額,看著地上剛才沒注意的酒瓶,“還有三瓶葡萄酒是‘一點’嗎?” 顧長安嘆氣下床,把酒瓶撿到一邊,回頭,就見男人盯著他的背影直樂。 怕不是睡傻了……顧長安嫌棄地從衣帽間拿了套睡衣出來,扔到床上,“起來洗漱,我去做飯?!?/br> 男人雖然自己不做飯,冰箱倒一直很滿,保潔會定時更換新鮮食材。顧長安做了兩個小菜,陪著男人吃完。 “之前你把事情做那么絕,沒想過現在會這樣?”飯后休息,顧長安把話題聊回正題。 男人沉默了一下,語氣淡淡回道:“我的確沒想到會留下合同這種東西,又不是保修卡,還包退換嗎?” 一紙合約,那個孩子對某些人來說,生來就注定是一件商品。 顧長安抿了抿嘴,扣起中指,給了發呆中的男人一個腦嘣。 “嘶——”男人捂住額頭,詫異抬眼。 “退貨就給我當哥哥咯?!鼻嗄晷Φ藐柟鉅N爛。 “不要?!蹦腥藫u頭。 “為什么?”顧長安訝然。 “沒想過玩禁斷py?!蹦腥肆x正言辭說。 顧長安:“……” 所以你不看奇怪的言情改看奇怪的色情了?! “哥,其實我對你……”顧長安艱難地措著辭。他想說出自己對男人的真實感情,這是個坦白的好機會。 “我明白,”男人搖搖手,沒讓青年說下去,“等這件事情結束,我會正式的、以一名追求者的身份,重新靠近你?!?/br> 顧長安撇撇嘴,“然后我就不要在娛樂圈混了?!?/br> “安安,你還沒意識到嗎?”男人向前探身,捧住顧長安地臉,認真看著他漂亮的眼睛,“你的音樂已經不需要‘顧長安’三個字的加持,就算你用‘路人甲’這樣的名字發布歌曲,同樣會引發潮流,你可以讓人喜歡‘顧長安的音樂’,也可以讓人喜歡‘一段美妙的音樂’,無論哪種,只要你愿意?!?/br> 顧長安微微一愣,豁然開朗。 “然后,”男人放開手,用上命令的口氣,“現在立刻馬上去我床上睡一覺?!?/br> “誒?!鳖欓L安慢一拍地眨了眨眼。 “你的眼袋都快吊到臉上了?!蹦腥苏f。 顧長安:“……” 呵,就你這直男發言還想用常規手段追我? 丁奧處理起事情來就老辣許多,直接聯系網絡平臺,不良言論該刪的刪,該沉的沉,誣陷造謠一律律師函警告,切切實實告訴那些玩手段的,這才是資本的力量,而面對吃瓜群眾,他又轉換姿態,以弱勢群體的形象錄制澄清視頻。 稿子是幾十個律師、寫手校對了一千遍的,通俗易懂、情深意切。 鏡頭前的男人衣冠楚楚、風度翩翩,有著讓人一見便生好感的親和笑容,他把自己塑造成和大眾一樣的普通人增強認同感,又強調自己的特殊性獲取同情心,把一篇教科書級的公關文稿演講得聲情并茂。 與此同時,丁奧還不浪費地發了一波顧長安少年留學和做練習生的視頻,再次給路人安利這個寶藏男孩。 控評、澄清、轉移視線,一套流程輕車熟路走下來,熱點的方向便改變了。 「人類的本質是真香、鴿子、復讀機,」丁奧感嘆,「系統,古人誠不欺我?!?/br> 系統沒反應。 「系統小寶貝?」丁奧奇怪呼喚。 「世界的氣運穩定了!」系統的聲音聽起來很懵,「為什么???什么情況?」 「因為氣運之子懂了啊?!苟W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當藝術成為資本的玩物,它就只值一個玩物的價值,而藝術更應該是人類情感的抒發與共鳴,所以如我所說,在氣運之子不用“顧長安”之名發布歌曲也能獲得大眾喜愛之時,他就完成了人類真實情感的表達與追求?!?/br> 「在這個浮躁的時代,他仍將成為一位偉大的藝術家?!苟W總結道,「懂了嗎,系統小寶貝?!?/br> 系統理解了半天,疑惑問:「那你早給他說不就完了?」 「可我的宅斗還沒完???」丁奧真誠反問。 系統:「……」 「誰特么管你宅斗不宅斗??!」系統抓狂。 「做人嘛,要有始有終?!苟W笑得一團和氣,把系統氣得哇哇亂叫。 其實不是呢,小系統,不宅斗怎么能示弱?不示弱怎么能讓氣運之子敞開心扉?不相互坦誠又怎么能說得出那番話?時機不到,就一定會OOC。 在腦海里逗著系統,丁奧終于可以完全確定一件事,系統只是傳話筒,它身后一定還有個什么東西。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和幕后主使打打交道呢,丁奧愉快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