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可望不可及
動亂只在一夕間,氣運之子把“快準狠”三個字做到了極致,潛伏謀劃三年有余,出手便是天地變色之勢。 魔教,改朝換代。 如丁奧所料,宋黎跳反后并未為難他,除了將他軟禁于一處獨立隱蔽的小屋內,其他方面沒有任何克扣。 「系統,我好無聊?!苟W瞇著眼望窗外的燦爛陽光,語氣懈怠。 「召集舊部組織一次反攻的能力你還是有的?!瓜到y認真回道,「氣運之子的運勢還沒穩定,你可以添柴加薪?!?/br> 「你的話讓我心中有所觸動,產生了想做點什么的激情?!苟W說。 于是他在床上翻了個身。 系統:「……」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樣子有多OOC?!」系統氣不打一處來。 「呵,心狠手辣的人就不許傷心難過?」丁奧“嗤”了一聲,「我又一次被最親密的人背叛,懷疑一下人生怎么了?」 系統看著在床上挺尸的男人,雖然他并沒有遭受什么實質性的傷害,但確實憔悴了些。想到這些年他對氣運之子的培養,系統有些猶豫,「宿主,你不會真難受吧?」 「我當然真難受?!苟W郁悶地又翻了個身, 「我都強行禁欲一個多月了,他如果感覺愧疚,來讓我cao一cao泄憤呀。一面不見,你說他渣不渣?」 系統:「……」 我只想扎死你! 「還有你啊系統,氣運之子明明已經擁有姓名,我還不能離開,你真的很嚴格?!苟W一臉惆悵。 系統:「……」 誰給你的勇氣說我嚴格!那個唱歌的嗎? 眼見接連被懟的系統就要控制不住它自己,丁奧很適時地把話轉到正題上,「對了,宋黎最近忙啥呢?」 「保你的命?!瓜到y沒好氣回答。再不爽它也會任務優先。 「從我住進來就鬧,還沒完?」丁奧搖頭,覺得很不行,「以德服人行不通的時候就得花肥警告,我是不是讓他好人做太多了?」 「宿主,我希望你沒忘記,你在任務完成前死亡的話,會真正死亡?!挂姸W一副不在意的模樣,系統嚴肅了語氣。 「放心,他有能力走到今天,保我肯定沒問題,他就是心軟?!苟W瞇了瞇眼,「以前由著他是為了給他立賢名,至于以后……」 以后什么?系統還沒來得及問。 「順便說,你擔心我的樣子很可愛,想……」丁奧挑眉輕笑,「你懂的?!?/br> 系統:「……」 你在想peach! 而此時,教壇另一頭的議事大廳,眾門派代表把房間擠得滿滿當當。 大廳首位坐著的是個俊美青年,四肢修長、身姿優雅,臉部輪廓流暢分明,挺鼻薄唇,一雙水潤桃花眸晶亮清澈,漂亮得驚人。 “宋黎,老夫今日在此就問你一句,那個魔頭你殺是不殺?!”有人扯著嗓子喊。 四周一片附和聲。 一個多月的拉鋸顯然已經磨去大部分人的耐性。 “如今大局未定,總壇人心惶惶,分舵蠢蠢欲動,在下不覺得殺他是明智之舉?!彼卫枰荒樌潇o答道。 “他大勢未去,若有反撲,定極難應對!”有人據理反駁。 “在下已……”宋黎正要回話,底下另一個聲音高呼: “宋黎,你不會對那魔頭有情吧?聽說你探查都探到他床上去了!” 人群一陣sao動。宋黎畢竟功不可沒,這種事底下當笑談說說也就罷了,沒想會被人擺到明面上。 宋黎眼神一暗,視線掃過人群。 驚愕的、厭惡的、警戒的、隔岸觀火的、幸災樂禍的……除了少數幾位他熟識的師兄面露擔憂之色,那些素未謀面的臉孔上所展現的都不是什么友善表情。 宋黎無比清楚他此刻該怎么做,他的污點只需幾句話就能成為他忍辱負重的加分點。那些人不了解他,所以他們能很輕易說出抹黑他的話,但也正因為他們不了解他,他對他們的洗腦將會異常容易。 不是每個人都有獨立思考的能力,人云亦云者反而占大多數。 可是,宋黎并不想這么做。 天下大道無非四字:問心無愧。 懲jian除惡他無怨無悔,這世上他只對一人有愧,他不愿再拿那個人的名節做墊腳石。 “是,我對他有情?!彼卫杳嫒莸?,一字一句朗聲道,“所以我不會讓他死?!?/br> 不再找任何理由的果決發言。 大廳一片嘩然。 “宋黎!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人群里傳出叫喊。 “我解放被拐帶的婦孺、清理逃亡隱藏的罪犯、逐離魚rou鄉民的惡匪,”宋黎神情冷淡地回應那人的叫囂,“我記得自己的身份,也請各位師叔師伯多把心力放到這些正事上?!?/br> “宋黎你什么意思?!” “鏟除了魔頭我們自會處理這些事情!” “若不是魔頭放縱,這些事也不會發生!” “……” 激憤的質疑聲不絕于耳。 宋黎突然覺得很無趣,真正做實事的人怎么會在這里和他有的沒的扯一個月,非得逼死那人的目的到底是為了解救蒼生還是穩固大權? “在下言盡于此,各位師長若愿留下監督,暫住無妨;若覺招待不周,可隨時離去?!彼卫杵鹕?。 廳下眾人嘴上譴責著宋黎行事不端,卻沒人敢上前阻攔。宋黎的反叛與一般暗探不同,他是由內而外,先掌控了教中核心,再引入外力。 萬丈高樓的地基依然堅固,這也是眾人覺得教主必須死的最重要原因。 或許現在想弄死的人又多了一個。 如果是尊上的話,這一屋子大概都是花肥了吧,宋黎目不斜視地走出大廳,哦,不對,是尊上的話,怎么會糾纏這么久,該做事的去做事,翻嘴皮子的早埋土里了。 宋黎一邊想著一邊漫無目的地走著,等到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了軟禁前教主的小屋附近。 宋黎咬了咬嘴唇,放輕緩腳步,躍上小屋旁的一棵大樹,透過濃密的枝葉向窗內望去。 這個角度能把房間盡收眼底。 男人坐在床邊,沒有梳妝,只穿了套中衣,把外套披在肩頭,他淡淡看著窗外,眼神虛無,臉上無悲無喜。 宋黎握緊了手下的樹枝。 敲門聲響起,傭人送來糕點。 男人起身,坐到桌邊,拈了一塊。 糕點應該是很美味的,男人的表情卻沒有一絲變化,只是把食物放進嘴里,咀嚼、吞咽,然后重復。 宋黎知道男人對什么都不挑,但男人記得他的喜好,從他嘴里搶食是男人樂此不疲的事情。 宋黎盯著男人的嘴唇,他的身體還記得它的溫度。 隨意地吃了幾塊,男人坐回床邊,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模樣。 宋黎蹲在枝頭,癡癡地望著男人,好久,直到男人躺下拉上了蓋被。 宋黎黯淡地收回視線,不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