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現實世界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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耀眼白光過去,斐然觸目望去是熟悉的家具。 他回來了。 斐然從地毯上起來,許久不走路的他很不適應,慢慢的爬起來,還沒走幾步路,咚的一聲摔倒在地上。 厚厚的毛氈地毯非常柔軟,他并不覺得疼。 手心里有什么粗糙的磨砂感,他攤開手心,一點金色細沙靜靜的躺在那里。 那一刻,呼吸都變得艱澀起來。 【尊敬的正式玩家“斐然”,您將會于三月后,再次迎來一場新的游戲,請您做好準備】 【同時檢測到玩家獲得游戲道具,數據如下: 名稱:金色骨灰 品階:sr 作用:非常少見的骨灰,在陽光下是很漂亮的金色,心情不好的時候看看,也許你會高興一點,其他效果待探尋】 斐然眼睫顫了顫,手開始不受控制的顫抖,“骨灰?” 【由黑影怪物的自身獻祭而產生的骨灰,非常難得,玩家的運氣很好】 系統的電子音中似乎還帶了點欣賞,可斐然完全高興不起來,這聲音對他來說充滿了諷刺。 是他害死了人。 是他的錯……全是他的錯…… 玻璃窗外是很好的天氣,云霧散開,溫煦的風吹拂窗臺上的風鈴花。純潔的白色花瓣隨風輕輕揚起,一兩片花瓣掉落下來。 陽光通過玻璃照射進來,照進了屋里的人的背影,那背影瘦弱,伏在床上一直顫抖。 良久,那道人影才哆哆嗦嗦的站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房門口,門打開,外面是古樸的木質樓梯。 “咚——” 空蕩蕩的大別墅這聲音非常明顯,柔軟的rou體與木頭相撞,天旋地轉之后,斐然仰頭看著天花板。 “對不起,對不起……” 他在因疼痛昏迷前,嘴里只念著這三個字。 斐家的少爺受傷了,嚴重到進了醫院。 一時之間流言蜚語乍起,甚至還愈演愈烈。從前斐家在圈子里的地位一直很崇高,人人敬重,可當斐家的掌事者只剩下一個小少爺時,人們的心思就開始活躍起來。 “聽說斐少爺的腿都摔斷了,直接進醫院了?!?/br> “哎呀,好端端的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說是不是因為齊家主和那個誰……” “誰知道呢?!?/br> 斐然是從樓梯上面摔下來,這一摔,人直接昏了三天。 等他再醒來,已經躺在醫院里的病床上了,他的腿無法動彈,這回可真是個殘疾了。 醫生和護士照常進來詢問,從門外還來了一個男人。男人西裝革履,懷里還帶了一束新鮮的劍蘭。 “這位先生,你是病人的家屬嗎?”醫生問。 男人笑了笑,“是的,我是他……哥哥?!?/br> 斐然轉過頭,不再看男人和醫生的交談,幾番言語過后,醫生和護士離開,男人并沒有走。 “許久不見,你怎么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了?!?/br> 白色的劍蘭插在玻璃瓶中,上面還帶著水珠,男人坐下,坐姿端正,以一種長輩的目光看向斐然。 “腿還疼不疼?” 斐然緊緊攥著身下床單,語氣冷硬疏離,“這位先生,請你出去?!?/br> 男人笑了一聲,“怎么還生疏著,連一聲哥哥也不喊了?” 斐然不搭理他,男人繼續說道:“你的腿沒傷到要害,你不用擔心,你這個禍害只會禍害別人,自己可不會出事?!?/br> “斐揚,你什么意思?”斐然忍無可忍,眼神厭惡的看著男人。 斐揚直接起身坐到了病床邊上,欣賞著身下小少爺的怒容。 小少爺臉色蒼白,但依舊掩不住他的姝色艷麗。斐揚是打小就知道自己這位弟弟長得有多出色,不然外面那些人怎么會這么心甘情愿的為他做牛做馬。 只是如今的斐家,即擋不住外面的狂蜂浪蝶,也庇護不住斐少爺。 若不是齊家用龐大勢力鎮壓,并搶先奪得和斐家聯姻的機會,叫人連一條縫也插不進去,斐然還真沒法像現在這樣,起碼還有點婚前自由。 “小然,你是又生哥哥的氣嗎?”斐揚伸手摸上斐然的臉頰,“雖然我們沒有親緣關系,但小時候畢竟也一同生活了一段時間?!?/br> “就連爸媽死了,我也不怎么責罵你,就算你是……罪魁禍首?!?/br> “小然,你身邊愛你的人都死了,只剩下哥哥我了?!?/br> “你怎么還是那么不懂事,一點也不知道……” 斐然突然半坐起身,他手背上還插著針打點滴,他一點也不在乎這些,瘋狂的扯掉針,隨即,他抓起邊上的玻璃花瓶就往地上砸。 “砰——” 花瓶碎了一地,里面的水弄臟了地板,劍蘭也摔得花瓣零落。 斐然坐在病床上,稍長的頭發遮住他半張臉,嘴唇失去了健康的紅潤,看著是又脆弱又惹人心疼。 可是他看過來的眼神一點也不脆弱,里面是對男人毫不掩飾的厭惡。 斐揚臉色立馬變了,上前強硬的壓住人,說話也不復剛才的游刃有余,“你瘋了,拿身體開玩笑!” 斐然咬著唇沒有吭聲,淚水卻從他眼睛里流出,斐揚說他瘋了,也沒錯,他就是快瘋了! 游戲里面的每一天都在逼瘋他,他很年輕,只有二十多歲,可是卻直面了兩場死亡。 第一場,他的父母為了保護他,在車禍中喪生。 第二場,斐白為了送他離開,到最后就只剩下一點骨灰。 他曾得到過他們的愛,可是最后卻都失去了。 “斐然,你傷得是腿,又不是腦子……” “不知道你一天到晚發什么瘋,竟然一點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你是不是又想打我?!膘橙粠е耷徽f:“爸媽葬禮那天,你就打我,罵我是掃把星……” 纖細的手腕被牢牢按在床上,青色血管在蒼白細弱的腕上很明顯,手背上的針眼不停冒著血珠,將白色床單染紅一小塊地方。 斐揚瞅見那紅就覺得刺眼,那紅出現在父母殘缺的遺體上,出現在幼弟被他毆打出血的臉上。 葬禮那天,斐揚從國外趕著回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哭哭啼啼的幼弟抓出來。 斐然那時候太瘦了,一手摸過去都是骨頭,他們并不親密,斐然看他的時候還帶著點陌生。 斐母久不懷孕,才收養了他,后面有了斐然,怕外人說閑話,又將他送到國外,繼續供他讀書生活,只是沒人知道他是斐家的養子。 雖然曾經有過怨恨,但他還是對父母很是尊重,驟然知曉他們離世,痛苦憤怒一下就占據了他全部的心神。 他那時候年輕氣盛,出手也不知輕重,狠狠地打了斐然一巴掌,將人直接打倒在地,嘴角流出了血液。 “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掃把星,是你害死了爸媽!” “你哭什么?裝什么無辜!” “為什么死得不是你!” 往事歷歷在目,斐揚記得,斐然更不會忘記。 斐揚嘴唇微動,“哥哥那時候……” 病房的門從外面撞開,幾個保安上去把男人扯下去,后面進來了醫生還有面容陰沉的男人。 “哪里來的瘋子?!饼R殊冷笑一聲,“傷害病患,報警處理?!?/br> 邊上的人應下,同時也將男人帶下去,斐揚力氣再大,也拗不過兩個成年男子,他經過齊殊身邊的時候,不甘心的說:“你不就仗著家世強娶我的弟弟嗎?我弟弟可一點也不喜歡你這個匪徒!” 斐揚罵齊殊是匪徒是有道理的,齊殊少年不受齊家重視,還真去過巴西雨林做過一段時間的雇傭兵,接得都是不明面的活兒。 不過這事還沒什么人知道,齊殊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根煙,沒點火,就放在嘴里叼著,“別叫我的未婚妻什么弟弟,想攀高親?” “你什么意思?我是他哥哥這件事還要你來決定不成?”斐揚本來就不是什么沉穩性子,他也只在斐然面前肯笑幾下,雖然他的笑完全不討對方喜歡。 “斐家花錢買的狗而已,還真把自己當金尊玉貴的大少爺了?”齊殊像聽到什么笑話一樣,“你除了一個斐姓還有什么?可不是條家犬?!?/br> “哦,也不對?!饼R殊挑眉看他,嘲諷道:“家犬還會看家,對主人搖搖尾巴,而你只會無能狂怒,欺辱主人?!?/br> “留在這里真是丟人現眼,直接給你送到警局去,也省了一筆話費?!?/br> “噗嗤?!膘橙粵]忍住,笑了一聲,他這會兒正躺在病床上任由醫生重新為他檢查。 齊殊嘴下不饒人,把人堵得面色發紅,奈何還沒開口反擊,就被保安帶下去。 “腿上的傷口沒有崩裂,再重新拿一袋頭孢呋辛鈉過來給他扎上?!贬t生說完,護士就麻利的拿針過來。 針再次扎破蒼白的皮膚,刺進青色的血管,斐然很怕疼,加上之前情緒激動,他反射性的要抬手躲開。 齊殊一把按住他,和斐揚粗魯的動作截然不同,他是用了巧勁,能壓住人,又不疼。 “忍一下,我帶了吃的過來?!饼R殊語氣放柔,“你猜猜,是什么吃的?” “白粥,青菜,骨頭湯?!膘橙焕蠈嵈鸬?。 齊殊梗了一下,索性這會兒針也扎好了,他松開斐然,“你一個人住在東海區那里也不方便,要不要換個地方住?!?/br> “齊先生希望我住在哪里?”斐然低聲問,他在病床上那么小的一團,還含著水汽的眼睛濕漉漉的看過來,像極了某種軟綿綿的小動物。 斐家雖然養了斐揚那種白眼狼,但也教導出了斐然這么可愛的男孩子,他要是不緊緊看著,外面那些虎狼怕是會鉆他空子叼走斐然。 “住我家,安全,飯好吃,不要錢?!饼R殊拿了紙巾給他擦眼淚,他漂亮的小妻子被欺負得眼睛都紅了,任誰看了都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