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響貪歡03
阿貝多走后十分鐘,魈就開了門進來,他拎起貓箱,對著空沉默了十分鐘,才道:“那我就先走了?!?/br> 空猶豫著說:“那,再見?” 他本是存了心思要逗弄對方,結果魈拎著貓箱竟是轉身就走,絲毫不拖泥帶水,動作干脆利落。 拉美西斯二世在貓箱里叫得撕心裂肺,一如空的心情。 “等等,這么晚了,明天早上再走吧?!笨胀炝舻?。 “好?!摈塘⒖剔D身。 空第二天起床時整個人都困到快要飛升,他今天還得去上班,下午還要去醫院,晚上還要應付還會再來的阿貝多。 早知道就拒絕一個好了,空刷牙時出神地想著。 空強打起精神工作,直到下班才舒了口氣,打車去魈發給他的寵物醫院地址。 …… 阿貝多拿了假條出校,雖然班主任對他總請假的行為很不滿,還揚言說他再這樣下去遲早成績下降,還問他是不是處交了女朋友,但阿貝多依然堅持請到了假。 他不出去才會學習成績下降。 阿貝多一邊給空發信息,一邊經過實驗樓往校門口走去。 他突然聽見風聲中傳來幾聲呼喊,聲音尖利,似乎發生了什么要緊事。 他回頭看去,眼前卻突兀地掉下一團人形黑影。 他聽清了尖叫聲,對方在喊: “躲開??!” 血濺三尺,溫熱的血濺了阿貝多半身,臉頰上也都不可避免地沾上鮮紅的血。 摔在地上的人已經看不出人形了,鮮血躺著,紅紅白白灑了一地,摔得不成人形,但依稀可以看出這人身上穿得正是他們學校的校服。 阿貝多的手機從手中掉落,他踉蹌向前走了兩步,跪在地上干嘔起來。 死了,有人跳樓死了。 這個事實血淋淋地闖入他的認識中,還帶著熱氣的血潑灑一地。 阿貝多恍恍惚惚,被人一同拉上救護車時也沒拒絕,渾噩噩地被拉到醫院做了套檢查,兩個接到報案一同跟到醫院的警察確定阿貝多無誤后開始詢問。 但阿貝多就像聽不見一樣。 兩個警察無法,只能暫時搜查了下阿貝多的手機,通訊錄里空蕩蕩的,連個父母親人的聯系方式都沒有,警察只好找到阿貝多撥電話最頻繁的電話號撥過去。 空拿了逗貓棒,在戴了伊麗莎白圈的拉美西斯二世前晃悠,原本活潑好動的橘貓此刻神色懨懨,但看見逗貓棒后依舊努力去撲。 手機的振鈴聲突然啊起,空掏出手機看了眼后接起。 “喂,阿貝多?!?/br> “我是A市派出所的民警,你朋友所在的學校發生一起自殺案件,你朋友是第一目擊者……” 魈看見空的表情逐漸凝重,用口型問道:怎么了 空擺擺手沒說話,他掛斷電話后拿起椅子上的外套,快步往外走。 “阿貝多那邊有點事,我去看看,你……拜托你先幫我照顧下貓?!笨沾掖覈诟赖?。 “很著急嗎?!摈虇柕?。 “他學校有人自殺了,人正好跳在他附近,警察正在給他做筆錄,我得去看看?!?/br> “我也去?!摈陶酒鹕?。 空感到心神慌亂,阿貝多的確和他說過學校壓力大,但他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而且阿貝多正好看見了。 按照這個時間推斷,阿貝多恐怕是出來找他才看見的。 空坐在車上時忍不住想,如果阿貝多沒來找他,是不是就不會看見。 魈看見他越發蒼白的臉色后道:“我們快到了?!?/br> 到了醫院,空付了車錢就跑下車,他幾乎是一路跑進醫院,沖到前臺問:“今天是不是送進來一個自殺患者,跟他們的有沒有一個男孩,很瘦,留鉑金色卷發,還跟著警察!” 似乎是他的表情太過著急,同時還喘著粗氣,護士立即道:“在三樓……請你節哀,那個學生當場就被判定死亡了?!?/br> 空聽到死亡兩個字心情咯噔一聲沉到底,他謝過護士急匆匆向樓上趕。 跟著空的是魈,他手上還拿著空的外套,還沒等他問,護士已經給他指路:“剛才那個男生去了三樓?!?/br> 魈輕輕點頭道:“謝謝?!?/br> 兩個警察正在給阿貝多做心理輔導,但阿貝多什么話也不說,無知無覺地看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看到的景象就是阿貝多坐在椅子上,身上和臉上還染著血的場景。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短暫交錯,空率先錯開目光,他應付不了除了性欲以外的其他情緒。 見到空來,阿貝多總算有了些精神,做了簡單的筆錄后跟著空回家了,魈則去寵物醫院取貓。 阿貝多抱著雙膝坐在浴缸里,一言不發,空則搬了板凳坐在浴缸旁。 沾了血的衣物塞在垃圾桶里。 空替阿貝多搓洗頭發,他拿過花灑把阿貝多細軟的鉑金色發絲全部弄濕,再擠出洗發水勻勻打出泡沫。 空希望阿貝多能說幾句話,哪怕是哭一場也好,但對方只是沉默,一雙眼睛不知道看向哪里,沒有焦點。 花灑噴出熱水,沖刷掉泡沫,阿貝多沒來得及閉上眼,泡沫進入眼中,生理性淚水不自覺地流出。 空連聲道歉,把花灑調成涼水,想要給阿貝多沖洗眼睛。 但他把對方的頭抬起時,卻發現對方哭了,哭得眼睫盡濕,眼下都是濕漉漉的一片,分不清是水還是淚。 空想說點什么安慰下阿貝多,可張開嘴,話語卡在喉間,什么也說不出來,最終還是印上自己的雙唇,用身體來安慰。 阿貝多像是沒有重心一樣,空稍稍用力他便身體靠后,空只好跨入浴缸內按著他的肩接吻,空的臉也被溫熱的淚沾濕。 空身上還穿著的衣服褲子,遇水后全被浸濕,緊緊貼在身上,他卻顧不得太多,仔細用唇舌安慰著面前的人。 一個吻結束,阿貝多微微偏過頭喘氣,他低聲道:“他死了?!?/br> “什么?!?/br> 空正扒下自己濕漉漉的衣服,也坐進浴缸里,聽見阿貝多的聲音才分心問道。 “他死了,腦漿都飛出來了,死得好慘,我聽見有人叫我,于是我回頭,他就摔在我的面前,七零八落,到處都是,好痛啊,看著就好痛啊,如果我晚上一步,他就會摔在我的身上……” 空抱住阿貝多,安慰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你現在很安全?!?/br> 阿貝多慢慢地伸出手,搭在空的腰上,緩緩收緊,加深這個擁抱。 不大的浴缸里坐了兩個人,水位升高,輕輕一動就會往外溢水。 身體上的靠近會給人一種錯覺,好像心與心的距離,也近了一些。 阿貝多握住空的手腕,他的眼睛還是紅的,但神情卻沒有之前那么慌亂了,他對空說:“你之前不是說想在上面嗎,我答應你?!?/br> 他迫切地需要一個擁抱,一些事,來確認自己的安全。 說實話,空并不想答應,這種時候的性并不是純粹的欲望,它參雜了安慰,包容,如果他真的答應,那他和阿貝多保持了這么久的平衡關系就可能會被打破。 但他做不到,做不到拒絕阿貝多。 拉美西斯二世安靜地待在貓箱里,不發出任何聲音,被魈順利帶回空的家。 他拿鑰匙擰開門時,浴室的聲音響徹耳邊,他恍惚了一陣才想起今天是周一,是阿貝多來的日子。 魈坐到沙發上,把貓箱放在茶幾上,他拉開拉鏈,脖子上戴著伊麗莎白圈的拉美西斯二世慢慢走出來,它沒什么精神,回到了熟悉的環境后也沒有反應,窩成一團趴在茶幾上。 魈猜想它可能是餓了,于是把裝著貓糧和清水的兩個食盤拿過來,拉美西斯二世看見食物精神了些,但吃了兩口就又縮了回去。 浴室的聲音愈發大了些,魈隱約聽出聲音的不對勁來。 貓不吃飯不行,魈沒有辦法,只好開了袋貓條,把拉美西斯二世抱在膝上,撫著橘貓的后背,喂給它貓條吃。 拉美西斯二世就是再難受,也阻擋不住如此的溫柔攻勢,于是安心待在魈的膝頭,張口吃起貓條來。 魈躺在沙發上將就了一夜,空中途出來過,打著哈欠給他找了床被子。 因為沙發太難受,魈一早就醒了,臥室里還是靜悄悄的,于是他盡量放低聲音洗漱,打算出門買早餐。 就在他洗漱完畢,穿好衣服站在門口時,阿貝多從臥室里出來了。 …… 阿貝多撥開糖紙,把糖球含在口中,甜食會不會帶來好心情他不知道,不過味道確實不錯。 魈已經把一整顆糖嚼碎了,聲音咔滋咔滋,聽上去牙口就很好。 兩個氣質頹廢的少年站在早餐攤子前等早餐,氣氛異常的低迷,惹得周圍人不斷注目。 忽略他們嘴里過細的糖棍,說是在抽煙也有人信,因為他倆看上去就像翹課去網吧熬夜打了一夜游戲的不良學生,連眼下的青黑都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