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這個世界③

    “咔——咔——”

    一塊塊青石板被扣在墻上，高矮不一的三個青年將手中的青石板扣上，將舊的換成新的。

    陽光散落在他們的手上，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道的影，屋頂的影子往下倒，垂出一片陰涼。

    在他們不遠處的另一個青年，手里拿著鑿石的工具，他憑著腦中的記憶，在不算平整的青石板上鑿出了痕跡。

    一手拿著青石板，另一只手將板上的碎石掃去，不能完全掃去，還是會有部分細碎的殘留，眼看才完成一半的作品，索性不管，繼續鑿刻。

    隱隱能看出他鑿的是，一個青年點火的畫面，那個青年的身上沒有多少的遮擋物，想來是年代久遠，衣物還沒有被制造出的緣故。

    貍花貓跳到了屋頂上，它找了個嵌于瓦中的位置，先是坐著舔了舔前爪，隨后它打了個哈欠，慢慢縮成一團。

    頂尖處的窗戶被打開，一本書先被拿了出來，緊隨其后的是一個穿著藍色長袍的小男孩，他用手扒著窗沿，手腳并用爬到了屋頂上。

    “喵?！笨娝挂娏怂?，叫了一聲，它瞇起了眼睛，此時又是縮成一團的，看起來懶洋洋的。

    “繆斯大人，我就知道你會在這里?！毙∧泻⒆诹丝娝沟纳磉?，他把書翻開，有了書簽的幫助，他很快就找到了上次讀過的那一頁。

    書簽是一支白鴿的羽毛，是繆斯之前撲到的一只白鴿留下的，但是它不吃白鴿，就把它放了，留下的那一支羽毛，它也不需要，就把它送給了小男孩當書簽。

    男孩摸了摸繆斯的頭，繆斯抬起頭呼嚕了一陣，隨后就把頭挪開，它看向男孩，似乎是在無聲地催促著什么。

    “我繼續來讀接下來的故事?！蹦泻褧频矫媲?，他趴在瓦片上，愜意地讀著故事，還時不時地摸一摸繆斯背上的毛。

    繆斯把頭靠在了男孩的手臂上，它的目光被一只用水洗澡的老鼠吸引，老鼠站立在水盆上，用水搓了幾下臉后，又把身上的毛發理了理。

    沈墨沂路過那些換青石板的青年們，他并不知道他們在做什么，但是他沒有去打擾，只是站著看了一會兒。

    眼前突然多了一塊布，是一塊主色為紅色的長布，上面還繡了一些經文和有些壁畫上出現過的畫面。

    但是它們又有點不同，有一幅是青年們跟著中年們捕捉到了獵物的畫面，有一幅是兩只黃蜂在打斗的畫面，地上還散落著一些食物，還有一幅是不分年齡段的他們圍著篝火跳舞的畫面。

    沈墨沂看著它們，他的心中有了新的想法，同時他的心中還閃現出了一句話，再聰明，如果不展現一下，又怎么能證明是真的“聰明”呢？

    “墨墨小心！”

    陳洛嶼的聲音傳到耳邊，下一秒，沈墨沂就被他抱在了懷里，在桿子還沒有落下的時候，陳洛嶼就把它踹到了一邊，掉落的紅布卻把他們給罩在了一起。

    紅布很長，能把他們整個裹得嚴實，從外來看，能看出其中一個還抱著另一個，似是描繪著一幅直達永恒的畫，紅色為此增添了不少喜慶的色彩。

    沈墨沂用陳洛嶼的肩膀撐著手，他煩悶地推開紅布，瞇起眼睛看向周圍，紅布散落一地，洋洋灑灑地鋪展著畫卷。

    “這不是偷襲，是桿子松動了，這些布就和桿子一起掉了下來?！标惵鍘Z穩穩地抱著沈墨沂，他有點不想撒手，見此時氛圍還不錯，他就說，“墨墨，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喜歡過任何蟲?！?/br>
    沈墨沂看了他一眼，然后笑了，他把頭枕在了陳洛嶼的肩膀上，問：“為什么我們現在吃的都是營養劑？我見那些布上繡了以前那些捕獵的畫面?！?/br>
    “因為覺得以前的那些食物太繁瑣了，并且有食欲的控制下，會浪費很多的時間，為了更高效的工作，那些不重要的東西就省去了?！?/br>
    “太繁瑣了……”沈墨沂想了一下，確實是這樣，同樣的食物，吃的次數多了，就會膩，這時就需要更多的方法來烹飪，或者是換一種食物。

    這僅僅只是吃的方法，還需要其他的步驟，挑選食材、處理食材、品嘗食物，到最后還要把用過的鍋碗瓢盆給清洗一下。

    這么一想，營養劑的確方便又快捷。

    在學校的那一段時間，有一次上學期，沈墨沂覺得咀嚼食物只是為了補充能量，每天吃飯就像是在做任務一樣，只是為了不餓。

    都說早飯最重要，要吃得好，午飯差一點，晚飯要吃得少，既然這樣，他就干脆不吃晚飯了，反正也不會有什么影響，雖然到了晚一點的時候，肚子會叫，但是過一會兒，它又不會叫了。

    “發生什么事了？”聽見動靜的青年跑了過來，他見紅布都掉在了地上，又喊了一聲，“怎么都掉地上了？”

    青年跑了，他去尋求幫助了。

    陳洛嶼在走出紅布的包圍圈之后，把沈墨沂放在了地上，他把手貼在胸膛上，感受著還未散去的余溫。

    他聽見了自己狂烈跳動的心，目光看向有些疑惑地看著他的沈墨沂，陳洛嶼發現自己的心跳得更快了。

    真的好喜歡他！

    “墨墨，我喜歡你?！标惵鍘Z忍不住表白了，他又說，“在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喜歡了?！?/br>
    沈墨沂瞪大眼睛看他，然后往后退了幾步，他笑著說：“絕大多數失敗的婚姻，是因為沖動?！?/br>
    “墨墨，我沒有沖動，我很冷靜?！?/br>
    陳洛嶼很清楚自己真的并不是一時沖動，他真的有和沈墨沂一起生活的打算，只要能見到他，就會很開心。

    “再說吧?！鄙蚰蕦λ暮酶胁⒉皇呛芨?，他不太喜歡才見面沒多久，就讓他有點討厭的亞雌。

    陳洛嶼：他沒有拒絕！有機會！

    身邊來了一些青年，他們一起把桿子重新搭好，那些沾了灰的紅布，全被他們拿去洗了。

    貍花貓似是聽不下去他們的對話，它從屋頂上跳下來，輕輕地落地，又走到沈墨沂的身邊，蹭了蹭他的腳踝。

    “大哥哥！你這樣表白一點都不浪漫！”男孩把書一合，他也聽了個大概，嬉笑著說，“哪有這樣干巴巴的表白??？聽著好沒意思?！?/br>
    陳洛嶼的第一反應是去看沈墨沂的表情，發現他的臉上幾乎沒有什么情緒。

    陳洛嶼：完了，果然還是太輕率了。

    周圍的青年都沒有說話，他們都認出了陳洛嶼，從他來到教會的那一刻，但是他的每一個舉動，都在表示不要去打擾他們。

    教徒A：算了，這里都像他的家了，不用管。

    教徒B：陳醫生怎么這么不會追雄子的??？花呢？浪漫的話呢？他這樣，那個美麗的雄子哪里會答應??？！

    沈墨沂在發呆，曾經有好多人向他表白，本著職業素養，大部分他還是同意的，不過是有期限的，在他覺得膩了，或者是找到下一個顧客之后。

    沈墨沂抬頭看天，笑著說：“天氣真好?！?/br>
    陳洛嶼抬頭，想：確實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