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如果真的只是你的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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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凡被推出手術室時,因為麻醉,仍處在昏迷狀態。 秦臻則面色凝重,他沉重地看向身邊的邵飛。 邵飛無奈地嘆了口氣,說道:“醫生說沒事,他還年輕,會很快恢復的。估計一個月后就能取下石膏走路了?!?/br> “我擔心的不是這個?!鼻卣檎f道。 邵飛回憶起那晚的槍聲,連他都覺得后背發涼,“我知道你在擔心什么,唐瀟奕已經一發不可收拾,勢力也越來越大?!?/br> 秦臻無奈地搖頭:“也不是這個?!?/br> “那是什么?”邵飛滿臉疑惑。 “到此為止,”秦臻說道,“上級下令,我們需要馬上回國,剩下的交給科林?!?/br> “這算什么?” 秦臻小聲說道:“以前你不是推測費爾南多上面還有人嗎?估計就是那個厲害的家伙,連警方都能擺平?!?/br> “你的意思是我們的人被買通了?” 秦臻默默點了下頭。 “我不走?!鄙埏w語氣堅決。 “現在我不是頭,你走還是留,由科林說了算?!?/br> “伊凡呢?” “他情況特殊,上級允許他傷勢痊愈后離開?!?/br> 邵飛焦急地說道:“我現在就去找科林?!?/br> 秦臻早有準備地拿出一張紙條,“地址是這里,科林料到你會去找他,吩咐我把這個交給你?!?/br> 邵飛拿過紙條,看了眼便揉成一團,扔進了垃圾桶。 如果不是看見那張字條上標注著這棟樓是警方的,邵飛還以為闖進了另一個毒梟基地,他憑著記憶走到科林的辦公室門口,準備敲響第三聲時,門開了。 邵飛看見眼前的人愣住了。 科林比他高出足足半個頭,目測身高有二米多,身材可以用偉岸來形容,金發碧眼下,高挺的鼻子,薄而棱角分明的唇峰。 對方不管身材還是在氣場上,邵飛感到了壓迫感。 科林推開門,笑道:“你就是邵飛?” 邵飛點頭打量著這間辦公室,桌前堆著文檔,文檔邊是臺破舊的老式電腦。除了辦公桌前的一張椅子,其他地方都空蕩蕩的。 科林靠在桌邊,說道:“你長得不像東方人,也查不到你被領養前的資料?!?/br> “也許是被秦臻處理了,做我這行的連指紋都不會留?!?/br> “不不不,”科林金色的睫毛閃動著,藍色的眸子直勾勾盯著邵飛,“我總覺得你是我們的人,而不是秦臻那邊的?!?/br> “我無所謂屬于哪邊……” 科林打斷道:“我知道你來找我的目的,讓我們快速解決——你可以留在這,做我的助手?!?/br> 邵飛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笑容,看起來很難搞的科林,居然一口答應了。他感激地伸出手:“謝謝您能理解我的工作?!?/br> “目前你的任務是照看伊凡,并護送他回國。之后的話,你會編入日常巡邏的警隊?!?/br> “什么?唐……” 科林不止一次打斷他,且盛氣凌人,“這件事現在和你無關,你只要做好我說的?!?/br> “那我之前的努力算什么?” 科林坐回椅子,瞥了眼邵飛:“你不需要努力,只需聽從命令?!闭f完他拿起筆指著門口,“請回?!?/br> 剛才的欣喜蕩然無存,邵飛憤怒地跑出這棟樓,由于速度太快,突然撞倒了門口一個怪異的人。 他佝僂著背,全身蓋著塊又臟又破的布,已經看不出面料原先的顏色。 邵飛:“對、對不起!” 那人咳嗽幾聲,“沒、沒事……”聲音像是從撕裂的吼管中發出的,亞沙又刺耳。 說著那人趕緊用布裹緊臉,但還是被邵飛看到了右臉的樣子。他心中一震, 第一反應是:他是人類嗎? 這人右臉沒有嘴唇,露出了暗紅的牙床,牙床下暗黃的牙齒殘缺不全,右眼因為沒有眼球,已深深凹陷進去。 他發現了邵飛異樣的眼光,趕緊弓著背,慌忙逃跑了。 也是可憐得很,邵飛這么覺得。也許他只是一個無辜的人,被炸彈之類的武器所傷,這樣的人在華瑞茲并不罕見。 從此以后,他們只能過著乞討的生活。 沿著一條小路,邵飛看到了毒癮發作的人,他們躺在街道的角落邊抽搐。幾輛裝甲車呼嘯而出,他猛地抬頭看見坐在后面的阿方索,雖然戴著墨鏡,但從臉部的輪廓看來,一定是他。 阿方索也看見他了,他摘下墨鏡,仰頭眺望著他。 邵飛被命令不準插手這件事,但他忍不住攔了一輛出租車,緊跟其后。 他是不是傻?阿方索看著車后的出租車,問金要了把槍,與其讓其他人動手,還不如自己來。 阿方索直接打爆了對方的輪胎,車失去重心往一邊撞去。 金看著那輛東歪西扭、失去控制的出租車,說道:“你的槍法變差了,我以為你會直接把司機擊斃?!?/br> 阿方索:“時好時壞?!彼麘c幸邵飛和司機都沒有受傷。 不一會兒,遠處響起警車的鳴笛聲,裝甲車卻已開出了他們的管轄范圍,向著戈壁駛去。 “為什么違抗我的命令?”科林訓斥道。 邵飛低頭沉默不語,良久后才小聲說道:“我不知道那些裝甲車是什么來頭,我只想去一個餐廳,他們卻莫名其妙地向我開槍?!?/br> “沒人不知道那些車是唐的,你去過他們的基地,難道認不出?” “那是晚上,視野很模糊,我連車的影子都沒看見?!?/br> 科林壞笑道:“你狡辯的工夫倒是一流?!?/br> “我沒有狡辯,我說的是事實?!鄙埏w加大了音量。 科林不再和他正面對峙,他解下后背的武裝帶,語氣變得緩和不少:“秦臻說的對,你還沒適應警察的身份。我覺得你在成為巡警前,有必要接受一段時間的調查?!?/br> 邵飛沉著臉,咬牙罵道:“你他媽是真的蠢嗎?讓一個做了十幾年的臥底去做巡警?你分明是想殺了我!” “你在這有仇人嗎?知道你身份的沒幾個人,他們也不敢在我的地盤動你?!?/br> 邵飛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老子不想做什么狗屁巡警!” 科林甩起手中的武裝帶,冷笑著一拳揮在邵飛臉上。 邵飛倒在地上,吐著嘴里的血水,毫無回手的余力。 “記住,我不是秦臻,對屬下可沒什么耐心?!?/br> 邵飛搖晃著站起來,如果和這個高大的男人單打獨斗肯定不是對手,他擦著嘴角的血,笑道:“我也覺得我需要一段時間適應這個新身份,我接受調查?!?/br> “好的?!笨屏窒袷裁词露紱]發生一樣,輕描淡寫地說道。 阿方索做著卷煙,瞟見后視鏡里仍有幾輛車跟在后面,他把煙遞給金,指著后視鏡問道:“那是誰的車?” 金看了眼后視鏡,又打開車窗探頭眺望,疑惑地說道:“不知道,看起來不像唐先生的人,也不像警方的?!?/br> 阿方索叼起煙,干脆把整個身體探出窗外,希望能看出對方的來路。 “怎么樣?到底是誰的人?”金問道。 阿方索坐回車內,聳了下肩:“看不出?!?/br> “停車還是繼續前進?” 阿方索冷笑一聲:“你問我嗎?” 第一天踏進唐的基地,幾乎所有人把他當成敵人,一個需要厲懲的人。突然,有人來問他意見,還是金,這樣的變化讓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覺得好笑。 金:“當然,除了司機,車上還有其他人嗎?” 已經警告過邵飛了,他不會傻到這次沒死成,再重新來一次。車隊應該是沖著唐瀟奕來的,阿方索抱著看好戲的心情,說道:“讓他們跟著,到基地再說?!?/br> 金猶豫著說道:“我覺得現在就解決他們比較好?!?/br> “那你還問我?”阿方索吐出煙圈。 “前提是需要分清他們是敵是友?!?/br> 阿方索不經意間“哼”了聲,撞了下司機的座椅,說道:“我來開?!?/br> 司機怯生生地停在一邊,把位置讓給他。 金:“你想干什么?” 阿方索坐上駕駛位,說道:“你不想讓他們跟著,又想解決他們卻遲遲不動手,我覺得還有第三個辦法,就是甩掉他們?!?/br> 說完他直接換擋加速沖刺,漂移著轉換路線。車內的金抓著安全帶大喊道:“快撞了!前面是巖石!” 在兩者距離近在遲尺時,車身靈活地避開了,繞了個大“S”形的路線后,后面的車被甩得遠遠的。 阿方索保持著這樣的速度駛向基地,直到大門口時才猛地急剎車停在一邊。司機和金都被晃得頭昏眼花。 他下車,笑著彈出煙屁股,對金攤手說道:“看,有我在很容易就擺脫他們了?!?/br> 金敲著腦門,皺眉道:“未必?!?/br> 阿方索為他點上煙,笑著扶住他:“還暈嗎?看來你們平常很少飆車?!?/br> 金發現阿方索扶住他的手漸漸環住了他的腰,正好這時唐瀟奕迎面走來,基地所有人都知道阿方索是唐的人,他急切推開阿方索,扭頭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阿方索即使看見了唐瀟奕,也選擇忽略。他仍然注視著金離開的背影——金是個不錯的突破口。 金對唐瀟奕很忠誠,唐瀟奕也很信任他。但從剛才處理跟蹤車隊的事情來看,他是個優柔寡斷的人,善于聽從別人指揮,所以唐瀟奕才能百分百控制他。 該怎樣利用他,讓唐瀟奕再體驗一次背叛的滋味呢? “看來你和金相處得很愉快,”唐瀟奕緩緩走來,把手貼在阿方索的胸口,目光落在胸前的口袋上,“我記得這里有塊方巾?!?/br> “也許丟在酒店了?!?/br> “剛才你和金在說些什么?” “沒什么?!?/br> 阿方索一副敷衍的樣子,讓唐瀟奕的笑容里透出狠意,他揪住阿方索的襯衣領,小聲說道:“我覺得你看男人的眼神變了?!?/br> “是嗎?”阿方索抱住他,“說說看,變得怎樣了?” “你自己應該能感覺到,就像你無意識地摟住了金——提醒你,金不喜歡男人,不管你在想什么,離他遠點?!?/br> “他?”阿方索笑著親了下他的額頭,“唐先生想太多了,能讓我心動的男人只有……” 唐瀟奕突然打斷道:“索隆死后,你變得更聽話了——你是心甘情愿臣服于我呢,還是在等待時機報復我?” 阿方索嘆氣,這個男人真是難搞,仿佛什么都逃不過他的眼睛。此刻的無奈帶著不露聲色的憤怒,他用激烈的吻代替這個問題的答案。 唐瀟奕也肆無忌憚地接受他的吻,這個吻像是接受對方挑戰的某種儀式。 “你不是說我身上的香味太濃了嗎?帶我去洗澡?!卑⒎剿鳒厝岬卣f道。 唐瀟奕拉住他的手:“這邊?!?/br> 寬敞的浴缸里,一片水光瀲滟, 阿方索趴在浴池邊盯著唐瀟奕,他穿戴整齊地守在一邊,看不出臉上的表情。 他決定抹去內心對他的一絲畏怯,從此開始把所謂的唐先生當成迷戀被他上的一個男人。 這樣想著,阿方索笑道:“昨晚,安東尼一邊含著我的老二一邊說他其實很喜歡你?!?/br> “然后呢?”唐瀟奕拿起身邊的一本雜志,翻閱起來。 “他一直以為你是上面那個?!?/br> “以為?”唐瀟奕把雜志扔到一邊,“你覺得我不行嗎?” “行,”阿方索馬上附和他說的,生怕和他對著干真被干了,“我想說的是,你不知道安東尼對你有意思嗎?” “他對很多人都有意思,我不喜歡他那樣的?!?/br> 阿方索頗為自信地指著自己:“唐先生鐘愛我這樣的,對嗎?” 唐瀟奕笑盈盈地看著他:“你還沒告訴我,他和我的技術誰更勝一籌?!?/br> “當然是你,”阿方索脫口而出,“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br> 唐瀟奕蹲到浴池邊,撫摸著阿方索濕潤的秀發,“你比以前更愛男人了?!?/br> 阿方索抓住他手,親著他手背,“有什么話,唐先生可以直說?!?/br> “今后,我不會再允許和你發生關系的第三個男人的存在?!?/br> 阿方索笑著反問道:“如果有呢?” “不知道,也許會把你倆一起殺了?!?/br> 阿方索聽后,沉默地抱住了他的腰,把他拽進了浴池。水中,他褪去唐瀟奕的外套。 他親吻著唐瀟奕的脖子,耳語道:“如果當初你有這么在乎我,我們也許不會變成這樣……” 唐瀟奕若有所思地抱住他,撫摸著他后背凹凸不平的疤痕,“我控制不住自己,覺得只有這樣你才真正屬于我。我其實什么都沒有,現在也是?!?/br> 這個男人真是清醒到讓人心疼。 此刻,阿方索在他身上感到了久違的溫柔,他的臉色隨之越來越痛苦,“殺了索隆,是想讓我變得和你一樣一無所有嗎?即使我沒背叛你,你還是會那樣做嗎?” “也許,可能……”唐瀟奕第一次沒敢直視他。 這個問題讓唐瀟奕清晰地意識到自己強烈的占有欲,強烈到變態,變態到他只有逃避才能繼續下去。 阿方索干笑一聲,“你,比我想象中更可怕?!?/br> “不是的,”唐瀟奕幾乎喊出來,他抱緊阿方索,激動得不能自已,“我從沒把你當成莫亞,我不停地說服自己才接受你的身份。我已經失去了莫亞,無法再忍受失去你,即使你時時刻刻想殺了我?!?/br> 唐瀟奕的眼角紅了,原來他也會哭。 阿方索捧起他的臉:“我一直以為你高高在上,原來你也會有卑微的時候?!?/br> “我的一生都背負著‘羅德的玩物’這個標記,”唐瀟奕低垂著雙眸,“我很臟?!?/br> 聽到這句話,阿方索的心被刺了下,他心情復雜地抱緊唐瀟奕,在他耳邊喊了聲“唐老師”。 這個稱呼,讓唐瀟奕抬頭正視他,他纏綿地吻上阿方索的唇:“如果我真的只是你的老師……”說著他苦笑起來,不再有說下去的欲望,因為他覺得這個假設已經沒有任何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