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蓄意的謀殺
大衍山祭前后總是喜歡下雪,今年又是多雪的一年,山路難行。好在祭典的舉辦處并非像一些其他祭祀那樣安排在山頂,而是在山腳。 夏春第一次來,大衍山的供奉感激自然,和天地明心并非同樣的體系,他覺得參與其中略有些不妥。但教會的其他人和他并非相同的想法,既然沒有供奉的實質,那為何不能夠是維明之神接受供奉。 天地明心高層的信眾目前派別分得明確,一旦看到權力帶來的好處,有的人類就會被異化。 籌備祭典的都是當地的人,負責接待客人的人看到夏春,隨即開始翻找賓客名單。 大衍山周圍未被開發,夏春明顯能感覺到終端信息的不通暢,貼心說道:“我是天地明心前來的人,夏春?!?/br> “啊,是。您好?!苯哟瞬⒉患?,“請跟我來?!?/br> 夏春能看出他的顧慮,對于教會的信奉者,籌備大衍山祭的人們也感到排斥。 風雪過后,這里別是一番雅致景色,接待人一路介紹,滔滔不絕。 “這個供奉的場所有了年頭,但是這么多年我們都有修繕維護,倒也沒有什么損壞之處?!苯哟藥拇郝兄梁笤?,他忽然頓住腳步,看著紅墻一側的拱形門。 那似乎是通往后山的小路,不落雪痕,旁邊就是陡坡,修繕了圍欄以防止人們從那里滾下去。 “您怎么了?”夏春問。 “告訴他們先打掃重要的地方了,怎么還是把這里掃出來了?!苯哟死Щ蟮乜粗?,“不過無關緊要,先隨我到住處吧?!?/br> 接待人的腳步在前進,夏春卻忍不住向那條小路望去,有種特別的力量在吸引他。 祭典的參與人都是有些名望的,只要進行了提請再經過選取,就可以參與到其中來。背后有無金錢交易,夏春就不知道了。 他來得早,提前三天來剛好可以幫助祭典的籌備,這里的人對他的態度也不像最初冷淡。 萬事俱備只待吉時,就可開始大衍山祭,夏春正匆匆帶著擺放的供物送往會場,余光卻瞥見一個身影走進了之前被提及的小路,轉眼間就消失不見。 夏春匆匆前行,沒有時間去查探。到了供桌旁他把供物放在應該放的位置,手都有些脫力。 “這些對Omega來說還是太沉重了?!闭谘杆僬頄|西的Beta工作人員關懷。 夏春只是搖搖頭:“能幫上忙就好?!?/br> 已經快要臨近開始的時間,山上不能行車卻見幾人抬著古老的轎子到了場地內放下。 轎子前方鋪了毯子,在前抬轎的人掀開簾子,伸出手讓里面的人搭著:“陳婆,您小心些?!?/br> “我還沒有那么不中用?!鞭I子中走出一位老人,年事已高但Alpha威懾不減,夏春看著就已經感到不舒服。 祭典開始的時候天上又開始飄落雪花。瑞雪兆豐年,無數支蠟燭被點燃,雪落到燭火邊就消失不見蹤影。 祭典的執行者們都統一念誦著感謝的詞句,語言碰到音樂就化成了歌,冬季本是萬物終結,但在眾人歌聲中,下個春季似乎即將來到。 望見這種景象,夏春愈發覺得天地明心不該摻手大衍山的正常祭典。 大衍山祭結束時只留下一些燃燒后的灰燼,趁天色未晚,賓客紛紛離開。排場很大的陳婆也乘著她的轎子走了。夏春要繼續住上一晚,做些祭典后的收尾工作。 傍晚時,細雪堪堪停止,殘云消弭,淺藍色的天空中露出混雜著濃郁紅色的晚霞。 所有東西都收拾的差不多了,夏春回到后院。殘存的陽光照相小路,未融化的冰晶折射出金色的光彩。 有些好看,夏春湊上前去,踏上雪后濕滑的小路。 小路通往后山,卻并不是通往死路,有吊橋與另一個地方相連,方便運送物品。山前平緩而山后陡峭,吊橋下方山谷鮮有人跡,樹木空空的枝干都蓋著積雪。 夏春不畏懼高處,但是他在吊橋上走了一段路卻打算折返,轉身卻看到一個不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別著急回去啊?!鄙蛞菹勺叩綐蛏?,朝夏春靠攏,“有些日子沒見了?!?/br> “你想做什么?!毕拇簳r刻警惕。 吊橋結實不會被毀壞,夏春也擔心他身上藏了武器,但不知道是槍械還是別的什么。 沈逸仙接近夏春,夏春就往后推,他看了實在覺得好笑:“防備心的確重要,但不是遇到危險的時候才開始防備?!?/br> “那你覺得我還能怎么掙扎呢?!?/br> 沈逸仙說:“最好不要做無謂的舉動,乖乖等死?!?/br> “恕難從命?!?/br> 夏春盯著看上去懶散的沈逸仙,悄悄拿出隨身藏著的電擊槍,沖向沈逸仙決定背水一搏。 長期的聯系讓夏春也獲得了一些攻擊能力,但他犯下了一個致命錯誤,他并不知道沈逸仙到底準備怎么做,只是依照常識猜測。吊橋邊的鐵鏈很牢固,不過沈逸仙仍舊有機會提前來到這里設下陷阱。 他沒有躲開電擊槍,只是借著夏春沖過來的慣性將他死死抓住。 后背貼著本應牢固的邊欄,但邊欄卻突然散掉,兩人沖出了吊橋的范圍,下面是白雪皚皚的山谷。 “什么……”夏春睜大眼睛,在空中,他能聽到的除了山谷的風聲,還有沈逸仙的狂笑。 手上殘留著催吐的痕跡,不論吃什么都會有難以下咽的感覺,這是身體原來的主人留給他的,但不能吐出來。不可以吐。 身體的反應違背他的意志,沈逸仙想要吃下東西,但是他無法完成正常的吞咽流程,喉嚨總是想要把接觸的食物擠出去。 這副身體已經快要燈枯油盡了,必須吃下去,違背生理反應不斷的吃下去食物才能維持他的第二次生命。 沈逸仙不容許他的身體超出他思想的控制,他沒有吧食物吐出來,強撐著咽了下去。 成功了一次,有了這一次的機會,就可能有第二次。 好餓。眼前已經出現了殘影,沈逸仙實在無力繼續堅持,他感受到自己的血糖水平低到一個臨界點,只要跨過這個臨界點他就會死。 因為得罪了某個集團的少爺,不可一世的情報屋就被塞到了海上的集裝箱里,他沒有食物度過漫長海路,只能在途中被餓死。 所有的求生方法已經在前三天試過了,除非奇跡突然降臨。 跟隨他的只有一臺被別人抵押在他這里的破損手機,遠離陸地的海上集裝箱里接收不到任何信號。 饑餓有助于摧毀人的精神,沈逸仙只能通過翻找手機里的內容轉移注意力,去維護自己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 艷情的官能卻擁有一個出色但可憐的反派角色。 沈逸仙快餓死了,他想如果有機會的話,無論是他還是那個倒霉反派,都要扳回一局。 “所以,你甚至向我們家的其他人也提供了情報?” 沈逸仙看著面前的男人,笑著說道:“不要這么緊張,你可是最終的贏家?!?/br> “如果你能有些職業cao守,我可能不需要贏的這樣艱難?!?/br> “這難道不是職業cao守嗎,平等供給給你們所有的競爭者同樣的情報,而且是其他情報屋都拿不到的東西?!鄙蛞菹傻男θ莞訝N爛。 男人不再糾結于這個問題,沈逸仙撐著拐杖一瘸一拐把人送出門去。 “老板?!蹦腥撕軣o奈,“你的腿是被你坑過的人打斷的吧?!?/br> “可能是吧?!鄙蛞菹尚χf。 仁城幫被炸了總舵,整個幫會都被連根端了。情感這種東西真的很奇妙,它完全能成為人的助益。 沈逸仙從中體會到的至理就是,消滅敵人其實算不上難事,不該給自己設下限制。 他的情報生意剛開始起步就獲得了大單子,但風險不小,他這次冒著危險的潛入讓半條腿直接被砸得血rou模糊。 沈逸仙躺在黑醫的手術臺上面無表情,腦子里卻快要氣炸了,吸麻醉氣體的時候也仍舊有怒意。 去他的黑幫。 “你知道麻醉藥效沒過的時候你在說什么嗎?”醫生受了他半天的折磨,“你說要炸了仁城幫?!?/br> 沈逸仙的腦回路卻只會想:還可以這樣做。 殺死動物,創造尸體。 殺死昆蟲,制造標本。 殺掉一切有機會殺掉的生物,在不斷的演練最終,可以殺害討厭的人。 幼童之惡沒有理由,他只是在為了想要達成的目標不斷努力。 當母親問他在做什么,沈逸仙眼睛也不眨動,會這樣說:“我在過家家?!?/br> 罪惡的孩子,張開了昆蟲的翅膀。 已經盡量找了比較低的地方,摔下的過程里樹枝在不停為他們作緩沖,直到重重摔落地面。 那些緩沖不過是沈逸仙保命的依靠,摔在地上還是讓他處處疼痛。不過被當做人rou墊子的夏春更慘,摔得昏過去。 五臟六腑皆在叫囂它們的痛苦,骨頭也收到沖擊,沈逸仙喉頭有股血腥的味道,但他沒有在意,而是強撐著踩著夏春的身體站起來了。 冬天的空氣凜冽,卻讓他很喜歡。每次呼吸胸口都隱隱作痛,沈逸仙卻享受這份讓他清醒的痛楚。 “我將要獻上,我的承諾?!?/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