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書迷正在閱讀:穿書撿到忠犬受、對象的108種玩弄方式、快穿之惡毒的我、Départ imminent、來億點小短篇調劑下、鰲杰車1、跳海后被帥人魚撿到了怎么辦、月光寶盒追嫦娥、當我成為大總攻、仙路帶鹽人
靜云像是被燙到了一樣收回手,再沒敢回頭去看易炎的表情。 好在面前還有小花的尸首可以轉移注意力。 躺在棺材里的女孩身穿嫁衣甚至連妝容都是完好的,店小二曾在幾人離開前給他們看過小花的畫像,上頭描繪的女子模樣和如今安然躺在棺中的人一模一樣。 靜云大著膽子去揭女孩的蓋頭,紅色薄紗下的面容更清晰地顯露出來。竹生也好奇地扒在棺材邊看,探頭探腦地想去摸小花的衣角。 “莫看?!膘o云雖出言制止卻沒有把竹生趕下去。 他摸到了小花的皮膚,入手一片冰涼,顯然已經死去多時,然而觸手嫩滑有彈性,顯然不是一具正常尸體該有的觸感。 二狗終于哭累了在一旁抽泣著擦眼淚,他看見靜云掀了棺材蓋子也跌跌撞撞地跑過來,用手啪啪拍打棺木,嘴里含糊地叫mama。 易炎聽了半晌忽覺不對,一把拉開兩個小孩,忽略了躺在里面的不過像是睡著了的小花,扣了底部。 空空兩聲回響,靜云和易炎二人同時察覺不對。這棺木看著尺寸正常,可誰知竟然是兩層的構造。 “我也曾聽聞過有地方民俗特色是雙層棺木,把人生前愛用的東西和陪葬品一同放在第二次?!膘o云換了個位置,幾次伸手都覺得不妥,最終在一旁找了兩根稻草點燃,在易炎多此一舉的目光中略顯簡陋地拜了拜,才復又探手進去和易炎一起搬開了上面一層,露出下面的東西,“但是還從未曾聽說有人會在尸首下,擺另一個人的骸骨?!?/br> 在隔層內的正是一具森然白骨,整體保存十分完整,骨骼瑩白光滑,沒有什么傷口和裂紋,應當不是老年人的骨頭,骨盆形狀看來應該是個初為人母的女性,再具體的年齡就看不出了。靜云甚至發現骨架嘴里塞了一塊玉蟬。仔細看去發現玉蟬身上的花紋并不是雕刻的翅膀,倒更像是人名。他勉強在昏暗光線里辨認道 “陳……蕓?” 那不正是喜帖上寫的明日大婚女子的性命么! 二狗一看兩人把壓在上頭的東西挪開,又一次試圖爬上來看里面的東西,竹生到底比他大了兩歲,身高也高出一截來,自愿墊在二狗下面當梯子,兩個小孩一通胡亂合作,趁著靜云和易炎安頓小花尸首的間隙,二狗撲通一聲栽進了棺木里頭。 二狗被摔得頭暈眼花,一看自己正跪坐在一大片白骨里,手下還按碎了一塊細長手骨,頓時憋著嘴又要哭起來。 “別哭了,你mama在呢?!?/br> 靜云想把人抱出來的動作一頓,看向滿臉天真無邪的竹生:“mama?” 竹生依舊滿面笑容,像是覺得二狗能母子團聚很快心,指著只露出一個毛茸茸腦袋頂的小伙伴說:“嗯,mama?!倍笥知q豫著看向被易炎放在地上正準備扒了衣服檢查尸體的小花,猶豫了不到兩秒,選擇一頭撞進了靜云懷里大喊道:“仙人哥哥輕薄新娘啦!” 易炎絲毫不受影響,扒開尸體嫁衣的手都沒有停頓過。 “有傷口?!币籽状亮舜镣耆┞对谧约好媲暗氖?,“刀口一指長,在臍下二指處,有縫合跡象?!?/br> 靜云自從有了易炎這個師弟后基本沒有下過山,更不用說見到這種傷口,他頓感疑惑,也不顧竹生拉著他的衣袖就像湊過去看。誰知易炎一把拽起小花的衣服,把人重新裹好。 再轉過來的時候眼神里帶著審視。 “她生過孩子?!?/br> 靜云:“哦……” 過了一會又忽然反應過來:“你怎么知道的?!” 易炎坦然道:“以前見過?!?/br> 見過……該是在什么情況下才會見過孕婦身上的刀口。 “可,小花自從嫁過來也不過三個月,怎么可能生過孩子?”都說孕婦十月懷胎,就算小花在嫁人前已有三月身孕,孩子早產,也不可能是六個月就生下孩子啊。 竹生怯生生從靜云身后探出腦袋,圓溜溜的大眼睛來回掃視,不知道他們正在疑惑什么,又想去看小伙伴的情況。彼時二狗已經挨著那具白骨睡著了,眼角掛著淚珠,微微張開的嘴里那半截奇怪的舌頭若隱若現。 柴房里的一切都太過詭異,不管是上下兩層的棺木,在門外徘徊不進的鬼嬰,還是小花的奇怪狀態,都不得不讓人多想。 但是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村長的行為。 “他像是故意迎我們來這里住宿?!膘o云低頭問竹生:“以前來的客人都住在哪里?” 竹生終于有了個知道的主題,反手一揚下巴,篤定道:“水底下!” 這個年級的孩子對于很多事情的概念都停留在一種表面的程度,靜云順著他示意的方向看過去正是方才冒出怪物的那片深潭。 “說不定潭水下別有洞天?!?/br> 易炎頷首就想朝外走一探究竟。 然而就在此時靜云腰側木牌亮了起來,從中傳出嗚嗚風聲和誰在奔跑的聲音。 竹生好奇戳了戳靜那塊弟子銘牌,頗為好奇。 “云流?”靜云往里打入一絲靈力小聲問道:“是你嗎?” 喘息聲未歇,靜云覺得自己還聽見了更多的像是踩在泥地上的腳步聲。易炎停下了開門的動作,轉為靠在門上往外望去。 柴房門外似乎有什么影子晃動兩下最終側站著停在門前。靜云下意識捂住了竹生的嘴,錯過了孩童在望見門外黑影時的笑。 那影子大約有成年男性高,比易炎稍矮一些,動作僵硬,直挺挺站著的時候更像是睡在一塊木板上,后腦勺和腰背均在一條直線上。后腦發髻也被壓扁,整體都十分怪異。沒過多久那影子轉了過來,靜云和易炎分辨不出他是正面朝向還是反面朝向他們,然而下一秒那影子僵硬舉起雙手左右扣在一起像是拿著什么東西,彎腰拜伏,整個影子的動作更像是一個提線木偶,彎腰下去時整個動腰部翻折,靜云疑心自己聽見了對方手碰地時發出咚的一聲。 如此重復三次,那影子再一次側身,緩慢離開了。 然而不管是易炎還是靜云都沒能聽見腳步聲。 靜云用嘴型問易炎:“趕尸?” 趕尸常見于山林間,家人為了讓遠在異鄉的親人或在山間不慎喪命的家人能夠團聚,通常會請趕尸匠一路驅使尸體回歸故里,雖多被民間成為邪術,然其確實存在,且驅趕的尸體通常行動自如,雖稍顯僵硬口不能言,卻不會和常人有太多差異,此一手藝據說百年前就已失傳,現如今不過存在于話本和民間傳說之中。 易炎搖頭也做出口型:“怨氣?!?/br> 靜云一怔,又是怨氣。 “你探查墳地時——” 恰在此時,兩人腰牌中同時響起了一種凄厲哭嚎,這與方才從潭水中升起的啼哭聲不盡相同,在烈烈陰風中顯得格外凄涼。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靜云感覺到室內陡然升起令人膽寒的冷意。連帶著原本沒能顧得上的二狗都在酣睡中微微發抖,下意識往白骨的方向縮了縮身體試圖汲取不存在的溫度。 “噫嚶嚶……嗚嗚——” 悠長細碎的哭聲從房內冉冉響起,靜云下意識去尋找聲音來源,可房間里可以發出聲音的活人出了他們師兄弟,只剩下被自己捂著嘴的竹生和顯然還在睡覺的二狗。且這聲音硬要說來,不像是孩子的哭聲,反而像是女子壓抑的抽泣。 竹生忽然掙扎著掰開了靜云的手,從口袋里摸出一塊絲絹,朝易炎揮舞,“不給jiejie擦臉嗎?” 靜云只覺自己背后汗毛倒豎,瞳孔陡然縮小。聲音來處并不是別人,而是躺在模板上被幾人晾在一邊的小花! 竹生覺得奇怪,兩邊看看發現沒有人肯動,覺得怎么仙人哥哥長得倒是好看,就是不怎么近人情,都已經扒光過人家新娘子了,還不肯給人擦一擦眼淚。只好自己動手去安慰。他掙脫開靜云的鉗制,買著小碎步兩三下趴在了小花身邊,用手中絲絹抹了抹那張蒼白卻細膩的臉頰。 “奶奶說女子出嫁前都要哭一場,才能顯出女子的不舍和孝順?!敝裆?,說話的時候老神在在,倒像是因為聽了太多次照本宣科:“jiejie們每次都哭得好傷心,我想進去安慰奶奶總是不讓?!?/br> 就在竹生說話動作間,女子哭聲居然真的變小了,連帶著銘牌另一頭的嬰兒哭聲似乎也遠去了。 “你說,這是哭嫁?”易炎問道,若說是女子哭嫁,那么明日將要出嫁的就不是那具至今都安然無恙的骸骨,而是現在這具小花的身體了。 “是呀。奶奶明明說有新娘子是件令人高興的事情,但是每次新娘子jiejie都不怎么開心?!?/br> 這話就說得蹊蹺了。 高興的是有新娘子,而不是新娘子高興,甚至嫁來的新娘不開心到連小孩都知道。 這其中重要的顯然已經不是嫁進來的人,而是有新娘本身。 靜云看向可能是陳蕓的白骨,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 木牌那一邊的腳步聲小了下去,呼吸聲也趨于平穩。似乎是已經擺脫了危險境地。開口時少年清澈的嗓音帶著些沙啞,他道:“大師兄,這個村子不對勁,到處都是死人?!?/br> 云流在那一頭做了一次深呼吸,再說話時顯然已經平穩很多,然而周圍并沒有顧入江的聲音傳來:“我和顧師兄到墳地看了一圈,發現村民正在起棺。那棺木大得有些不正常,顧師兄就用了些小法術讓抬棺人把棺木摔了?!?/br> 靜云還來不及腹誹顧入江的齷齪失禮行徑,就聽那一頭繼續說道:“那棺材表面斑駁,埋下去的日子顯然沒有數年也有幾月了,但是從里面摔出來的棺木里是一具完好的尸身?!?/br> “是不是還有一具完整白骨?”易炎插話道。 云流似是沒想到易炎就在旁邊,話頭被截,不自然地停頓了一下,最終還是答道:“是。而且我方才趁顧師兄引開那群東西,悄悄折返回去看到了墓碑上刻的名字。寫的正是喜帖上明日大婚的新婚夫婦。顧止和陳蕓!” 云流站在一片狼藉的墓碑前,那墳坑足有一人深淺,不管是挖出來還是埋進去都要費一番功夫,且這霧村地處山底,不遠處又有瀑布河流,整體環境潮濕,泥地里都是一踩一個腳印,方才那群東西追著他們跑的時候就已經把這里的地踩得坑坑洼洼。然而現在依舊可以在重物滾地的痕跡邊看到一串明晰的腳印,一深一淺,正朝著村內行去。 “大師兄,這坑里只有一具棺槨,夾層中滾出來的白骨看上去像是男性的骨頭?!痹屏鞫紫律戆焉y一地的白骨整理好比劃了腿骨的長度,“我懷疑陳蕓的尸首另在別處?!?/br> 木牌那一頭傳來一陣窸窣聲響和木板碰撞的聲音,隨即云流聽見一個嗓音和緩響起,或許是被壓得太低的緣故,聽上去有些吃力:“陳蕓的尸體,在我們這。柴房里?!?/br> 空幽山谷和寂靜回廊上同時響起一聲清脆鑼鼓聲響。有誰吊著嗓子喊…… “吉時已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