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都
吃過晚飯后,他們回到山谷的營地。小洋島地熱資源豐富,大大小小的溫泉眼遍布全島。營地附近就有一個溫泉山莊,規模不算大,但私密性很好。梅自寒從回來的路上就一直拿著一張在餐廳門口收到的傳單。傳單深藍色的背景上畫著一只粉色的兔子,底下是地址和每晚開場時間。褚嶼已經在收拾兩人的衣物了,晚上泡完溫泉就直接住在那里。他問梅自寒晚上想穿哪件,梅自寒卻說不想泡溫泉,想去看這個演出。 小洋島雖小,但當年也被梅自寒標注在了他的旅行地圖上。小島上沒有什么奇異的自然風光,溫泉和動物園也還不足以吸引游客。真正令它聲名在外的是它發達的色情產業,朱庇特性都因此得名。梅自寒也有好奇心,甚至比大多數人更旺盛一些。他還記得當時在旅行者網站上見過這個兔子標志,它被評選為那一年小洋島最值得觀看的色情表演。這還是梅自寒第一次對自己的安排提出反對意見,褚嶼有點驚訝。他開始反思今天白天的動物園之行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本以為梅自寒會很喜歡。之前的活動都是孩子玩的,梅自寒肯定是覺得無聊了,褚嶼想,到了晚上,是該找點成年人的刺激了。 進入演出所在的街區,連路燈都似乎比外面暗上幾分。窄窄的街道兩側密布著小酒館和情趣酒店,還有隔幾步就有一家的美容美體或是按摩放松的小店,閃爍的招牌在夜色里散發曖昧的光。小洋島全年日照時間長,當地人膚色較大多數朱庇特人來說更深,在小洋島文化中也是以黑為美。在街道上有走走停停的初來者,也有已經尋覓到了目標,正挽著自己的臨時情人前往下一個目的地的熟客。褚嶼與梅自寒雖然牽著手,但舉止并不親密。他們迎面走過來一個高大的男人,手臂上掛著一個深色皮膚的嬌小omega. 這位omega似乎對褚嶼很有興趣,盡管雙方身邊都有人,但他不太介意,多幾個人也沒什么問題,仍持續地對褚嶼拋著媚眼。褚嶼轉過頭看梅自寒,梅自寒卻沒在看他,也沒什么反應。褚嶼有一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不知從何而來的期待落了空。明明是梅自寒自己要求來的,結果來了之后卻什么也不留意。那他到底是來做什么?褚嶼覺得梅自寒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 梅自寒此時無暇顧及褚嶼在想什么。他剛踏進這個街區就后悔了,悔意在進入粉兔子表演廳時達到頂峰。朱庇特星全境禁止成年alpha與omega在公共場所釋放信息素,小洋島也不是法外之地。但信息素畢竟是重要性征之一,站在門邊和窗口招攬客人的alpha和omega都會若有若無地放一些信息素出來,如果味道不討人喜歡,那生意也做不成。而表演廳這樣的室內聲色場所就更加不再是絕對的公共空間。演員在臺上表演,觀眾在臺下三三兩兩地坐著,裝扮成兔女郎的服務員拿著托盤在人群中來往穿梭,端上酒水和餐點。兔女郎們絕大多數都不是beta, 脖子上松松地掛著不緊貼就無法起效信息素屏蔽環,和妝容裝扮一起,組成某種性感的象征。梅自寒欣賞不了這樣的性感,被熏得頭腦發蒙,怕自己真的暈到嘔吐,只敢坐在座位上一動不動。 臺上的表演一個接一個,幾乎沒有中場休息時間。有鋼管舞,也有脫衣舞,但更多是尺度更大的雙人表演。兩個演員分飾犯人和警察,學生和家庭老師,或是獨居omega和水管修理工。舞臺場景會隨節目的變化做簡單調整,但唯一不變的重要道具是舞臺正中央的大床。兩個角色無論最初是什么關系,最后總會在床上坦誠相見。床的高度被特意調節得很低,以便觀眾觀看清所有性愛細節。演員們大多沒有太好的的演技,但都有不錯的床技。觀眾們畢竟不是來這里看話劇的,相比于情節,他們更關心那兩個人什么時候脫衣服,什么時候換體位。梅自寒把自己埋進座椅里,松軟的靠背仿佛隔絕了一部分橫沖直撞的信息素,稍微緩解了他的不適。他想著如果早幾年來看這個表演,應該會大飽眼福。但是對于現在的他來說,也就是看個形式的新鮮而已?,F場表演的視覺沖擊肯定是有的,但前一個節目里演犯人是個美艷的女beta, 這個節目的學生是個清純軟糯的男omega. 他們才是最具有性吸引力的下位者形象,自己從來不在此列,梅自寒不太能代入得進去。不過對于感情好的情侶來說,代不代入可能都無關緊要,色情表演只是一種助興的工具。他看到前面一桌的情侶從開場就沒看過舞臺,只沉迷于和對方交換嘴里的糖果,到現在已經吻得不知天地為何物,只缺一張床了。梅自寒在想如果他們真的忍不住在座位上現場實戰,自己到時候該看臺上還是臺下。 再好的東西一口氣吃多了也會膩。連續幾個雙人表演過后,舞臺的大幕拉上,幕布后傳來搬動道具的聲音。褚嶼時不時地往梅自寒那里看幾眼,越看心情就越發不佳。街上的人當著梅自寒的面勾引自己,梅自寒無動于衷,現在看別人zuoai倒是看得津津有味。是自己以前沒讓他舒服夠嗎,會讓他存了這種見異思遷的心思?別的東西倒不敢肯定,但對于床上的事,褚嶼從未懷疑過自己。一定是因為梅自寒沒試過別人,才會這么不知好歹,褚嶼憤憤地想。 過了好一陣,幕布才再次拉開。床已經撤走,舞臺正中只擺了一張椅子。音樂重新響起,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兔男郎閃亮登場,是一對雙胞胎。一個人拿著絲帶,一個人拿著流蘇皮鞭。觀眾席上放的白色射燈被打開,隨著音樂節奏移動。這是個互動節目,用燈光隨機挑選一位幸運觀眾上臺。梅自寒一直蜷在座位上,目光跟隨著燈光,想看看是哪個觀眾這么幸運。他聽見四周突然爆發出一陣起哄的聲音,應該是燈光停了,可他朝四下看看,沒找到是誰。兩個人高馬大的兔女郎不知從哪里突然冒了出來,站在他的座位兩側請他上臺。梅自寒這才看向頭頂,原來幸運觀眾是他自己。 梅自寒現在相信這是真正的隨機挑選了。他從沒想上臺,但還是會被抽中。兩位兔男郎請他坐下,然后用一條絲帶從背后捆住他的手。拿絲帶的人一邊蹲下捆綁,一邊與搭檔交換了一個眼神。梅自寒的后頸沒有腺體,沒有標記,身上也沒有某種單一強烈的信息素氣味,應該是個單身beta. 節目的流程是固定的,但尺度掌握在演員手中。如果選中的嘉賓是已有終身伴侶的alpha或omega, 他們在互動中一些過于親密的行為可能會觸發在場伴侶的不滿。這是由標記帶來的生理性反應,是難以自控的。演員需要規避這個風險,以免讓演出變成演出意外。不過今晚運氣好,正好選中一個beta, 還是單身,那所有環節都可以正常進行了。 梅自寒并不畏懼受人注視,但在過去總是有所準備的。而這一回不一樣,他完全預料不到這兩只笑里藏刀的兔子下一步要做什么。一只兔子從背后貼近他的耳朵,另一只半跪在他身前,用一種引人誤會的姿勢把頭靠近他的腿間?;庸澞康难輪T比較喜歡兩種觀眾,一種是無比熱情奔放,比演員戲還多的,還有一種是茫然無措,臉皮特別薄的。梅自寒顯然屬于后者,不過是摸了幾下,臉就紅得仿佛要滴血,身體也局促地緊繃起來。這個男beta長得還不錯,又這么害羞,節目效果應該會很好。半跪著的兔男郎搖晃著腰肢站起身坐到梅自寒腿上。梅自寒猝不及防被兩團柔軟的東西蓋了一臉,鼻尖充斥著甜膩的香氣。他還在哺乳期的時候,梅時雨有時吃完奶還會一直含著rutou不放。那時科琳教他用rufang悶住梅時雨,不用幾秒鐘她就會自然松開。沒想到時隔幾月,他竟也獲得了梅時雨視角的體驗。確實會喘不過氣,而且在高濃度信息素的沖擊下,梅自寒覺得自己的大腦越發迷糊了。 站在椅子后的兔男郎用另一條絲帶蒙上梅自寒的眼睛。視覺被剝奪后,觸覺更加靈敏。上衣的紐扣不知何時已經被解開,一種酥麻的觸感自上而下掃過他的胸膛,停在他的襠部。其中一只兔子的手在他腰間徘徊,指尖不輕不重地捏過他的性器。梅自寒是個生理功能正常的男人,當即就起了反應,不自覺發出難耐的叫聲。這讓他瞬間清醒過來,最要命的地方在大庭廣眾下被一個陌生人拿捏,這個感覺非常糟糕。那雙手并未停歇,在他裸露的皮膚上劃著圈,然后探進被褲子覆蓋的區域,柔軟的雙唇與熾熱的鼻息貼上他的臉頰。梅自寒掙動雙手,他本以為只是象征性地捆上,沒想到真的綁得很緊,掙扎過后也完全沒有松動。他聽見臺下起哄的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胸腔中塞滿羞恥與害怕。他一點都不喜歡被這樣對待,無論是alpha還是omega, 似乎誰都可以強迫他。過往的痛苦記憶沿著破損的屋頂漏進來,他耳邊的世界越來越遙遠。 或許是過了幾秒,又或許是過了幾分鐘,梅自寒突然覺得身上的重量一輕,貼著自己的火熱軀體離開了他的皮膚。耳邊傳來兔男郎跌坐在地的驚呼,手腕和眼睛上的絲巾被依次拆開,然后被扯進一個熟悉的懷抱。梅自寒的眼睛一時適應不了強光,什么也看不清。但他知道來人是誰,在這個劇院里他也不認識別人了。褚嶼半架半拖地帶著他離開表演廳,沿路的觀眾朝他們吹著口哨?,F場觀看了一場alpha沖冠一怒為紅顏,今晚的演出已經值回票價了。 褚嶼走得很快,梅自寒不得不跌跌撞撞地小跑著,有幾次差點摔倒。這個街區里處處都是燈光昏暗的小巷。褚嶼把梅自寒拖進其中一條,抬手摘下后頸的屏蔽貼。梅自寒的腦袋磕在墻上,被褚嶼重重地吻上嘴唇,整個人被困在墻壁與褚嶼身前的狹小空間里。梅自寒早就在之前的同居生活里學會了如何接吻,但褚嶼今晚仿佛是在整他一般,一邊用力撕咬著他的唇舌,一邊堵住他的鼻子不讓他呼吸。直到把人親得眼冒金星,褚嶼才愿意收手,把四肢發軟的梅自寒摟進懷里細細地親吻他的脖頸和鎖骨。整條巷子里充滿了濃烈的海潮氣息,如果有人誤入,多半會覺得有哪對野鴛鴦在此親熱,然后自覺避讓。梅自寒重新獲得了新鮮空氣,軟軟地靠在褚嶼身上,大腿根處抵上一個堅硬的東西,他心里一驚。還好褚嶼并未打算在街頭野戰,把人親夠了摸夠了,確認梅自寒身上浸染了足夠多的信息素,不會再有哪個不長眼的膽敢覬覦,才把他松開。 梅自寒被帶上臺的時候,褚嶼沒打算攔。他覺得梅自寒真是見識短淺,才會看什么都新鮮。這兩個omega最多是假模假式地打些擦邊球,能有多大意思。他在臺下好整以暇地安坐著,卻越看越覺得不適。梅自寒不會喜歡這樣,只有在最私密安全的環境中,他才有可能享受性愛。這兩個omega如果能取悅梅自寒也就罷了,現在讓他難受了,也不打算停止。褚嶼覺得自己的反應不太正常,所謂的天然占有欲只存在于標記后的伴侶中,alpha與beta之間永遠不可能有這樣純粹且唯一的連結。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阻止面前這些人的沖動不斷地沖刷的他的大腦。他這么想,于是也這么做了,而且覺得自己做得很對。他松開梅自寒之后,梅自寒仍然愣愣地靠在他的懷里。褚嶼意猶未盡地親了親梅自寒迷蒙的眼睛,以前在床上被cao懵了的時候,梅自寒也是這個表情,現在依舊這么可愛。褚嶼突然覺得自己前幾個月在做一些沒有必要的忍耐。他們過去在一起的時候,他從來都是想抱就抱,想親就親。而現在他們又在一起了,一切就該和過去一樣,自己為什么需要像做賊一樣每晚等著梅自寒先睡著?褚嶼又往梅自寒的側頸上親了一口,梅自寒似乎終于有所察覺,掙扎著推開他。不親就不親,褚嶼想,今晚的份差不多收夠了,明天的份等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