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于多上幾次床讓隨寶易疲勞這件事
第二天余隨還是從床上醒來的,夜里蘭伽將他從沙發抱回了房間。 昨晚沒鬧太久,余隨還算精神,跟著生物鐘睜開眼睛,利索地掀開了被子,直起身來。他一邊揉著有點僵硬的脖子舒展筋骨一邊注意到自己呆在房里,兩秒后才反應過來怎么回事。蘭伽好像挺早就離開了,另一半床單微皺,已經失了溫度。 余隨本來洗漱過后就要去實驗室整理材料,復刻一份帶到帝國研究所去,走出房間門的時候被餃子堵住。 餃子圓滾滾的腦袋上貼著一張便簽,上面字跡飛揚,有些許扭曲。 余隨連蒙帶猜看出寫的是:早餐在餐廳桌上,記得吃!——愛你的,蘭伽。 余隨不禁感嘆蘭伽長得人模狗樣的,卻寫得一手爛字,唯一稱得上能看的是他自己的名字。 這也不怪蘭伽,帝國發展至今,已經幾乎沒有蟲使用傳統書寫方式了,只有余隨還留著上輩子的習慣,家中時刻留存紙筆。 之前僅有的食材也被澤萊爾用了,蘭伽估計叫的外送,豪橫地擺滿了整張桌子,余隨意思意思每樣嘗了幾口,吃個八分飽就出了門。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余隨抱著儲存了大量資料的光腦和記錄了重要數據的紙本來到研究所時,臉上掛著的是難得開朗真誠的笑意。 前期申報的時候余隨就向研究所投遞了一些研究相關報告,研究所除了審核價值以外也會根據需要安排相應領域的感興趣的研究員加入課題。 余隨花了一天的時間和協助研究員溝通交流,值得高興的是基本都很順暢愉快,帝國研究所名不虛傳,各蟲的科學素養都極高,對于研究也都有較高的積極性。 更讓余隨開心的是,卡姆勒也申請加入了自己的研究團隊,和這樣癡心于科學事業的人共事是一件十分榮幸自豪的事情。 余隨以此勉勵自己,于是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將近兩天沒離開過實驗室了。 之前接觸不到的高級器具讓他十分沉迷,一些難以解決的問題突然豁然開朗,別蟲勸他休息時他都“嗯嗯嗯”地應付然后不為所動。 卡姆勒和其他蟲一樣擔心雄蟲的身體,但礙于身份,又無法強硬地勸說,思來想去去搬了救兵。 · “余隨閣下?!?/br> 余隨埋頭和一堆數據“搏斗”,毫無感情地應了一句,“嗯?!?/br> “您已經連續研究太久了,還……” 余隨打斷了他說的話,抽出寫滿了的一張草稿紙,頭也不回地遞給旁邊,“嗯??防?,這一組去用模擬器實演?!?/br> 一會兒沒人接過,余隨這才轉移注意力,扭頭疑惑地看了過來,“卡姆勒,你怎么……”說著卡了一下殼,“呃,費彌斯?” 費彌斯本就沒什么表情的臉上微皺著眉,透出一股擔憂和微怒雜糅的勁,又因為他的克制,恍惚間余隨竟然品出一點嬌嗔。 余隨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又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腦子里奇怪的想法跑開。 “有什么事嗎,費彌斯?” 余隨看見卡姆勒一個大塊頭小媳婦似的縮在費彌斯后面,完全無法被遮住,還自以為隱蔽地往這里看。 “卡姆勒找的你?” 費彌斯不置可否,只是說,“我來是為了帶你去休息?!?/br> 余隨歪了歪頭:“嗯?我現在還不用?!彼詾樽约哼€神志清醒得很,但其實在費彌斯眼中,他的言語動作都好像放慢了倍速,溫吞了不少。 費彌斯下定決心強硬,“不顧身體只會降低效率,必要的話我將會強行中斷研究,以保持資源有效利用率?!?/br> 余隨瞳孔地震,騰地站起來,讓費彌斯帶路去休息室,臨走還叮囑卡姆勒等明里暗里瞟過來的雌蟲研究員們繼續努力。 他絲毫沒注意到費彌斯是在故意夸張嚇唬,由此可見確實腦子有點迷糊了。 雖然研究所里的雄蟲研究員屈指可數,但還是配備了多間休息室,里面的日常用品應有盡有,配備齊全,舒適度很高。 費彌斯自然是知道,但他猶豫了下,還是將余隨帶去了自己辦公室的休息間。 余隨看到布置先是疑惑:“這是休息室?” 費彌斯未曾撒過這種謊,嘴里只說得出“是的”兩個字,讓他倍感懊惱。 好在余隨一向會自己找補,不論清不清醒,一副恍然大悟地佩服道:“好卷啊,連休息室都放辦公桌,不愧是帝國研究院?!?/br> 費彌斯:…… 等余隨躺在床上之后,還滿眼真摯地看著費彌斯說,“什么都可以,資源可不能斷啊?!?/br> 費彌斯自然應好。 余隨當真是累了,想來他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休息過了。本來研究時間和休息時間都經過精打細算,正如喝營養劑是維持身體機能需求,余隨也給自己計算的是基本滿足睡眠需求。 和雌蟲上床是額外消耗,果然要少做??!余隨毫不心虛地將身體的疲憊怪罪于一個月頂天就一兩次的性生活,入睡時還不滿地“哼哼”兩聲。 費彌斯坐在床邊,看著余隨毫無防備的睡顏,一時間不知道該擔心雄蟲面對雌蟲不設防,還是放任自己沉靜于隱密的快感里。 心愛的雄蟲睡在屬于自己的床上,這個認知幾乎讓費彌斯心臟發麻。 蟲族和人類不一樣,許多人類講究日久生情,難得的一見鐘情大多也是見色起意,需要后續的感情培養,而蟲族更加地原始化,獨特的信息素讓蟲能跟隨基因的指引——余隨知道后會大喊玄乎,但事實就是費彌斯就此淪陷。 他像是一株植物驟然感知到了外界的溫度,鉆出土層,終于和不曾見過的光芒相觸。 可惜的是,這層光芒從來只是虛虛籠罩,似乎不是光芒伸手觸碰它他,而是他偷偷想鉆進光芒的懷抱里。 費彌斯想著想著心里翻上一點酸澀,撐在床上的手小心翼翼地抬起來撥開余隨額角的碎發,好像信徒叩見神佛一樣屏住呼吸地俯下身來,在余隨光潔的額頭上印了下唇。 “唔?!?/br> 余隨似有感知,蹭動了一下。 費彌斯的勇氣就跟被點破了的泡沫一樣化得幾不可見了,他“嗖”地一聲直起身來,耳根脖頸紅成一片。 糟糕糟糕糟糕。 還是逃離現場吧。 費彌斯心里羞愧焦急,動作又不敢放肆,憋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出了休息室又合上門,才靠著墻松了口氣。 “費彌斯大人?!?/br> 費彌斯:! 心跳還沒穩定下來,就又猛地蹦了一下,費彌斯明知對方什么都不知道,還是欲蓋彌彰地清了清嗓子,落眼時又是尋常矜貴冷清的模樣。 “怎么?” 費彌斯看著面前微垂著頭恭恭敬敬的雌蟲,這是他的隨行官雅利安,先前一心想著余隨沒注意雅利安,多半他已經在門外等了一會兒了。 雅利安說:“蟲帝陛下撥了通訊?!?/br> 費彌斯頓了一下,“你怎么說的?” 雅利安答:“在下只說您和余隨閣下在一起,陛下先是唔了一聲,隨后笑了一聲,最后就先行掛斷通訊了?!?/br> 雅利安描述得沒有感情全是技巧,費彌斯倒是把蟲帝的語氣情緒甚至光腦另一端的表情都想像出來了——一定很惡俗。 費彌斯接過雅利安遞來的光腦,撥回了和蟲帝的通訊,蟲帝接得很快,而且幾乎是在撥通的第一瞬間情緒很高地喚了一句: “噢,我的弟弟!真高興你還能想起我!” · 費彌斯是現任蟲帝的親弟弟,同雄父同雌父的那種,也就是當今帝國唯一的親王。 費彌斯不愛參與政事,為蟲低調,除了一個頭銜以外在公眾面前沒什么存在感,但是蘭伽這種層級的貴族和軍官自然知曉,于是也就對他屈尊下來當了所謂檢行官嗤之以鼻。 當然,這其中也有對費彌斯動用私權得以接近余隨的不滿。 蟲帝希爾德說話略帶著浮夸的詠嘆調,不住挑動著費彌斯的神經,“親愛的弟弟,我還以為你一心只有可愛的小雄蟲呢!” 費彌斯面無表情地看著虛擬投屏里希爾德湊近的大臉,俊美無鑄,卻不掩欠扁。 “親愛的兄長,今日政事不多是嗎?” 希爾德僵了一下,好像沒聽到一樣又用揶揄地眼神看著費彌斯笑,“是不是過一陣子我就能當上舅舅了?” 沒想到這句話碰到了費彌斯傷心處似的,倒讓費彌斯沒心情嗆聲,而是低垂了漂亮的、和蟲帝如出一轍的紫眸。 “……他對我,似乎沒什么想法的?!?/br> 費彌斯話間含了澀意。 雅利安的頭都快低到地上,恨不得自己和墻壁融為一體,努力放空腦袋,又忍不住側耳聽自己主蟲在說些什么。 希爾德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費彌斯感受到空氣一瞬間的寂靜,迅速調整好自己情緒,再看向希爾德時又恢復了波瀾不驚的模樣,“沒事了?沒事掛了?!?/br> “誒誒誒等下,”希爾德連忙喊停,斟酌著又開口道,“不如來宮中繼續我們的下午茶?讓兄長給你找找辦法?!?/br> 費彌斯拒絕:“不必,我自己會努力,感謝兄長關心,祝你愉快,再見?!比缓簏c了掛斷,告別的順流程度是面對余隨說話時的好幾倍。 費彌斯好像想到什么,扭頭帶著擔心和不舍地望了門板一眼,回頭叫了雅利安: “走,去軍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