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戲弄
陸唯在家哭了一夜,他傷了關思妶的心,軟弱的不敢承認遭到猥褻,害的關思妶在電車里被人取笑。 昨晚的那個人不是之前的男人,他可以肯定,男人做事滴水不漏,不可能冒險當眾讓自己的行為曝光,何況他身上沒有任何味道。 關思妶整整一天沒主動聯系,昨晚還很明確的拒絕了自己,想到此處陸唯就忍不住眼淚,他辭呈還沒審批,無故曠工了一天連假都沒請,厚著臉皮跑到SPA店,卻被告知關技師已經被別的客人包鐘。 從白天等到天黑,依然沒能聯絡到關思妶,陸唯垂頭喪氣的在街上閑逛,又一次產生自我厭棄的想法。 每個人對事件的處理決定,是很難定義的界線,陸唯有錯嗎,他只是想保全自己的尊嚴,而關思妶同樣沒錯,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愛護陸唯。 人人都有隱私,可怕的是在眾人眼前袒露,身體的異樣是陸唯最大的噩夢,他無比欣慰關思妶可以接納,但被強jian被威脅,到死他都不會說出口。 街邊的霓虹燈給夜色增添光彩,陸唯的心底卻被灰暗裝滿,他一腳踩扁地上的易拉罐,發泄的方式都唯唯諾諾,看到有人靠近就慌忙撿起來丟進垃圾桶,貼著墻根躲避幾個勾肩搭背的醉漢。 有個人歪著腦袋看陸唯,倒沒什么惡意,只是他那副膽小謹慎的樣子實在可笑,跟只受驚的兔子一樣縮成團,明明已經把存在感降到最低,又躲躲閃閃的抬眼一瞥,反而叫人想上去欺負。 就是那一眼勾起了對方的興趣,踉踉蹌蹌的擋住陸唯,眼神輕佻的上下一掃?!跋壬?,一個人晚上站這干嘛,拉客呀?” 后面倆個同伴放聲大笑,起哄道:“男的你也撩,問問多少錢?!?/br> “穿得還挺體面,你平時做什么的?” 陸唯嚇得睫毛都在顫抖,迅速把口罩戴好,也不敢接話,揪緊衣擺往旁邊挪,對方嬉皮笑臉地跟上來,嘴里酒氣沖天,非要和陸唯交朋友。 后面突然響起兩聲慘叫,而糾纏陸唯的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就被踹到墻上當即撞暈。 緊接著有人捂住陸唯的眼睛,一口咬住他的耳朵?!袄蟬ao貨,想老公了嗎?” 陸唯掙扎的手臂變僵,恐懼感竟離奇消失,一種無法言喻的情緒涌上心頭,他不想哭,眼淚卻控制不住的往下落。 男人沉默了一會,夾著他的腦袋往巷子里走,扯掉礙事的口罩親上去,將眼淚和口水舔干凈,又兇狠的去扯陸唯的頭發,罵罵咧咧地羞辱:“sao逼,你他媽再哭啊,就是這副sao樣招來了狗東西,你站在這等著勾引誰啊,別人他媽的以為你是賣的!” 陸唯半邊臉頰抵著粗糲墻壁,不會反駁只知道咧著嘴哭,啜泣的聲音被壓抑在喉嚨里,哭得身體一抽一抽的抖,比撕心裂肺的方式都要慘。 眼淚浸濕了男人的掌心,他不耐煩的嘖了一聲:“又sao又嬌氣,再哭老子就在這cao你?!?/br> 現在的威脅對陸唯來說全是耳旁風,他自己哭夠了才有氣無力的推搡?!澳銤L,我心情不好?!?/br> 男人被他沒氣勢的態度弄笑:“我cao你還要看你心情?你有臉沒有?” 陸唯被兇的心里生氣,又不敢頂嘴,下彎著唇角一臉委屈抗拒,就是個任人揉捏的受氣包。 搞不懂想好好生活怎么會這么難,他遮頭遮面躲了這么久,工作也辭了,甚至想過萬不得已就把房子賣掉,換一個城市生活,一切重新來過也好,只要能逃開這個男人,能讓自己和關思妶平穩的走到往后。 可現實呢,男人隨心所欲的出現,一次又一次打破他的希望。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又不認識你?!标懳ㄒ婚_口就帶著哭腔,心里發誓這是最后一次懇求?!罢娴那笄竽懔?,放過我吧,我以后都不會出現了,很快就會離開?!?/br> 男人陡然發怒,按住陸唯眼睛的手掌青筋暴起,冷酷的吐出兩個字:“做夢?!?/br> 站臺前,電車門緩緩開啟,驚得陸唯下意識后退,他頭上被男人戴了帽子,帽檐壓得極低,可視范圍只有男人的胸膛以下。 “戴好耳機,站在人多的地方?!?/br> 男人強行將他帶了過來,下達命令后伸手一推,車門隨即關閉。 周圍乘客三三兩兩,陸唯不確定男人有沒有乘坐,心里只想著人多的地方最安全,他一路找到最擁擠的車廂,祈禱著男人尚存一絲憐憫,不會真的在電車里對他為所欲為。 手機很快來電,陸唯慌手慌腳的接通,一瞬間心都墜到了谷底,他換了好幾次號碼,這個還是拜托小劉辦理的,卻被男人輕而易舉查到。 耳機內只有細微的電流聲,男人一直沒說話,仿佛上演著一場默劇,詭異又陰森,無聲無息的帶來壓迫。 只要一想到男人不知藏在哪觀察著自己,陸唯就渾身發毛,這比親自站在他眼前還可怕,不安和恐懼越積越多,他沒忍住嗚咽了一聲,卑微的顫音,代表著苦苦哀求。 “閉嘴!” 一聲刻意壓低的呵斥,嚇得陸唯立刻站直身體,他連求救的勇氣都沒有,更別說偷偷尋找男人的位置。 到站提示音播報了一次又一次,耳機里也一遍遍的重復,陸唯可以確定男人就在這趟電車上,卻始終沒有表明目的,既不靠近也不言語辱罵。 下一站即將到達前,陸唯偷偷往門邊移動,提示音響過的瞬間,他風一般沖了出去,撞開站臺和樓梯上的人流,腳下跑得飛快,眨眼間就從電車站消失。 離到家的路還有幾條街,陸唯從來沒有跑過這么遠,他喉嚨里泛著血腥,胃里也一陣陣的惡心絞痛,卻仍然不敢停下發軟的雙腿,直到安全進了家門,才虛脫倒在地上。 通話不知何時斷掉,男人也沒有再次打來,他到現在都猜不透對方想做什么,也許只是把他當成一只小白鼠,關在障礙重重地艙室里,觀察著他的慌張失措,將他驚恐的反應當作消遣樂趣。 第二天下午,董事長派人發來通知,告訴陸唯辭呈已經審批通過,讓他之后有時間再去公司辦理手續。 陸唯心情好了一些,但也意味著馬上就要去另一邊接手新工作,經過深思熟慮,他想將自己對未來的決定告訴關思妶,也想在離開前將所有誤會解開,可他一大早就在SPA店等待,不僅連關思妶的影子都沒見,反而等來了男人的電話。 “七點去坐電車,我會告訴你什么時候結束?!?/br> 陸唯惴惴不安地撒謊:“我今天會加班到很晚?!?/br> 男人并不揭穿,冷笑道:“戴好耳機,站在人多的地方,別讓我重復第二遍?!?/br> 毫無反駁的余地,陸唯也沒膽子違抗,沒有了關思妶的陪伴和鼓勵,他又變成了軟弱無能的膽小鬼。 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會到達終點站,再從終點站返程坐回搭乘站點,男人始終沒有表態,保持著通話一言不發,偶爾才指揮著陸唯更換到人流密集的車廂。 接連幾天都是如此,固定七點上車,只有一個要求:“戴好耳機,站在人多的地方?!?/br> 雖然沒有實質上的折磨,陸唯依舊苦不堪言,男人不允許他找空座位休息,偏要他擠在乘客中間受罪,每天周而復始的循環,他還要強撐站酸的雙腿跑回家,被玩弄的方式完全不亞于之前的殘酷。 男人從來沒有阻攔陸唯下車,默默掛掉通話,第二天再次繼續,陸唯還抱著僥幸心以為男人沒發現,其實他一害怕腦子就變笨,每一次下車的站點都是同一個,根本就是在主動暴露自己的地址。 這種未知目的的游戲持續到第五天,陸唯的心理壓力已經瀕臨奔潰點,同時委屈也堆積到將要爆發,男人緊追不放,關思妶也像消失一樣,既不在店里也不回復信息,仿佛要以一種悄聲無息的方式淡出陸唯的世界。 陸唯是真的慌了,從來沒想過溫柔的關思妶會這樣冷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就單方面凍結彼此的關系,他越想越傷心,又怕聽到男人的訓斥,只能掐著手心壓抑哽咽。 耳機里突然響起聲音,男人發了話:“帽子抬高點,把臉露出來?!?/br> 陸唯打了個冷顫,不情不愿的拉下口罩,露出一張泫然欲泣的臉。 到達下一站還要很久,車廂里已經沒多少乘客,有個人卻離開座位站了起來,特意走到斜后方去抓中間的手扶桿。 陸唯毫無所覺,身體被后面的人撞來撞去,只覺得鼻腔里充斥著汗臭味,惡心的頭腦脹痛。 “去兩節車廂中間?!?/br> 耳機里的聲音壓得極低,陸唯卻聽的一清二楚,那是他噩夢開始的地方,兜兜轉轉還是回到原點,他害怕又無助,眼眶里蓄滿淚水,緊抓著手扶桿才不至于倒下。 男人異常焦躁,催促道:“五秒鐘,快點過去!” 倒計時就是催命符,陸唯將口罩重新戴好,掩飾住滿臉悲戚,縮著肩膀走到最近的連接處,沒過多久,他余光瞥見一道身影,精瘦的身材,無聲無息的站在他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