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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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羨騁也知道隨便憋氣動怒對康復不利,攢著勁兒養身體。 天氣暖了一點兒,他也能下床在外頭走動些時間了,但遇上激烈些的事情,還是不能做。 這日,徐羨騁把何敏喊來辦事,何敏說了一會兒,隨口提起了李瑚。 徐羨騁哦了一聲,總算想起了巴巴地呆在狄恰的李瑚,“這小子現在怎么樣?” 何敏面露異色,他一直是不希望留李瑚一個活口的,李瑚年紀小,對廢奴和政變一事態度尚不明確,何敏一直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然在接回李瑚一事上不甚積極。 徐羨騁猜出了何敏的心思,不過也沒點破,他也還沒想好怎么處置李瑚。 ——平心而論,徐羨騁不想除掉李瑚,一來他和瑪爾罕發過誓,食言也太不是個東西;二是定西候余威猶在,確實名不正言不順;再者徐羨騁反正是沒有孩子的,他一想到頭上那姓陸的絕后,心里不知道有多高興,以后他不干這勞什子官差了,也有個倒霉蛋接手這一攤子破事。 思慮至此,他打定主意,坐直身子道,“把李瑚接回來?!?/br> 何敏神色微變。 徐羨騁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讓對方下去。 外頭有腳步聲,徐羨騁以為是孜特克,進來了人發現并不是。 “孜特克去哪里了?”徐羨騁問。 ——孜特克在外頭,每日沒閑著,都護府里徐羨騁的院落很大,也不愛往家里弄很多傭人。近日徐羨騁行動不便,孜特克便包攬了一堆雜活,甚至還在后院尋了塊地,準備種點東西,每天忙得有聲有色的。 孜特克這日做完了事,準備回房的時候,遇上正從府里離開的額吉恰,額吉恰面朝著孜特克的方向,身邊還站了個劉照,二人正準備上馬離府。 劉照拉著額吉恰哇啦哇啦地說話,見額吉恰的表情,也注意到了孜特克。 ——孜特克剛回來的時候,額吉恰一開始還是會和孜特克遠遠頷首,后面估計聽說孜特克又和徐羨騁好上了,再遇上眼皮都不抬一下的。畢竟,額吉恰為了孜特克逃跑,沒少吃徐羨騁的苦頭,心里自然極不痛快。 孜特克想起那些有關額吉恰的事,心中默然。 劉照倒是大聲地和孜特克問了好,遠遠地寒暄了兩句,就匆匆走了。 孜特克繼續往回走,只見一男子牽著馬,人影停在堂廳院后,那人穿得灰撲撲的,這個季節樹枝也光禿禿的,人景映照稱得后院寂寥得很。 孜特克頓了頓,凝神一看,望清那人是阿鹿孤。 估摸著院子安靜了很久,阿鹿孤光顧發著呆,突然后頭傳來動靜,把他嚇了一跳,一個沒站穩當,跌坐在地上,哎呦了一聲。 孜特克其實不知道該和阿鹿孤說什么,本來是打算裝作沒看見,但人家都摔了,他也不好直接走了,便和阿鹿孤打了個招呼。 阿鹿孤見是孜特克,只詫異了一小會兒,很反常地只是抬了抬眼,沒有說話。 孜特克有些頭疼,見阿鹿孤爬起來,腳有點兒瘸,還有些血跡,“……你腿怎么了?” 阿鹿孤看起來有些尷尬,“沒事……”他低下頭,“舊傷,前幾天摔的?!?/br> 一般這么說的都不是自己摔的,基本是被人揍的。 孜特克猶豫再三——他其實是打算走了的,但阿鹿孤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特別像小時候委屈的徐羨騁,滿臉都寫著快來關心關心我,孜特克只得道,“你上藥了么?” 阿鹿孤搖頭,“我不用藥?!?/br> 孜特克頓了頓,看阿鹿孤走路搖晃的那樣,腿上還有血漬滲出,“你跟我來吧,我給你弄點東西涂?!?/br> 阿鹿孤抬起頭,表情有些觸動。 孜特克給阿鹿孤弄了點藥,他這幾年經常受傷,漂泊在外的時候,學了些土方子,治些擦傷還是可以的。 阿鹿孤傷在腿上,這動一動有血嘩啦地滲出來,血痕又寬又長,一看就是板子傷,估摸著是惹了哪個兄長,挨了罰。 “你……”孜特克皺著眉,“怎么弄的?” “若是徐大人不和我哥哥添油加醋,我也不會挨這……”阿鹿孤一個沒忍住,自己說了出來,卻又覺得臉上掛不住,便住了嘴。 孜特克猜著了,只覺得無奈,徐羨騁心性不改,和一個小孩兒計較什么。 孜特克張了張唇,只干巴巴道,“徐羨騁,他脾氣就是這樣,你以后避著點……” 孜特克給阿鹿孤打了盆水,讓對方自己擦拭傷口。 阿鹿孤拿著剪子,可惜笨手笨腳的,還把自己腳又劃拉一口子,孜特克看得有些急。奪了那布,給他絞開紗帕上藥。 阿鹿孤呼吸粗了起來,鼻翼微微翕動著,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頭。 “……孜特克,我真不懂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弄不明白,你要是討厭我,怎么又是救我,又給我上藥?”阿鹿孤聲音帶了點哭腔,“你要是對我好,可時不時對我愛答不理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孜特克摸不著頭腦——他不討厭阿鹿孤,雖然阿鹿孤確實有些時候看不清人臉色招人煩,但確實有些徐羨騁小時候的影子,孜特克總覺得沒法硬下心來,但他又不能直說,只恨自己早不回來晚不回來,挑這個時候回來。 阿鹿孤沉默了許久,見孜特克沒回應,好半天才低聲道,“沒意思極了……” “什么?” 阿鹿孤抬起頭,眼眶泛紅,“……哥哥,母親,文官,還有徐大人,一個個勾心斗角,為了點利益爭得你死我活的?!彼秸f越難受 ,這些日子被排除在外的難受郁悶涌上阿鹿孤的心頭,“我們從前在草原上,都和和美美的,來了你們這兒,幾個哥哥成日互相算計,那些文官又會挑唆生事,我看徐羨騁怕是樂得看我們四分五裂,才合了他的意思呢……” ——攻下都護府后,西域東部南部基本平定,西北人煙稀少,可以說已經定了大半,這種論功行賞的時候,手下人自然是會爭個你死我活的,難怪阿鹿孤心里不舒服。 阿鹿孤喃喃道,“好沒意思,”他委屈道,“我還不如去做個養馬牧羊的,也比現在被關在這些破房子里好?!?/br> 孜特克覺得阿鹿孤是沒吃過窮人挨凍受餓的苦,才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種話。他也知道這樣的年齡旁人是勸不進去的,故也絕了勸阿鹿孤的心思。 孜特克聽見阿鹿孤哽咽的聲音,心里真是不得勁,他抬起頭,瞅見阿鹿孤紅著眼,“你呢,我聽說徐羨騁把你關了起來,在這樣的地方,你不悶么?外頭天地廣闊,去哪兒不比留在這兒給人做……要強呢?” “這不關你的事,”孜特克放下那剪子,“至于你哥哥他們,你還小,大了之后,你會明白的?!?/br> “你!”阿鹿孤見孜特克不想理自己的模樣,有些氣悶,“你總是把我的好心作驢肝肺!” 孜特克道,“你還小,我同你說不清楚?!?/br> “我小什么?我聽說,他……弄你的時候也是我這個年紀的!” “若是等他厭棄了你,你怎么辦?”阿鹿孤道,“到處人都等著給徐大人說媒,有一日他成親了,你怎么辦?” “他不會成親?!?/br> “那額吉恰呢?”阿鹿孤有些激動,“你忘了他么?孜特克,我勸你,他們這種人都是沒有心的,不要把自己太當一回事……” 孜特克的手頓了頓。 “我哥哥還說,以后西域便沒什么定西候不定西候,那李瑚指不定路上就死了,到不了都護府……” 孜特克心中一沉,臉色發黑,“你閉嘴?!?/br> “怎么,他有心這么做,不讓他人說了么?”阿鹿孤咄咄逼人道。 孜特克沒說話,心跳劇烈。 “你要是愿意,”阿鹿孤放軟了語氣道,“我便帶你去草原,不要在這里受那勞什子氣……” 孜特克把那手帕一撒,“我走了,你自己涂,早晚都涂,好得快些?!?/br> 阿鹿孤越發委屈,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孜特克回身道,“你別再說這樣的話,之前已經被打了一次,還要下一次么?” 孜特克走了,留下阿鹿孤一個人垂著腦袋坐在原地。 待孜特克見到徐羨騁,已經傍晚了。 徐羨騁忙了一天,他就是生病都沒個清靜日子,說了一天話,耳朵聲音還嗡嗡的。一打聽孜特克還在外頭和阿鹿孤呆了半天,還幫著人家上了藥,登時臉都綠了。 孜特克望見徐羨騁的神情,心中有些打鼓。 徐羨騁撐著下巴,纖長的手指交叉著,下頜微微繃緊,臉上是顯而易見的不滿和惱火,“叔叔,怎么這般晚回來,”他雋長的眉緊緊地擰起,語氣陰陽怪氣,“怎么,我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里的院子有什么狐貍、山雞精的,能鉤住叔叔這么久?” 孜特克其實不怎么意外徐羨騁知道,他在外頭串個街的事情都能被傳進徐羨騁耳朵里,更何況在自己家里院子里。徐羨騁以前就會吃街坊鄰居姑娘的醋,不過當時孜特克是農奴,好端端的姑娘家看不上他,于是徐羨騁也沒機會表現得特別明顯,偶爾來一次孜特克當時就覺得小孩兒生氣,怪可愛的。 ——盡管如此,阿鹿孤的事還是讓徐羨騁氣得一跟頭,徐羨騁并不覺得孜特克會喜歡阿鹿孤,要是阿鹿孤是個女人,他覺得還可能些,但被人覬覦自己的東西,哪個男人能憋得住氣?尤其阿鹿孤還十八九歲的,徐羨騁自己也是這個年紀用盡手段和孜特克好上的,正所謂賊怕同行惦記,徐羨騁自然對阿鹿孤有敵意。 孜特克若是知道徐羨騁的想法,估計愣個好半天都說不出話。 可惜他不知道,還得耐著性子哄徐羨騁。 “我走路的時候,把阿鹿孤嚇了一跳,他就把他的傷腿給摔了?!?/br> 徐羨騁的黑眼仁里看不出具體的神情,他哼了一聲,掰著自己的手指道,“怎么了?他自己不注意看路,和你有什么關系?” “你為什么要和他計較,”孜特克忍了一會兒道,“他那個年紀,又不是故意的……” ——什么那個年紀,徐羨騁陰沉地想,自己十七八的時候,可是賊精的,什么都知道呢。 “……叔叔可真是喜歡十七八的精壯小伙子?!毙炝w騁語氣透了點寒氣。 孜特克瞅徐羨騁這表情,覺得吵起來鐵定是自己吃虧,干脆裝起啞巴。 “叔叔,你過來?!毙炝w騁坐直了,他其實一直捱著沒發脾氣,托傷口的福,他現在一生氣一激動,胸就悶得慌,還被陳屆寒磣是西子捧心,今天趕上了好時候,徐羨騁也著實是作不起大風浪。 孜特克湊近了,他也擔心徐羨騁的傷,徐羨騁平時碰著點皮都要追著給他瞧的,如果有明顯的傷,孜特克給徐羨騁揉一揉,哄一哄,也容易過去了,現在這骨頭的傷,也看不清,孜特克也不知道說什么。 徐羨騁望著孜特克。 年長的男人垂著眼,硬直的睫毛垂下,在深凹的眼眶下投射一片陰影,深邃的眉眼里含著一股子溫和沉穩的勁兒。 徐羨騁有些消了氣——他其實沒想吵架,這幾日他剛和孜特克和好,其實是膩歪不夠,他前幾天不高興也是屬于看得見吃不著,弄姿作態地想要孜特克來哄哄,哄哄他也就不說什么了。 今天他也不想和孜特克生氣,弄得孜特克提心吊膽,他也不高興的,也沒意思。 徐羨騁伸出手,摸了摸孜特克的臉,“叔叔,讓我親會兒?!?/br> 孜特克松了一口氣,把臉湊過來,徐羨騁馬上和他吻到一起去,難舍難分的,手在孜特克身上亂摸,隔著衣服揪住了那乳暈上的小環,時不時擰一把。 徐羨騁越摸越氣憤,只恨自己的傷,他揉了把孜特克的屁股,摑了一下,覺得那兒rou多了,只可惜沒辦法做。 “和我上床去,摟我一會兒,”徐羨騁別別扭扭地說,“叔叔,你要對我好,要是對我不好,我饒不了你?!?/br> 孜特克沉默很久,喉嚨有些干澀,開口道,“羨騁,問你個事?!?/br> 徐羨騁沒想到孜特克還有話說,他自覺十分委屈了,孜特克也沒趁勢哄他,反而摘出來要問他話。 “李瑚要回來么?” “要?!毙炝w騁挑了挑眉,“怎么了?” 李瑚十三四歲了,據說不太愛念書,成天就看看戲,聽聽曲兒,據說瞅見前朝攝政王死后被掘墓鞭尸的戲碼,便起了興趣,正襟危坐的。 徐羨騁本身就煩心,連孜特克都來問他,可見李瑚和他那點子東西遲早是掖不住的。 孜特克低聲道,“你和他,能好好相處么?” 徐羨騁望著孜特克,他其實想說些好話的,但是又覺得說得太好聽,也挺假的,“我想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但他不見得愿意?!?/br> 孜特克吃驚于他的誠實,他垂下眼,“李瑚是瑪爾罕的侄子……” 徐羨騁酸得要命,瑪爾罕,瑪爾罕,他已經很少想起這個名字了,但一想起,心里就不是滋味,他沒法動李瑚的原因很多,尤其是瑪爾罕生前拼著最后勁兒讓他發的誓,在他心里和敲鐘一樣地警醒著他。 “我不去動他,”徐羨騁道,“但如果他要和我過不去,我也沒法子?!?/br> 孜特克垂著頭,聳拉著眉,好半天沒說話,“他們……朝廷是什么意思?” 朝廷這幾年也甚少過問西域的事,當年插手西域是為奪儲之役做打算,寧王已登基三年,根基漸穩,額爾齊瑪也早就朝不保夕,西域對于朝廷,或者說,葉知章早不那么重要了。 “朝廷當然樂意立兩個人在西域你死我活的?!笨隙ū镏鴦艃荷匡L點火的,二虎相爭,作壁上觀的美事誰不愿意干,徐羨騁想。 不過話說回來,葉知章這老頭倒是有指望徐羨騁娶妻納妾的,徐羨騁一想到這就煩悶,奈何人家權勢滔天,他還巴望著人家支持他在西域廢奴分地,想到這個就覺得自己窩囊極了。 孜特克好一會兒沒說話。 “我在你心里重要,還是那個瑪爾罕的子侄重要?”徐羨騁道。 孜特克輕聲道,“你是我的愛人,他是老定西候唯一的子嗣,我不想你背上這么多罵名?!?/br> 徐羨騁聽到愛人,心情好了許多,憋著氣聽完,沒聽到瑪爾罕的名字,心里松了口氣,他已經翻篇兒,孜特克也是這么想的,兩個人有這樣的默契,疤痕在那里,都不去掀它。 孜特克最后什么也沒說,對李瑚,徐羨騁確實夠坦誠了,他也不好說什么。 “你和額吉恰……”孜特克開口,又頓時語塞,說到一半的話便收住了。 ——他要問什么呢? 問徐羨騁和額吉恰這三年有沒有…… 問那阿鹿孤說的是不是真的…… 孜特克其實不想問的,他是覺得那三年徐羨騁做什么他沒立場去管,若是分了,找別的相好也是可能的,雖然額吉恰不像是那種人,徐羨騁脾氣上頭也是什么都干得出來。 而且若真問出些什么,他心里其實很不是滋味,寧可不去問這些東西。 但不問,孜特克心里又著實翻騰著這個疑惑,一想到那些可能的回答,他覺得自己如萬蟻噬心一般,密密麻麻地痛。 “額吉恰什么?”徐羨騁問他。 徐羨騁把腦袋往孜特克懷里拱,孜特克給對方攏了攏頭發,輕聲道,“沒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