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隔世雪恨
季疏臺回到屋里時,榻上窩了一只白貓。 他在白貓旁邊坐下,那貓兒卻換了一個方向,用屁股對著他。 大師兄這是生氣了?可是生氣,又為何變成白貓找他呢? 季疏臺一把提起白貓,躺了下來,將白貓攬在自己懷里。 白貓窩在季疏臺的胸膛上手足無措,貓爪子踩在薄薄的鮫紗上,能夠感覺到肌rou的緊致與彈性,它趕忙抬起爪子。結果季疏臺一動,它就坐不穩了,爪子慌忙向下按去,竟是按到了一個十分有彈性的凸起。 白貓恨不得把頭縮進肚子里,連忙要抬起爪子,結果卻被季疏臺按住了。 “小貓,你想摸哪兒?” 接著,白貓瞪大了眼睛,慌忙跳下了榻。 季疏臺竟然脫衣服! 他裸露上身,脫得只剩下褻褲,而后大步流星將已經跑到門口的貓兒抱了起來,回到了榻上躺下。 “別緊張,我就覺得太熱了?!奔臼枧_混不在意白貓僵硬的身體,將它攔在懷里擼毛。 “喵……”麥色的身軀充滿了沖擊力,白貓突然覺得自己也有點熱了。 “唉,你是公貓還是母貓?”突然,季疏臺狀似想起來什么,不顧白貓一陣亂叫,將它四爪扒開,觀察它的肚子和下腹。 “公貓啊,那咱就不用見外了?!奔臼枧_心滿意足地又把白貓攬進懷里挼。 大師兄當年沒事就揉他屁股的事他還記得呢。 白貓撲騰了好幾下,都逃不出來,只能在季疏臺懷里趴下,病懨懨的。 陽光透過樹枝給榻上的一人一貓繪下斑駁的陰影。寧靜的午后,一人一貓似乎睡著了。 一只黑貓路過窗邊,跳了上去。黑色的貓尾慵懶地伸展著。它轉過腦袋,豎瞳望著窗下的人類。 勁瘦的腰部,隱約的腹肌,以及肚臍旁銀色的紋路。 黑貓靜悄悄地走了。 三年彈指一過。 自邱友檀送了胡桃兒煙火后,兩人越發親密。胡桃兒給邱友檀林林總總做了三十多套衣服,每回邱友檀都要在季疏臺面前炫耀一番,看得季疏臺哭笑不得。胡桃兒發現邱友檀在做小東西上很有天賦,經常拉些破爛回來,邱友檀就給他做小玩具,唱歌的鴨子,活蹦亂跳的傀儡狗,還有五臟俱全的小房子,小房子里有一對小人,分別是他自己和小師姐。 胡桃兒最喜歡的就是那個小房子了。她喜歡施法,讓里面的小人活起來。女孩在膳房做飯,男孩在院里磨石頭,或者女孩在院里洗衣服,男孩在書房里看書,亦或者是兩個人在亭子里吃飯,而后回房間一起睡覺覺。 胡桃兒玩得不亦樂乎,把修煉什么的都忘在身后,以至于最后師父把她的小房子給沒收了。胡桃兒這才專心學了幾天。 聽聞胡桃兒是師父師兄的女兒,師兄去的早,師父以前帶她也十分寵愛,漸漸就養成了胡桃兒這副不求上進,得過且過的性子。師父后來拿她簡直沒辦法,恨不得以前多打幾鞭子。還是邱友檀哄著胡桃兒跟他一起修煉,胡桃兒才安分下來。 沒過多久,長坤門收徒大典就到了。 彼時,邱季二人皆已入煉氣境大圓滿。 師父離開了芳菲霧林的瀾庭,住進了窮極峰的掌門小院,對外聲稱出關了。 邱友檀和季疏臺也搬到了外峰的弟子居里,只留易微塵守住芳菲霧林。季疏臺走前,易微塵為他加固了克魔紋的封印,而后掩蓋了魔紋的印記。 長坤門收徒有三大關。第一關過浮木,第二關看山海,第三關照明月。 第一關過浮木主要考察平衡力、協調力和膽量。兩個山崖間,一根浮木飄在空中,順時針旋轉。參試者必須踏上浮木,而后到達另一邊山崖。 為降低難度,浮木動得很慢。但是總有人上了浮木后往下看,而后嚇得自己頭暈目眩摔下去。 也有人上了浮木后動作太大,協調不穩摔下去。 山底早有大陣支開,所有掉下去的人都會傳送回山腳,再也無緣長坤門。 這兇殘的一關卻難不倒邱友檀和季疏臺。兩人一前一后上了浮木,順利過了這關。 一個上午過去,三百余名參試者,只余八十二人。 第二關看山海,考的是洞察力。 所謂山海實為幻境,必須發現幻境中不合常理之處,對真實產生疑問,才可通過。 季疏臺上一世經歷過一遍,本可快速通關,可他卻等了好一會,才慢悠悠地出去。邱友檀學的就是玄機,幻境是必學的一項,自也難不倒他。一個下午過去,八十二人只余五十四人。 第三關,照明月,其實就是測天分。 進入第三關的人基本上都會留下來,只不過天分好的進入內門,天分不好的就在外門。 與季疏臺曾在現代看到的仙俠不同,長坤門不分靈根,只分靈質。靈根對于元嬰期以后都無太大影響,反而是靈質會影響人都前途。 靈質是根據丹田,經脈,紫府綜合判斷的。丹田決定能夠凝煉的真元品質和能夠儲存的真元數量,經脈決定真元運行的效率和速度,紫府決定日后神識的強度和廣度。靈質不好的人,后期大多會踏上修煉爐鼎的路子。 邱友檀和季疏臺的靈質皆屬上層,分入內門,只待大典上進行師徒雙向選擇。 一個人影悄悄離開了弟子居。 “看清楚了,他叫季疏臺?” “是的!” “老夫知道了,你退下吧?!?/br> 收徒大典在窮極峰的窮極殿召開。 三十名弟子站在殿下,長老和掌門坐在上位。 按理,所有的弟子,掌門選擇后,方有其他長老說話的余地。 掌門看了好幾個弟子,都未表態,弟子們最終被各峰長老收為弟子。 待到邱友檀出現時,掌門開口了。 “你可愿入我們下?” “弟子愿意!”就算三年前經歷過一次拜師禮,邱友檀仍然很興奮。 下一個,輪到了季疏臺。 掌門又開口道:“你可愿入我門下?” “這可怎么使得???季疏臺天資遠遠不夠??!”突然有人橫叉一腳。 “靈質上層,如何不夠?” “此子看山海一關是最后一名,如何當得天資卓越???”北峰長老說得有理有據,“不過雖然進掌門門下有些不夠格,進我北峰門下卻是夠了。老夫定傾囊相授,所有資源優先小友,小友意下如何?”北峰長老笑瞇瞇地摸了摸胡子。 是掌門內定弟子又如何,此人和其他師兄妹貌合神離,掌門還時常不分青紅皂白怪罪于他。最重要的是,他是陰屬雙生爐鼎!萬萬不可放過! 掌門不再說話,將選擇權留給了季疏臺。 季疏臺看了一眼師父,而后垂下頭來:“晚輩愿拜北峰長老為師?!?/br> 北峰長老喜笑顏開。 掌門喝了口茶,沉默不言。 邱友檀想給季疏臺打眼色,季疏臺全然沒管,事后就隨著北峰的接引弟子去了北峰。 北峰長老果然給了他最好的資源。靈氣最充裕的房間,上等的藥品,上等的功法。 季疏臺表現得很乖順,安安分分地扮演一個北峰弟子,和原來的師兄師姐斷得一干二凈。只不過…… 經常在室外洗澡,從來不束發,穿衣從來都半敞領口,一幅懶散樣。 如此過了七個月,季疏臺成功突破筑基,北峰長老邀他去殿中祝賀。 道童待他進入了殿中,就關上了門。 北峰長老坐在主位上,朝他招手。 季疏臺心中冷笑,面上卻是高興的樣子,大大方方地向前走去,露出了全身的破綻。 季疏臺不過走到正中央,突然從天而降的鎖鏈將他綁了起來,送到了北峰長老面前。 “師父,這是……這是怎么回事?!” “這是給你筑基成功的禮物?!北狈彘L老笑了笑,“你可知雙修?” 季疏臺面上幾番變換,而后遲疑道:“師父想和弟子雙修?師父功力如此高強,豈不是全便宜了徒兒?!?/br> 北峰長老暗喜這人是個蠢貨,一邊面露慈愛:“徒兒天資好,為師自然愿意栽培你……” 北峰長老此時尚未到上一世的實力,只停留在化神期初期,有修煉爐鼎的需求也并不見怪。 季疏臺笑了:“那你情我愿,師父為何要綁徒兒???” 北峰長老的笑有點猥瑣。他的手摸上季疏臺松松垮垮的道袍,將之粉碎,露出雪白的身姿。 “師父,你……再靠近點……” 季疏臺兩眼含情地看著北峰長老。 “好……好……”北峰長老點頭靠近,抱住了被束縛在半空的人。 季疏臺眉間的魔紋頓時一亮,一股黑氣驟然將兩人包裹起來。待黑氣散盡,只見北峰長老一絲不掛地被綁在空中,一名黑衣男子翹著腿,坐在高位上。他手上還拿著一層雪白的皮。 “你??!你到底是誰?!”北峰長老大驚。 “長老別激動,我是來搜查證據的?!奔臼枧_漫不經心地將那雪白的仿皮燒成灰燼。他的聲音讓北峰長老不寒而栗。 上一世劈山前,他就把北峰長老的大殿翻了個底朝天,發現不少有趣的東西,如今找起來得心應手。只是平時弟子進不得這個殿,此番為了進來,犧牲了色相,當真虧了。 合歡宗的陣法,虐待爐鼎的刑具,各種各樣的補丸……竟然還有一面鏡子,顯示的內容遍布長坤門各地。 季疏臺并沒有把東西收攏在一起,只是將柜子抽屜拉開半截,露出這些線索的藏身之處,提醒后人來探查。 找完了殿里的一些證據,季疏臺重新回到了座上。黑氣從季疏臺指尖流出,飛入北峰長老的眉心,翻起他的儲物袋。 “唷,這不是蓮則教日明宗的信物嘛,長老怎么有啊?!?/br> “那么多瓶瓶罐罐的,要不要試一瓶???” “黑色這瓶如何?還是要這個紅色的?” 兩個瓶子被季疏臺抓了出來。 北峰長老掙扎起來,卻發現渾身真元阻塞?!澳?,不要過來?。?!” “那兩瓶一起倒咯?”季疏臺笑了。他的雙眼一片漆黑。 “不不不?。?!紅色的??!紅色的??!” “哦,你那么想要紅色,我偏不給……”季疏臺說著,拔出黑瓶的蓋子,往北峰長老的胸膛澆去。 “啊啊啊啊啊?。。?!”北峰長老叫得分外可憐。 可惜,他自己為了在殿里做“好”事,自己下了隔音罩,沒人聽到他的哀嚎。 季疏臺幾乎倒完了一整瓶,只剩下一點點留作證據。北峰長老已經痛得涕泗橫流,小便失禁。他的皮膚開始生出裂紋,而后鼓起了一個又一個的囊包。 突然,他胸口蹦出了一大朵白骨花。 季疏臺瞬間眼神鋒利。他記得,上一世大師兄的背后,整條脊柱,長著白骨花。 他猛地掐住北峰長老的脖子:“你竟然給他用了這個藥???” 北峰長老慘厲的哀嚎被掐滅,整個臉漲成了紺紫色。 季疏臺松了手:“好好享受吧?!?/br> 血一滴滴從北峰長老身上流下來,被黑氣裹挾著,在地上留下幾個大字:“背叛日明宗者死!” 將蓮則教日明宗的信物隨意丟在北峰長老身下,季疏臺開始對自己下手。 黑氣裹挾著一把劍穿透了他。 季疏臺倒在地上,奮力爬向門口,在地上拖出長長的血跡。 他扯亂了自己的頭發,還在臉上抹上了血跡,最后擊碎了北峰長老的隔音罩,隱去自己眉心的魔紋,而后癱倒在地,做暈死狀。 室外的道童聽聞了里面的慘叫,忙打開門,震驚當場。 命棠辰山紀兩千七百三十二年,長坤門北峰長老兆陽鷗私通蓮則教日明宗和合歡宗的魔修,最終被日明宗魔修殺死。經查證,兆陽鷗生前作惡多端,其爪牙幾乎滲透長坤門上下。掌門震怒,長坤門一時大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