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他不喜歡煙味兒
葉飛沉能料到葉必安不會因為他的冷處理而善罷甘休,但是他著實沒料到事態已經嚴重到需要葉必安親自上門的地步。 葉飛沉看著地下車庫門口的人,一挑眉,放慢了腳步。 天色已晚,橘黃色的路燈打在水泥地上照出一片斑駁的樹影,葉飛沉把手機塞回了口袋里,笑著走上去,道:“喲,稀客,葉總怎么親自上門了?有失遠迎啊?!?/br> “哈哈,幾年不見可生分了,叫三叔就行?!?/br> 葉必安咧著一口大白牙迎了上下,和氣的笑容襯著他和葉飛沉有7成相似的外貌,任誰看了都會贊嘆一聲儒雅帥氣,可誰知道內里卻是一只黑心老狐貍。 葉飛沉早知他早有所圖,但是伸手不打笑臉人,他還是笑著和他握了握手,道:“怎么?三叔這大老遠跑過來,想必不是來敘舊的吧?” 葉必安當然知道葉飛沉不想和他打哈哈,但是聽著葉飛沉隱隱地抗拒之意,他的面上卻還是和煦非常,熱絡地拉著葉飛沉的手道:“一來嘛正好出差路過,這不正想著來看看侄兒你,二來......” 葉必安的笑容一下子淡了下去,接著道:“二來這葉氏怎么樣了,侄兒你也是知道的,三叔過來,也是想著肥水不留外人田,咱們合作一把,總比讓一個外人把咱倆親叔侄踢出局要好得多?!?/br> 葉飛沉點了點頭,做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道:“三叔您說得都有道理,但是我并不是很想摻和您和大伯的事兒,都是我的長輩,俗話說手心手背都是rou啊,哎,您看這事兒鬧得,要不您再想想辦法?” “哎,不是......”葉必安笑容徹底消失在了臉上,他倒是想不通為什么雙贏的局面葉飛沉就是不肯合作,但是他既然敢貿然找上門,自然是有自己的殺手锏的。 葉飛沉和氣的笑笑,道:“要不三叔上去吃點兒再走?就是侄兒的手藝怕是比不得家里的廚師,怕您吃不慣?!比~飛沉攤了攤手,話里的意思是留客,話外卻是趕人。 葉必安當然知道葉飛沉不待見他,擺了擺手又掛起了假笑,道:“哎,不必了不必了,只是可憐我那大哥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個人查不清真相,想拉一把侄兒也沒這個機會哎?!?/br> “哈哈,多謝三叔掛心了,我父親怎么樣都是命數,去都去了,就還他一個清凈吧?!?/br> 葉飛沉面上笑著,心底卻不知在盤算些什么,葉必安也不由得暗暗心驚他這個侄兒他竟然沒辦法看得透徹。如果有別的辦法,他斷然不會和葉飛沉合作,但是此時他已經是覆巢危卵自身難保,不得不拉上葉飛沉一起。 葉必安心念電轉了一陣,接過葉飛沉的話頭,道:“好吧,死者為大。那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有事還是和我打電話,不過你得小心些你那大伯,我這次出差可是人盡皆知啊?!?/br> 葉必安拍了拍葉飛沉的肩膀,略帶失望地搖頭走了。 葉必安走得干脆,葉飛沉笑容也隱了下去。 他父親當年出的車禍確實非常的詭異,一切都巧合得像是安排好的一般,但是當年的監控設備也并不到位,現場又好像被處理過一般什么蛛絲馬跡都沒留下來,就像是精心設計過的事故一般,處處透露著一點。 如果說葉飛沉一開始只有一兩成的把握確信他父親當年的車禍事故是人為的話,那他三叔此番明里暗里的暗示,此時的他已經有八九成的把握了。 假設是有人設計殺了他的父母,那么他父親的身亡最終獲益的人只有兩個,一個是葉建,一個就是他三叔了,至于到底是誰,只有他回去一趟才有可能調查清楚,只憑他三叔的一面之詞,怕是不好定論。 他思索著上了樓,對樓一直注視著他的人影也側身隱入了黑暗中,對著耳邊的藍牙耳機低聲道:“老板,應該是沒談成,葉必安已經回去了?!?/br> “你留著,繼續盯著,葉飛沉有動向記得跟我匯報,事成給你包個紅包?!?/br> 穿著黑色風衣的瘦小男人低聲嘿嘿笑了一聲,道:“好嘞,包您滿意?!?/br> 葉飛沉上了樓,從手里拿出了被揉成一團的紙條,上面是一串陌生的電話號碼,紙條是他三叔握手的時候悄悄塞進他的手里的,葉飛沉一挑眉,把紙條壓在了茶幾的玻璃下,拿起一旁的手機把電話撥給了任嚴。 電話久久未接,葉飛沉暗自一笑,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兒奇怪。他的事兒,把電話撥給任嚴干嘛,搞得兩個人和小情侶夫妻似的。 葉飛沉笑著正要掛斷電話,那邊卻適時接通了。 任嚴愈發渾厚地聲音從聽筒那頭傳來。 如果說小時候的任嚴是一壇酸澀的青梅酒,帶著清甜卻又不失美酒的醇厚。那么年近三十的他更像是一壇陳年老酒,面上不顯,入喉也尚可,直到落肚之后才能體會到他的厚重與灼熱。 “喂?主人么?我剛才在洗澡,沒接到?!?/br> 沉穩地聲音讓葉飛沉本來泛起波瀾的心臟定了定,道:“任嚴,我三叔剛才來找我了?!?/br> “你三叔?來找你?是跟你父親的事有關么?” 任嚴原本因為接到主人電話,而輕松帶著笑意的眉眼微微皺了起來。 “也不完全是,只是我可能要回去一趟?!?/br> “回去?不行!”任嚴皺著眉頭,想也不想得脫口而出,葉氏是什么爛泥潭他在回來之前就動用人脈調查了個七七八八,他不想葉飛沉涉足其中。 聽著任嚴著急地語氣和稱得上是頂撞的話語,此刻葉飛沉確實沒什么追究的心情。 任嚴聽著那邊久久不言語,也意識到自己好像語氣太強硬了些,放緩了語氣道:“主人,我可以派人去查,只要你想總有辦法查出來的,你不能自己去涉險,葉氏問題很大,我不想你陷進去?!?/br> “不一樣,任嚴,這件事我要親手去查,以前是沒機會,現在機會來了,葉氏動蕩,藏得污納得垢也就無處遁藏?!?/br> 葉飛沉語氣雖然緩和,但是作為他的奴隸,任嚴又怎么會不了解他主人的脾氣?只要是葉飛沉做下的決定,就不容任何人置喙。 任嚴忽然很想抽根煙,他搓了搓空蕩蕩的口袋,拉開了抽屜掏出了一包煙,他看著煙盒,半晌后道:“行,但是您不要著急,我請個假,陪您一起回去?!?/br> 葉飛沉情不自禁露出了一個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淺笑,道:“好?!?/br> 掛斷了電話,另一頭的任嚴摩挲著煙盒,掏出一根煙,沒有點燃,就這么叼在了嘴里。 他需要一支煙讓自己緩緩,但是葉飛沉說過,他不喜歡煙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