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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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穿過重重人墻,凌仲希像道旋風一樣地直奔上二樓的觀臺區,那個特地為董事長與夫人休息時所安排的包廂。 他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如何,不過從擦身而過之人的驚愕神情看來,想必是好看不到哪里去,但他早已毫無余裕去顧及自己的形象怎麼猙獰嚇人了。 無數的不解、無限的不甘,像團愈生愈烈的氣旋,環繞著凌仲希的全身上下,狂烈得差點讓他踉蹌跌倒。 他有些喘息、蹣跚來到董事長所屬的包廂前,不似以往文雅的叩門,而是大張手掌地拍打著房門。 碰、碰、碰—— 「請進?!贯莘鹁驮诘却@一刻,房門里傳來凌隆欽沈穩的聲音。 凌仲希粗魯地打開門,只見父親一人坐在觀景窗旁的藤椅上,窗戶微開,視野的角度剛好對準了舞臺。 舞臺上所呈現的景致一目了然,美麗的主持人正在跟圣輝作訪談,氣氛熱絡情緒高漲,隔著適度的距離,廣場上爭相哄鬧的聲音盡管此起彼落,卻不會嘈雜到擾人。 環觀室內,母親貌似不在這里頭。 這樣剛好! 凌仲希兩步當一步地快步走到父親的面前,不顧禮數由上往下怒視著坐在椅子上的父親。 「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不是我?當初明明說好了不是嗎?為什麼是圣輝?」 凌仲??刂撇蛔∽约旱那榫w,內心的焦躁與憤恨不停地悶燒,令他欲發泄似地劈頭直吼。 凌隆欽見他如此激動,源由完全了然於心,卻也不急著回應,只是靜靜地望著他。 凌仲希見父親不語,心里頭更急:「一切都照著你所說的去做,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一切都照著我所說的去做嗎?」凌隆欽不急不緩的反問。 「難道不是嗎?」凌仲希也理直氣壯地回口。 「當初我叫你把結果回報給營業課的業務同仁,請他先跟我承報,我再幫你作那些後續的處理,結果你回報了誰?」凌隆欽依舊是不急不緩的口吻,但這次語氣里卻多了一分戾氣。 「我回報了……圣輝——」 凌仲希心里陡地一震,難道……環節在這里出了錯?他驚疑地望向父親。 「你把結果回報給他,自然是愿意把功績送給他,現在是憑什麼在這里跟我大小聲!」凌隆欽雖然語態平和,但聽得出來其里也壓抑著怒意。 「可是……你說營業課的業務,我以為……他也可以……」 凌仲希腦袋里有些紊亂,雖然當時父親的確是有提起過程序,但這CASE是圣輝幫自己作了最後的CLOSE,自然而然就把所有的文件都交給了他,那時候也只顧著高興成交之事,完全沒有想到父親當初所交代的話—— 「仲希,業務同仁跟業務課長,是權利不同的兩種身分,你平時不會這麼胡涂的!」 父親不知是同情還是諷刺的話語,彷佛點出凌仲希的咎由自取與愚不可及,讓他原本就挫敗不堪的心緒,絕望得更加透徹。 他的額間冒著冷汗,欲言又止的雙唇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迫使他不得不咬緊牙根。 想到當時自己還那麼邁力地取悅父親,想到方才自己還興奮滿懷地想要上臺受榮,想了愈多,愈覺得自己像個癡人說夢的蠢蛋…… 「……」 此刻他完全無言以對,搞錯程序規則的正是自己,如今在此不明究理大小聲而丟盡顏面的也是自己,往後仍依舊沒有什麼長進地在原地踏步的還是自己,他的人生好像不論什麼事,都是力不從心而且無能為力的,怎麼做都是錯,怎麼走都不對,這樣的自己,到底是站在這個地方要跟眼前的這些人爭什麼呢? 就算真有哪個環節弄錯了,難道就沒有轉圜的余地嗎? 不能因為是自己人,就稍微通融一下嗎? 即使知道自己對升職這事有多麼的在乎,還是狠絕地讓自己觀摩了一場圣輝隆重上任的戲碼。果真肥水不落外人田。 相較於認真幫他們鋪成這出戲的自己,真是可笑又可悲! 一反方才的怒氣沖天,凌仲希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後轉身欲離開—— 「仲希!」 凌隆欽霍然從椅子上起身,走到他旁邊:「在這公司里,你已經是個課長了,來日方長,你有的是機會升遷,何必急於一時?你太執著於職位了——」 他沒有面對父親,只是有如喃喃自語般地低聲說道:「爸,我記得你跟我說過,要成為“孟勒森”的接班人,跟凌家毫無血緣關系的我是全然沒有指望的,除非我有不錯的表現。事到如今,於公於私,不論我再怎麼表現、再怎麼拼命,最後我都還是無法成為“孟勒森”的接班人對不對?因為我不是你的親生兒子,養子的身分無法踰越血脈的傳承,這是既定的事實,你心里早就有數了,對不對……」 凌隆欽感覺仲希的舉態有點不太對勁,於是伸出手去抓住他的手臂,「仲希,我并沒有——」 「不要碰我!」 凌仲希用力把凌隆欽的手甩開,他第一次用如此粗野的口氣與態度拒絕父親:「爸,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再執著職位了,不會再指望你給我什麼了,以後,我們也別再做那種事了!」 說完,未等凌隆欽反應過來,他就一個閃身沖出了包廂,完全來不及攔截。 「仲?!?/br> 凌隆欽跟著追趕到樓梯的轉角時,看到仲希下了最後一個臺階,沖進廣場的人群里,然後就被人潮淹沒了。 凌隆欽心有余悸地想起他那最後的神情,像是絕望透頂,又像是看開了一切,總之,就是讓人無法不去在意。 看來今晚的安排對他打擊很大,然而凌隆欽也是莫可奈何,誰叫他不聽自己的話,他們倆之間的約定,竟然讓圣輝蹚了進來,他當然得給他一個教訓,不過這教訓要是換來他以後都拒自己於千里之外的話,那代價還真是太大了。 凌隆欽惱恨地用手按壓太陽xue,不禁開始懊悔起來…… ※ ※ ※ 廣場上人流涌動。凌仲希下了一樓之後,擠向人潮中想找圣輝問個清楚,自己明明提醒過他那CASE一定要署名給自己,怎到最後自己沒份就算了,反而換是他高升了? 然而圣輝此刻并不在人潮擁擠的廣場上,而是在舞臺的中央被聚光燈恭維著,被群眾的眼光目集著。他笑臉盈盈地回應著主持人的提問,行止泰然得彷佛對今天的活動與接下來的發展早已有所準備。 也就是說,圣輝早就知道升遷的內幕,卻沒有告訴自己? 明明知道這件CASE對自己的重要性,卻還是把最後的功勞,攬到了他名下? 一思及此,凌仲希停下了腳步,遙望著舞臺上那個方才還站在自己的身邊、下一刻卻遠得讓自己看不清楚的人:圣輝是那種人嗎?他要什麼有什麼、至於為了搶功爭位而跟兄弟耍起小手段嗎? 回想起那一整個過程,圣輝主動介入自己這件CASE、成交之後帶自己去居酒屋慶功、在入夜之後把正處於喜悅興頭上的自己壓到什麼都無法多想…… 自己什麼都沒有多想就把所有的簽核文件都交到圣輝手上,碰巧那時父親又因為一大堆事情忙著四處奔走出差,公司里總不見人影,錯失了從中確認與攔截的時機,於是這件大CASE便成了圣輝順理成章榮升為經理的一個途徑…… 那個途徑本來是自己的,自己花了多少心思與精力去鋪成的,如今卻得看著自己最親信的兄弟代替自己走上去—— 凌仲希郁悶地甩甩頭,他不想再回想更多,也不愿意多作揣測,只要圣輝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就可以忽視掉所有的猜疑與芥蒂。然而當他尋求著那唯一的希望時,他卻看到明亮的舞臺上,在圣輝的旁邊,站了一位打扮清麗的女子,連身的晚宴禮服小露香肩微露細腿,羞澀地在主持人直白的問話下,有意無意地向圣輝那兒靠過去,就好像他們是一對兒似地。 那是小時候的鄰居、云峰鋼鐵大老板的獨生女、凌圣輝的青梅竹馬:宋家妶。 為什麼她會站在那兒?她是憑什麼資格站在那兒?凌仲希像見到了仇人似地瞪著舞臺上那個不應該站在那個位置的女人。 「聽說宋小姐家是開鋼鐵公司的?」 主持人似乎也不太清楚此位小姐的底細,只能憑著機智套話,訪問出更多的話題好讓場子不至於冷掉。沒辦法,在先前讓晉升的主管上臺時,為了能使氣氛更熱絡一點,順便邀請了主管們的另一半或是重要的人上臺,一組組地聊天訪問,直到這一位……貌似“孟勒森”最里有人氣的凌家二公子登場時,這位自稱家開鋼鐵公司的宋小姐,便在臺下半是呼聲是半是噓聲的群眾么喝、以及凌公子詫異的眼光下,自信侃侃地走到臺上來。 「是啊,家業本來也是小規模的鋼鐵工廠而已……」接過主持人的提問,宋家妶開始滔滔不絕地說道:「憑著家父以及員工們的努力,才能有今天如此規模的云峰鋼鐵存在。跟孟勒森建材的關系原本也只是鄰居而已,如今雙方的成就與聲譽都有所成長與壯大,彼此的貨品也都有著相互的關聯與依存的重要性,相信透過我們的攜手合作,一定會給我們的消費群帶來更多更完善的選擇,大家一同創造更幸福更美好的未來?!?/br> 沒料到此位小姐這麼不含蓄且話癆,不僅直接表明了她和凌二少關系密切,還間接把她家的產業名號給打了出去,其間的動機與企圖心根本不言而喻。如此狂妄的口氣,令人聽了心里不舒服,但基於身為主持人的風度與機靈,還是得順著場子把氣氛搞好:「聽宋小姐這麼說,凌家和宋家也有互結連理的安排羅?」 宋家妶掩嘴一笑:「家庭的締結,可以讓事業的結盟更為有力,況且宋家與凌家的關系一直都很不錯,除了公司方面正著手進行合作的項目以外,目前家父跟家母都很支持我和凌經理之間的往來……」 宋家妶啦啦喳喳講了一大堆,凌仲希光是聽前面就已惱火到幾乎腦殼炸裂,嗡嗡的耳鳴愈來愈大聲,漸漸覆蓋了宋家妶後面的話語,甚至連周遭旁人的嘈雜喧嘩也慢慢地被吞噬淹沒,像似進入了另一個只有耳鳴聲運轉的空間,再加上臺上那兩個人登對的模樣以及情投意合的神態,雙重的刺激令他欲逃離般地躲開人群,沖出廣場,跑到會所外頭,仰起頭來張望著高空已經變暗的天色,大口大口地喘氣著、呼吸著,直到不知過了多久之後,耳鳴聲漸漸消失,四周恢復了正常的聲音狀態。 緩緩回過神後,凌仲希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像個傻子一樣呆愣在會所前院,經過之人投射而來的好奇眼光讓他驚覺出自己的失態,於是他急急走向停車場,來到自己的那部ES350座車旁,像躲什麼妖魔鬼怪似地迅速開門坐了進去。 「他為什麼要這樣對我……騙子……」 凌仲希沒有馬上啟動車子,只是捂著臉輕聲地啜泣,長久以來的壓抑習慣讓他只能躲在暗處里獨自悲傷,嗚咽的聲音也是小之又小,依如他那無法放聲宣泄一切不滿與不公的低微心情。 晉升的風頭被搶走已足夠讓人心灰意冷了,如今宋家妶又當眾表明凌宋兩家的未來安排以及她和圣輝的關系,甚至還有結婚的打算,這無疑是在凌仲希的傷口上抹上砂礫、淋上海水,繼續制造出更深更狠的傷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