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知道，這所謂評級，到底是如何評的？”商秋長頗有些好奇，不知道這個韓子岡口風嚴不嚴。

    “現在的評級，其實不是太嚴謹，分為從4到0五個危險級別。4是對人體有一定影響，但效果不明顯的，3是對人體有一定影響，且效果明顯的，2是能夠對人造成嚴重傷害甚至致死，但可以用現代技術毀滅或者控制的，1是對人類造成嚴重威脅或者造成群體性死亡事件，但可以毀滅或者控制的，而0級，評為0級的東西很少，都是危險性極大，且現在還對付不了，只能暫時封存保管的?！表n子岡看上去有些高門子弟的習氣，但說起這些，卻還是頭頭是道，十分專業。

    商秋長馬上就覺出深意來：“莫非，韓公子也是特殊部門的人？”

    “叫什么公子，道長叫我小韓，子岡都行?！表n子岡先以話語拉近兩人關系，隨后才笑道，“顧棣棠那個死木疙瘩，怕是什么都沒跟商道長說吧，其實，我就是申城宗特處里一個行動隊的隊長，和顧棣棠是一個級別的?！?/br>
    “宗特處？”商秋長重復了一遍這個名字。

    “宗教特別行動處?！表n子岡解釋道，“在國家最高的層面，叫宗教特殊事務管理部，在全國分設十二個宗教特別行動處，這是直屬體系，歸中央直管的，各地的行動處里，有挺多部門，但權力最大的，就是各處直管的行動隊，顧棣棠和我，都是行動隊的隊長?！?/br>
    商秋長微微瞇起眼睛：“從上到下么……”

    韓子岡笑了笑：“以商道長的本事，必然是要進入中樞直管序列的，所以我也就給你講句老實話?！?/br>
    “咱們華國，自古流傳的修行，道法，佛法，邪術，本來都是書上寫的東西，就算有人還練，最多也就練到硬氣功的地步，練不出什么真東西，武林高手敵不過一顆槍子兒?！?/br>
    “從千禧年左右吧，這世界就變了。最開始，是咱們華國好多傳承最久遠，還保持著修行傳統的教派，那些從小就修行的高人，突然發現，腦袋頂上的天花板沒了，本來已經到了頭的東西，突然能修上去了。接著，就是南越、暹羅、身毒那些地方，好多邪門的東西，開始出現了，什么蠱啊，降頭啊，本來都是電影里的玩意，漸漸地開始出現真的了?！表n子岡坐在椅子里，侃侃而談，比起顧棣棠坦蕩得多。從這一點來看，韓子岡的家世應該比顧棣棠高出很多，起碼是無懼肆意泄密的風險的。

    實際這位韓公子做事也是很有分寸，他剛剛看似討教，其實是親手試了試商秋長的成色，知道商秋長在他的圈子里能達到什么地位，才敢放心把那個地位能知道的東西說出來。

    “那是頭幾年的時候，著實亂了一陣。包括西方，有些搞什么占卜、詛咒、惡魔、煉金的玩意兒，也很是囂張起來，現在西方那個有名的自然之靈，其實就是個超凡邪教，要不然也不會鬧這么大?！表n子岡隨口透露了一些內部資料。

    “這個情況，在咱們華國，稱為靈氣復蘇，在西方，稱為超凡再現。這種變化，很快就引起上面重視了，中樞直接成立了領導小組，一號掛銜任組長，下設的辦公室就是專門負責統籌全國的，也是現在宗特部的頂頭上司?！表n子岡講著官話，自有一種“我的消息直達天聽”的味道。

    “宗特部成立，也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候，全國各地都開始出現靈異事件了，光靠國家最開始發現那些人已經不夠了，就在全國劃分十二個轄區成立了宗特處，宗特處自己招募轄區里面的能人，組建行動隊，應急處理各地的特殊事件?！?/br>
    “所以商道長知道顧棣棠那個小赤佬打什么主意了吧，我來之前也打聽了一下，您可是建寧人，建寧是咱們兩蘇宗特處的地盤啊，你可不能被顧棣棠給拐走了啊，他一個齊魯來得莽頭漢，給京幫的跑腿，拐帶咱們建寧的高人，他這是不安好心啊?！表n子岡一番話抽絲剝繭，就把局勢說明白了。

    商秋長這才明白，顧棣棠為什么要當他的引薦人，原來竟是藏著招攬人才的意思。

    “呵呵，子岡抬舉我了，聽你一說，我們華國高人還是很多的，我年紀輕輕的，可不敢妄自尊大?！鄙糖镩L客客氣氣地笑著。

    “商道長太謙虛了，我跟你說，在我知道的高人里，商道長的本事，才是真數一數二的?！表n子岡用商秋長自己的話反過來夸了他一句，“經過這幾年的管控，咱們華國，大面上還是很穩定的，現在這個靈氣復蘇，會復蘇到什么地步，造成什么影響，上面還看不透，所以還對公眾隱瞞著?！?/br>
    “但是從這幾年的觀測看啊，這個靈氣復蘇，還沒有到頭，國家將這個狀態稱為靈潮，潮水沒來得時候，大魚都擱淺在沙灘上，動彈不了，水不夠深，小魚也長不起來，等靈潮來了，小魚能長成大魚，大魚，說不定就能化成龍了。我韓子岡別的本事沒有，看人還是有三分準的，我見著商道長，就覺得這不是池塘里魚，你這是要飛天的龍啊?！表n子岡抬起手來，往上面比劃著，口氣夸張。

    被人這么捧著，商秋長多少有些高興，但他笑了笑，并沒有忘乎所以：“實在抱歉，我已經答應了顧棣棠，準備去京城看看?！?/br>
    “不應該啊，顧棣棠那個傻子，怎么就能把咱們商道長迷住了?！表n子岡拍著手叫屈。

    商秋長哈哈笑了笑：“你還別說，顧棣棠那個樣子，還真是我的菜，我是有點被他迷住了?！?/br>
    韓子岡也跟著哈哈笑，笑意卻漸漸淡了，眼神頗為玩味：“商道長說的不會是真話吧？”

    商秋長淡淡笑了笑，沒有說話。

    “商道長早說啊，我要不是修了禪法，讓我自薦枕席也行啊，我哪兒比他顧棣棠差啊?！表n子岡半真半假地拍著桌子，“商道長要是喜歡這一口的，我給你找啊，顧棣棠我搞不來，模樣比他好的我手里有的是啊?！?/br>
    “哈哈情我領了，人就不必找了。子岡放心，我雖然去了京城，但我的跟腳在咱們兩蘇，我是不會忘了家鄉父老的?！鄙糖镩L揭過這茬，表了表自己的心意。

    “……”韓子岡沉默幾秒，意味深長地看著商秋長，“商道長，莫非是要走天下正統的路子？”

    韓子岡果然敏銳。若說發展，申城兩蘇都不比京城差，單論金銀繁華，申城更是首屈一指，但要說哪里是這華國的核心，人人心中只有一個答案。想要走上層路線，京城永遠都是終點，那既然早晚都要走到那里，何不就以京城為起點呢？

    “如果靈氣復蘇繼續下去，中樞是有意立起一個天下正統，代表華國門面的，商道長真有這個自信，去那龍虎之地爭上一爭？”韓子岡緊盯著商秋長，像是在掂量商秋長到底有幾斤幾兩。

    商秋長笑了笑，站起身來，打開窗戶。

    這家私廚位于申城某處高層之中，周圍視野開闊，下望城市，街道阡陌，燈火如河，上觀蒼穹，夜映燈華，繁星爍爍。商秋長在窗邊抬起手來，手中出現一張符紙，他輕輕一抖，符紙化作一線白光，往空中射去。

    “清源派命我商某人出山，就是為了讓這大羅眾生，都知曉我清源派的名聲?！鄙糖镩L背手而立，看著夜空。

    韓子岡站在他身后，也往外看去，有些狐疑。

    就見夜空之中，一點光芒微微一閃，晴朗的夜空，乍然閃現一道雷霆，隨即猛然往四面八方擴散開去，這雷霆色做淡紫，橫貫長空，其形矯躍如虹，張牙舞爪，威臨四方，在空中往來縱橫，數息之后，才緩緩散去。

    待雷龍散去，那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才傳遞過來，如同洪鐘巨鼓，震蕩著這座城市。

    韓子岡的目光久久凝視天空，震駭到無以復加。

    而“申城雷龍”“申城晴空霹靂”“申城有龍渡劫”等等詞條，都迅速竄上了熱搜，躁動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