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四一、精靈花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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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以來,很少會有人拒絕阿蘭請求幫助的要求。 因為他在提出要求時從來都不是單純的提一個‘要求’,他會揣摩被要求者的心理和性格,然后用語言的藝術,肢體的隱意來進行特定的美化過的暗示,而最大的殺手锏則是他那張臉,不論對方認為他是雌蟲還是雄蟲,幾乎都是攻無不克的了。 “可以抱我過去嗎?「叛殺者」閣下?——就像您前輩那樣,抱著我,穿過一切危險?!?/br> 不是只是要求他‘抱著他穿過危險的花?!?,而是要勾起他對已故且對阿蘭很好的前輩的憧憬和崇敬,刺激他效仿,然后心甘情愿的將他納入保護的羽翼。 然而阿伽雷勒冰冷的說:“會保護你的是前輩,不是我?!?/br> 這回答也在意料之中。阿蘭笑了,“是,你們是不同的?!?/br> 于是他脫掉了黑色長袍疊好還給他,掄起長劍走進花海,所到之處,寸草不生。 走過的路散落無數殘花的尸骸,血珠自腿上被咬破的地方滴落,等到終于穿越這片美麗又危險的花海,他的下半身已經被繁復花枝淹沒。玫瑰色的長卷發被風吹動,露出雪凝一般的纖柔脊背……此刻他看起來,比精靈還像精靈。 阿蘭傾身揮劍,將還死死咬著他腿的殘花一根一根斬落,這些花看著柔弱堪折,卻沒想到內里暗藏利齒,刺入腿部肌rou劃骨刮rou似的疼,有些利齒實在深入,砍斷花枝也不肯掉落的他便徒手扯落,血rou翻起時他面色愈發冷凝,整個人蒼白的似用雪玉雕就。 而后他轉過身,在斑斑血跡中朝阿伽雷勒伸手, 黑袍又被拋來,他給自己穿好系上系帶,長劍在手中挽了個凌厲的劍花,別入腰間。 兜帽被兩指勾起,戴上,遮住蒼白虛弱的容顏,僅露出一雙幽邃的翡翠眼眸。 “精靈是喜愛和崇尚自然的生物,這里的花草不應該這么邪惡?!?/br> 他輕聲自語, “……不知道翠木圣樹究竟會是怎樣的邪惡……” 他繼續前行,走動間有血跡自黑袍下裸露的雪白赤足蜿蜒而出,纖瘦的腳踝也布滿深淺牙印,但順著腳踝再往上,便只能看到黑色的衣袍下擺,什么也看不到了。 猛然間一道粗壯樹枝從半空抽打而下,他迅速舉劍格擋,劍尖鋒利,將抽下的枝條一一削斷,腳步移轉時側方的那棵樹龐大的樹干卻又忽然沉重的歪倒下來,阿蘭擒住同時抽下的枝條翻身躍起站到樹上,然而周圍的樹枝通通朝他伸來,轉瞬將他淹沒,將他包裹,如同一個球狀牢籠,將他死死的困在其間。 不遠處注視著這一切的人動了動手指,指尖覆上腰側的劍柄。 下一秒雪亮的劍尖自纏繞糾結的樹枝球中兇悍的戳出,劍刃與樹枝切磨處爆閃出火光,感到疼痛的樹枝扭動起來,卻往里更殘暴的纏入,樹枝球越纏越緊,從一個正圓頃刻間縮小為一個橄欖球型,以他3s的耳力,聽見了樹枝球里骨骼錯位的輕響。 他握緊劍柄抿起唇,腳尖微動—— 驟然! 緊密的樹枝球被一雙修長的青筋暴起的手從內部生生撕扯開來,仿佛被開膛破肚,周圍的巨樹俱搖震著發出哀鳴,那雙手撕爛枝葉還不夠,森冷劍尖自下而上的勾勒出綠血淋漓的一道弧線,腥臭的液體澆灌在地,焚出青煙。 被撕裂的豁口越裂越大,青綠的液體沾上雪玉似的手腕,混合著赤紅的鮮血,豁口的黑暗中現出一雙凜冽的眸,眼角的淚痣含著深藏的肅殺,他竟是用牙咬著劍柄,尖銳虎牙似野獸之刃,以此控制著寒銳劍鋒破開身前阻礙,將困住他的所有破壞的支離破碎,潰不成軍。 他從樹枝球巨大的豁口里緩慢的走出,為保持完好在經過花海時還特意脫下的黑袍終究逃不過破爛的命運,四肢都裸露在外了,原本及腳踝的布料此刻也只能再勉強遮蔽大腿根。他張嘴,口里的長劍掉落在地,驀地,膝蓋似乎吃不住力般單膝跪地。 膝蓋處被一根枝條慘烈的貫穿,他伸手捏住枝條末端,就這么一點點的將它自自己的血rou里剝離,抽出。眉目平穩,連手指都沒有顫動半分,他好像察覺不到痛,唯有鮮血隨著傷口噴射而出。 鮮血濺在他臉上,他揚聲發問, “喂,你對我的信息素沒有反應?” “……” 沒有得到回答,他依然平靜的起身,往前跨了一步。 他跨步的艱難,因為他的左腿膝蓋有一個血洞,現在這條腿幾乎是廢了,于是他拾起劍,以劍尖點地,往前,緩慢的,一步一步的,挪動至沉默的人身邊。 “火彈,借我?!?/br> 黑衣人垂眸,從懷里掏出兩枚圓形彈藥,阿蘭接過,用牙咬開引線,揚手投擲入茂密叢林。 這是特制的火彈,比普通火彈的燃燒效率高百倍,通常只有在刺客任務結束準備放火燒‘山’毀滅一切時才會使用。 “轟” 爆炸的火光猛然炸開,那些巨樹扭動著,哀嚎著,努力想要自地底將深深扎入的根拔起,可火燃燒的實在太快,不等它們將自己連根拔起,外表皮就已經被燒的焦黑,樹枝和樹葉在火里迅速化為黑灰,而樹干也只能在漫長的火光里等待絕望來臨。 有幾株巨樹身上騰著火光,放棄了自己的深根踩踏著大地朝他們的方向沉重的奔來,阿蘭以劍拄地,快速而小心的往后退去。 他只有一條腿還受控制,另一條殘腿不僅膝蓋上有一個血洞,腳踝也不正常的歪著,因此他的速度非常慢,劍尖又太過鋒利,有時插入了柔軟的地面,還要多費力氣和時間去把劍尖拔出,但他看起來真是非常的冷靜,甚至還有閑心對已經離他很遠的阿伽雷勒開玩笑: “你猜你這件黑袍還能留下一片衣料嗎?” 聽到這句玩笑的問話,阿伽雷勒倏然盯向他的眼眸,那雙眼眸幽邃,神秘,里面的光令人看不懂。 巨樹帶著崩天裂地的真正的怒火踩踏著大地追趕而上,烈焰燃燒的枝椏自他頭頂的高處甩落,細小的火苗落在他腳邊,便‘騰’的也燃起火焰,火舌幾乎要舔舐上他布滿血痕的雪白小腿,而他一動不動,并且,唇邊勾起笑容。 “喂,你快猜啊,馬上就要揭曉答案了?!?/br> 拄地的劍尖因土地松動而忽然沉陷,他唯一完好的腿不得不彎曲,前傾的身體便恍若一只寂寥零落的蝶,即將撲入毀滅的火光—— 蝶被一雙手抱起,細膩雪白的小腿順勢軟綿綿的垂落,同樣柔弱纖細的雙臂勾上他脖頸,溫涼的體溫和奇異的香迎面襲來。 “我差點以為,你要毀他的約?!彼谒呡p聲笑著,溫熱的氣息拂上耳廓,帶著點兒漫不經意的挑逗, “您不是說不會讓我真正死去的么?” 他的手不安分的放在他后頸,損壞的黑皮手套的粗糙質感在他頸后曖昧的摩挲, “所以我最后救了你?!?/br> 他回答的冷硬,還把他顛動一下,迫使他的手不得不乖乖環回他脖頸, “不,您分明是想讓我就地死去……”他一邊笑一邊把頭埋入他頸側,“好讓我在這里,永遠的陪伴您的前輩……” 像是在懲罰,他咬了他一口。 輕輕的,伸著舌頭,用舌尖咬了他一口。 阿伽雷勒腳步一頓。 他們已經離開了巨樹很遠的距離,天賦「隱匿」發動時這花園里其它的妖魔鬼怪也沒能再注意到這兩個不速之客, “您不能這樣無情,也不能這樣不守信用,因為和亡者的誓約,是最神圣不可褻瀆的?!?/br> 阿伽雷勒把他扔下了地,阿蘭蹙眉“嘶”了一聲,彎腰去摸自己的腳踝。 他的腳踝脫臼了,腫的很高,像個饅頭。 “脫臼了,有點疼……”他低聲說。 罩在他身上的黑袍只剩下腿根的長度,以他現在這種彎腰曲腿的姿勢,穿了還不如不穿。 他抬起頭,面色懇切,“幫幫我吧,刺客先生……” 阿伽雷勒只是沉默的注視著他,于是他低頭斂下眉眼,嘟囔著說: “如果是他的話,都不用我說就會幫我包扎,還會給我用最好的藥……” “他可舍不得我疼……” 阿伽雷勒蹲下身,直視著他的眼睛,冷聲道:“可我不是他?!?/br> 他“鏗”的甩出袖劍,“如果你想不疼,我可以幫你把這條腿斬下?!?/br> 阿蘭慢慢的抬眼,又慢慢的,把腿伸到了他手下, “好啊,請吧,刺客先生?!?/br> “嗤” 袖劍沒有半分猶豫的沒入血rou,阿蘭的臉頰瞬間失去血色。 他緩緩的吐了一口氣,自己動手把他的袖劍從大腿里拔出,然后握住自己彎曲的腳踝,“咔噠”,精湛的手法下脫臼的腳踝準確復位。 目睹他精湛手法的阿伽雷勒冰冷的開口:“我不是他,我沒有對你心軟的理由,如果你真的想現在就去死,我也不介意毀約?!彼涞恼f著,用干凈的布巾擦干凈袖劍上的血,將之收回,“還有,自己能做的事,就不要總是妄圖尋求他人的幫助,那樣只會讓人看輕?!?/br> 他沒有繼續說出口的話,從他冰涼的紫眸里呈現: 你配不上他那份寬廣深奧的感情。 “嘖,你說得對,”阿蘭勉強站了起來,瞇起眼睛,“自己能做的事,就全部自己做?!?/br> 他轉身,仿佛不以為然也感覺不到痛,一瘸一拐的繼續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