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母早說今天程徊他哥要回來，可許縱倒是沒想到會回來這么早，也沒想到兩個人都會回來。

    似乎專門為了回來和他見一面。

    “你倆回來這么早怎么不提前說一聲呢?！背棠竿σ馔馑麄z回來得這么著急，原本說下午回來，結果一大清早就風塵仆仆趕回來了。

    “事情提前辦完了，正好碰到大哥，就一起回來了?！背逃有χ棠附忉?，旁邊的程煜沒說話，神色也淡淡的，但也點了點頭，示意是這么個意思。

    “都回來了啊?！毙D樓梯處傳來聲音，程徊聽到聲音下樓，站在樓梯口往下看，他剛睡醒，嗓音還有點困倦，但心情顯然很好。

    “你男朋友呢？”程佑早就著急想見見程徊男朋友了，程母昨天跟他說程徊帶對象回家的時候他就很震驚，下意識的想法是，帶回來的人是不是就是五年前那個人。

    當時程徊狀態實在太差了，前兩年頹得厲害，雖然瞞著他爸他媽，但沒怎么避著他們兄弟倆，因此他們知道這個人對程徊來說多么重要，也正因為如此，如今破鏡重圓，倒讓人免不了生出幾絲探究。

    究竟什么樣的人，才能把程徊折騰成那樣。

    “他也醒了，洗漱呢，一會我帶他下樓?！碧崞鹪S縱，程徊不禁勾起嘴角，“他膽子小，你倆一會兒別嚇著他?！?/br>
    “知道，咱媽都囑咐好幾次了?！?/br>
    程煜還是沒說話，他性格如此，但微微點頭表示知道了。

    沒過多一會兒，就聽有腳步聲從樓上傳來，似乎有些緊張，只停在程徊旁邊，程徊牽著他的手往樓下走，他們也終于看到了這人的模樣。

    很乖巧很漂亮的一張臉。

    用漂亮形容一個男人似乎是不對的，但的確很恰當。

    程佑在推杯換盞的應酬局里看人看得多了，一搭眼就能看出來許縱是什么樣的人。

    容貌只是一部分，重要的還是看給人的感覺。

    干凈，澄澈，用心。

    滿心滿眼都是程徊。

    這是愛。

    而且這份愛不會比程徊的少。

    這份感覺足以讓他們高看許縱一眼。

    “這是我大哥程煜，二哥程佑?！背袒舶€介紹，又轉頭攬住許縱的腰，毫不掩飾的膩歪，“這是我男朋友許縱?！?/br>
    許縱趕緊伸出手：“您們好?！?/br>
    程佑最先反應過來，笑著上前一步握了握手，“跟程徊一樣叫我們哥就行。早就在程徊那里聽說過你了，果然百聞不如一見，你比他說的還要有禮貌?！?/br>
    程煜也跟許縱握了握手，言簡意賅：“你好?！?/br>
    “我大哥話少?！背袒残Φ??！八麄z喜歡你，不然不會這么著急趕回來?！?/br>
    傭人恰好做完了早飯，大家落座吃了愉快又融洽的一頓飯，許縱發現，程家的風氣是真的很好，不止程母，程佑也很健談，而且談吐得體，不會讓人感到不舒服，而且很會找話題，聊的東西很家常，不至于讓許縱接不上話。

    他們處處照拂自己的感受。

    許縱的碗里落了一筷子菜，程徊給他夾的，男人在桌下握了握他的手：“多吃點?！?/br>
    程徊應該是沒少跟家里人提前交代，生怕家里人哪句話哪件事讓他想多了不開心。

    這樣的程徊，怎么能讓人不喜歡。

    吃完飯程母就出門了，她今天預約了一個美容按摩。

    四個人又坐在一起聊了會天，程徊出去接了個電話，說是原本下午有個要簽合同的合約方臨時有事，問能不能提前到中午來。

    程徊答應了下來，看了眼時間，還算寬裕，該聊都聊的差不多了，就打算帶許縱走，反正想再見面有的是時間。

    “等一下，我跟你說點事?！背天虾币姷慕凶〕袒?，程徊微微挑眉，沒拒絕?；仡^讓許縱在沙發上坐會兒等他，然后就和程煜上樓了。

    許縱點點頭，跟程佑坐在一起，程佑沒什么兄長架子，性格倒是跟程徊很像，程佑看他們上了樓，耐不住寂寞，話到嘴邊繞了幾圈，還是說了出來。

    “小縱，說實話，你能跟程徊復合，我和大哥都挺詫異?！?/br>
    許縱看向程佑，程佑微微一笑，不懼探究的眼神?！拔覍δ銈兊氖禄蚨嗷蛏儆兴?，我知道你們分開了五年的事兒……這五年，程徊過得也不是很好?！?/br>
    不是很好。

    這只是一個相當委婉的形容。

    剛分手前兩年是程徊狀態最差的時候，許縱分手分的太猝不及防，程家又突生變故，遷到了國外去，程徊不是慣壞了的二世祖，相反，他手段很厲害，靠著危險又不要命的手段一點點往上爬，白天腳不沾地打理公司的事物，晚上去酒吧灌酒抽煙，好幾次喝酒喝到胃出血被送進醫院。

    程徊一直瞞著家里，偶爾回家一趟也很正常，有說有笑沒個正經樣，但總愛發呆走神，程佑和程煜或多或少知道點他的癖好，碰著合適的也給他介紹介紹，程徊沒收過，有一次陪朋友去醫院不小心碰見程徊，程徊在病房里獨自輸液，雙眼無神，神情麻木，臉上連個血色也沒有。

    他們這才知道程徊當時喝酒喝到了胃出血。

    這兩年回了國，他還算比之前好了點，去年才停了調養的藥。

    “我想，這些你應該是不知道的。程徊愛面子，這些事不會主動告訴你?！背逃拥吐暤??！暗蚁?，你是有資格知道這些的?！?/br>
    “我已經很久沒見過他發自真心的高興了。小縱，哥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有負擔，只是想讓你明白，程徊也是真的在意你，跟你分開，他也難受。無論當初為什么分手都不重要，現在復合了就很好。希望你以后能多體諒體諒他……程徊，程徊他也是第一次喜歡一個人?！?/br>
    程佑的話剛說完，程徊和程煜就前后腳下了樓，程徊一眼就注意到許縱紅著眼睛。

    “怎么了？”程徊看向程佑?！澳愀f什么了？”

    程佑聳聳肩，“閑聊而已?！?/br>
    “你……”程徊皺眉，還要說點什么，就感覺許縱扯了扯他的襯衫，“二哥怕我無聊，隨便說說話，我…我想到了其他的，所以才會難受。

    許縱都已經這么說了，程徊就不好再說什么，他摸了摸他柔軟的發，跟兄弟倆打了招呼就帶許縱走了。

    “剛剛程佑跟你說什么了？嗯？怎么哭成這樣？”程徊上了車，第一時間從車里拽了紙巾給許縱擦眼淚，他不喜歡許縱哭，每次許縱一哭他就心疼。

    當然，在游戲時間另當別論。

    “程徊?！痹S縱摟住程徊，把臉埋進他胸口，像個鴕鳥一樣，聲音悶悶地傳來?！斑@五年，對不起?！?/br>
    程徊從他的只字半句里隱約猜到了什么，嫌程佑多管閑事的同時還有些無奈。

    畢竟說都說了。

    “不是說好了不提這件事了嗎?！俺袒参橇宋菒廴?，“沒關系，都過去了?！?/br>
    那些壓抑到極致，幾近崩潰的噩夢和折磨，都抵不過許縱又回到他身邊。

    一句“都過去了”其實不足以說明真的過去了，有時候有些人放下一件事并不是真的能對曾經的一切徹底釋懷，而是很在意故事里的人。越是在意他，越要放下那些事。

    程徊同樣不免俗。

    能回來就很好了。

    破鏡重圓，能重圓的就不是破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