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得殊遇皇后情深,見薄幸美人傷神
次日是常朝,皇帝早早起身,要去前面視事,瑞香也就隨之醒來。 紫宸殿雖然是天子居所,但更多是用來接見近臣,商議國事,真正的常朝每旬一次,參與人數極多,還是要去前面升座的?;实圻@一日要袞冕加身,著實不是容易的事。 瑞香睡眼惺忪靠在床頭,也沒人叫他起來,倒是自己睡不下去了,打算送走皇帝再說,于是叫人扶自己起來,穿了一身素白寢衣,盥洗過后出去。昨夜二人翻云覆雨許久,但其實真說起來畢竟是下午就開始胡天胡地,倒也不算睡得太晚。 酣沉一夢后,見了皇帝瑞香就格外親昵,漸漸清醒過來幾分,卻仍舊是軟綿綿的。待宮奴給他戴好冠,威儀具足的時候膩上去,趴在男人后背上撒嬌:“我今日不想回去了,累?!?/br> 聲音軟綿綿的,人更是柔若無骨?;实勰笠荒笏旁谧约杭珙^的手,看著鏡里臉帶暈紅,媚態十足的瑞香,心情也是極好,笑道:“想留下就留下吧,難不成誰還會把你趕回去?” 瑞香就喜歡和他你呀我呀沒有尊卑的閑話,聞言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心眼很小似的:“我不管,你就是要我走,我也不聽的,偏就留下,你不在也要睡龍床?!?/br> 他還懷著孩子,分明已經是要做母親的人了,卻反而嬌憨起來,別有一種從前沒有的風情?;实劬驼酒饋?,捏了他的腮一把:“胡言亂語的,要睡就睡吧,我這就走,你好好睡,別傷了身子?!?/br> 孕中嗜睡,瑞香也免不了,何況昨夜終究是累著了,就算瑞香不說,他也沒想過讓瑞香什么時候回去這話。說到底紫宸殿并沒有那么不可冒犯,何況瑞香是皇后,為他破例本身也是一種該有的待遇。 瑞香也不再說什么,往他懷里一倒,沒骨頭似的賴在男人懷里,揪著他胸前金銀線密密繡成的布料,忽然輕嘆:“陛下待我真好,臣妾無以報之?!?/br> 他用這種稱謂,雖則是夫妻君臣的意思,但皇帝卻體味到更多,忽然覺得他侍寢后如此纏綿,未必不是因為孕中眼看著旁人受寵,自己則深受桎梏,心焦擔憂的緣故。 后宮眾人榮辱都在他一身,是自己做不了主的,所以忐忑痛苦憂傷,都是應有的,不算傷春悲秋,無事生非。瑞香隨是皇后,可他的母親也是皇后,又如何呢? 還不是早早成了一把枯骨? 瑞香不訴苦,他卻陡然心軟,低頭在瑞香發上落了一吻,答道:“以長相守報我?!?/br> 瑞香睫毛一顫。 皇帝在外人看來,其實有很多不足,譬如在色之一字上似乎太不檢點,與親姊luanlun,與王妃有染,這都是瞞不過人的事。先帝在世時他妃妾眾多,王妃死后也不是沒有人說他不是,暗中揣測是后宅爭斗氣死了王妃。 譬如刻薄寡恩,冷漠酷烈。即使瑞香身為皇后不會被輕易廢棄,也總是擔心行差踏錯一步,他就不會再這么寵愛自己了。 可這也不是沒有原因。 他是正宮嫡出,卻少年喪母,據說如今已經被尊奉為太后多年的那女人,生下他沒幾年就與丈夫恩斷義絕,自閉深宮,以至于死后皇考甚至差點不愿給一個皇后下葬的禮儀。后來還有妖妃亂政,皇考昏聵,先帝猜忌兄弟,種種事端。 一個人前半生經歷這么多事,后半生要他寬和溫厚,簡直是一種笑話。瑞香本已知道自己在淪陷,在情不自禁把自己的悲歡都寄托在他身上,也已經認命了,卻想不到他愿意說出這種話,想要與自己長相守。 他情不自禁顫抖。 一個人如他這般愛上可一言決定自己榮辱的人,是必然要患得患失的,更不會想著公平回報?;实鄹挥刑煜?,而他與丈夫相比,堪稱一無所有。對方待他好,他也會不安惶恐,覺得無以回報,沒什么留得住他。 可現在皇帝只要這么一件事,瑞香卻不由心疼起他來。 是沒得到長久柔情的人,才會此時此刻說出這種話。瑞香心一軟,靠在男人懷里,拉著他的手覆上自己隆起的小腹,悄聲道:“好,我愿意的,我很愿意?!?/br> 皇帝的溫情流露也只一瞬,摸到他的小腹發現他穿得單薄,立刻變了顏色,一把將他抱起,帶進了床帳里,神色有些難看:“也不知道愛惜身子,穿得這么單薄出來亂跑!” 此時已經快入秋,天色又還很早,皇帝火力壯不覺得,但也知道內殿對穿得這么少的瑞香是有些冷的,這可和昨天比不了。瑞香被他放下在床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屁股,倒是讓他立刻抽氣。 昨天的傷到今天才真正痛起來,當時他可是很享受,甚至想要更多的。 見他呼痛皇帝立刻就收手,瑞香又忍不住笑起來,跪在床沿上伸長身子要他抱:“陛下這一去還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就不疼疼我么?” 皇帝拿他無法,彎下腰與他接吻,含住瑞香未涂唇脂粉紅柔軟的唇緩緩吸吮啃咬,又深深吻進去,二人盡情纏綿一陣,許久才放開。 瑞香倒在床上,嬌喘微微,拿被子遮住半張臉看著他,不說送他走的話?;实凵焓置哪?,似乎也很不舍這溫情脈脈的氣氛似的,頓了頓,道:“走了?!?/br> 瑞香點點頭,目送他轉身大步離去。 隨后殿內就安靜下來,瑞香倒在枕上,漸漸再次睡去。 再醒來時已經快到正午,瑞香慵懶起床,隨口一問,發現皇帝竟然還沒回來,常朝倒是結束了,遞話進來說有事要出宮看看。瑞香眉頭一蹙,覺得怕是公事,也就沒繼續追問。 除了交代去向,宮奴還說,皇帝讓瑞香想待著就留下,反正晚上也是要見的,不如等著自己,免得再跑一趟。 見他如此直白示意晚上還要來,瑞香不由臉上一紅,抬眼看著鏡中似乎越來越有風情韻味的美人,手一顫,感覺到幾分甜蜜,思索片刻,也就決定了:“既然如此,那就先傳膳吧?!?/br> 未懷孕前,他其實還沒有試過皇帝不在的時候滯留紫宸殿,畢竟此處格外不同,與前朝有關。但皇帝給了機會,又很希望他干脆留下來的樣子,瑞香也就恃寵而驕了。 昨日那動靜實在不小,紫宸殿里御前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瑞香究竟有多受寵,何況皇帝不在的時候在紫宸殿隨意活動的權力,別說不是每個寵妃都能有的待遇,就連許多皇后也做不到,于是都伺候的很用心,連瑞香的宮女帶衣服,用慣了的器物都帶來了,也是不嫌繁瑣。 瑞香重新洗漱過后換了一身家常裝扮,蓮青色衣裳還是穿過幾次的,半新不舊,坐下用膳。 飯后站起身走了幾圈消消食,就坐下看書,片刻后開始覺得無聊,抬起頭想想自己究竟是遺漏了什么事,這么百無聊賴,片刻后叫人過來,淡淡道:“羅才人如何了?” 貼身宮人已經熟悉他的性情,何況見他并沒有不高興,是不會想繼續打壓的,就實話實說:“跪了兩個時辰呢,聽說今天就起不來了?!?/br> 瑞香微微蹙眉。 他本以為皇帝知道那事不奇怪,也會命人叫他起來,旋即又舒展了眉頭,心想這是怕駁了自己面子,反而不好看。再說,皇帝最重地位尊卑,他罰了羅才人,不講理是一回事,自然有他教訓,可羅才人就算是吃了委屈,也只能認了。如果皇后罰了的人,皇帝轉手就給放了,那么外人看來自然是覺得皇后沒有威嚴和這點權力,不利于后宮法度,甚至會滋長羅才人不該有的野心,不是聰明之舉。 既然皇帝全了他的面子,瑞香也不能裝作不懂,于是就吩咐道:“開庫房,找幾件好料子和外傷藥,膏藥,不要吝惜東西,看著添點兒,像話一些,賞給他,話該怎么說,你懂?!?/br> 宮人雖然吃驚于他出手如此大方,但也立刻應了,行了一禮退下,去安排了。 瑞香又想一想,覺得沒什么疏漏了。 說來,羅才人待他也算恭敬,只一面兩面也看不出什么性情,但皇帝的面子還是要給。認錯賠禮是不可能的,有東西賞下去就算是抹平,甚至羅才人還算賺了。 敲打敲打他,不管是殺雞儆猴,還是壓服了這個眼下最得寵的人,都是有好處的。 從前瑞香在養胎,不能上躥下跳急三火四收拾后宮里的新人立威,因為這就不像個養胎的樣子,太不尊重了?,F在既然出山了,確也不能放著不管。有時候上頭嚴厲點兒反而是好事,下面生不出野心,也就安安穩穩的過了,上頭寬和不濟事,反而極有可能讓本來沒什么心思的人也有了不該有的膽量。 瑞香要好好過日子,就不能輕易做個泥菩薩。 他摸了摸小腹,雖然覺得都一樣,卻還是覺得是得抓緊機會,趁人還不多,生一個健康的兒子了。 羅才人被罰的后續,就這樣平平淡淡接過了?;屎笈蓙淼娜撕芎蜌?,說話也說得很有意思,羅真也很給面子,親自起身接過賞賜,恭恭敬敬謝恩,雙方都有意,這事就這樣過去了。 就算有人覺得羅真的恩寵太虛了,關鍵時候頂不上用,但那畢竟是皇后,對他們來說已經是兩個世界的人,高高在上也是應該的,于是只酸一兩句就算了。 羅真也不是膽大的人,因身上有傷不方便走動,更是關起門來悄無聲息的養傷,不再出去見人,就是有人來探望,也一概給推了。 他對皇帝并未救自己這件事,其實也沒有什么感覺,只是從多日承寵的虛假幻象里醒來,頓悟自己其實在皇帝眼里也不算什么。不是愛寵,只是一時有興趣玩弄的寵物,倘使多得寵一陣子,或許不是不能再多點分量,現在卻太不夠看了。 甚至都不值得他為自己多做點什么的。 羅真靜靜等待著,外頭的消息被人有心無心一次次傳進來。自從皇后重新侍寢后,明明是身懷有孕的人,房事不能激烈,凡是侍寢過的人都知道這有多難不讓皇帝盡興,但一日日的,皇后留在紫宸殿,皇帝去了皇后宮里盤桓大半日不出來,今夜又是皇后侍寢…… 如此寵遇優渥,甚至都沒心情多看別人一眼,羅真忽然就明白了君恩如流水是怎么回事,對恩寵圣眷甚至都似乎看淡,覺得也就那樣了。 再多,再好,能比得上皇后嗎? 他不是要攀比僭越,而是覺得,與皇后所得的相比,自己得到的一切都太虛假,不值得滿身心的去追逐謀算。 有,那是很好,沒有,也不見得就會如何。 看開后沒有幾日,久不見其他妃嬪的皇帝,忽然在夜里來了羅真宮里。彼時羅真正在燈下看書。他進宮前沒怎么讀過書,只勉強認識字,進宮后要學這個那個,讀書也一并學了起來,被嬤嬤督促著要做舉止端莊優雅,言談風趣不俗的人,長夜漫漫無以消磨,倒也覺得看書能夠打發辰光,挺好的。 通傳聲才響起,皇帝就進來了,羅真急忙起身行禮,卻被一把拉起。他穿得簡單,月白衫子淡色裙,頭發也只隨便挽了個低髻,模樣看起來清雅柔婉,很是動人。 皇帝將他拉起來也不多說什么,推到屏風上就扯了裙帶。 羅真驚呼一聲急忙去挽,卻也拉不住了,情急之下反而被裙帶纏住了手腕,動彈不得?;实哿瞄_衫子,他下體就前后都露了出來。 “你熏的什么香?這么甜?”皇帝說著將羅真翻了個面,讓他趴在屏風上,提著他的臀就頂了上來,在他頸后發間一嗅,語似調戲。 羅真不是第一次侍寢,甚至不是第一次被他一進門就拉起要cao,也算是慣了,一面配合著彎腰翹臀,一面口中答道:“不是什么香……嗚!是……是摘了外頭的花……呀!輕……輕點……” 有時候皇帝來找他是為了伴駕,讀書磨墨聽戲賞花說話,最后臨幸,有時候只是為了泄欲,只有臨幸這么一回事。羅真從前只覺得疾風驟雨自己經受不住,現在想開了,卻覺得其實都是一回事,反正他若不是顏色好,年紀輕,身子伺候得夠好,皇帝哪會反復召幸? 于是便咬著牙趴在屏風上,忍耐著承受了皇帝蹭出他一點情液就立刻整根進入的漲痛,只漏出一點呻吟,并未多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