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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腦洞存放處在線閱讀 - 禍福無門(完)

禍福無門(完)

    *

    劍仙魏姚與一頭金丹妖物同歸于盡,身死道消于蕪商山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巨靈洲。

    據說真元劍宗幾位化神長老在祖師堂魏姚本命燈熄滅的瞬間就已火速前往蕪商山,卻仍未能救回門中這位被所有人認為是大道坦蕩無阻的小輩。

    千年難遇的天生劍胚,弱冠之年便已躋身元嬰的年輕劍仙,近百年逐漸式微的真元劍宗只因門中有魏姚,便一朝重回山巔。

    然而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人物,竟就這么死在了一頭不過剛剛結丹的蛇妖手中。

    莫說真元劍宗自己人,就連那些冷眼旁觀的宗門山頭,想到那風姿皎然、福緣深厚的年輕劍仙也都還是要忍不住唏噓一兩聲。

    即使有些刺耳的風涼話,什么“福禍無門,惟人自召。魏劍仙若是小心些,也不至于陰溝里翻船,一世英名毀在小小蛇妖手里?!?/br>
    但也很快因隨后的消息而悉數收聲。

    卻是說害得魏姚殞命的蛇妖其實是上古大妖相柳的后裔。彼時那頭妖物修為尚淺,體內血脈之力未來得及復蘇。直至臨死,那股令天地動搖的災獸之力才傾瀉而出,以至魏姚不得不以本命元嬰與飛劍作為代價,險險將其困于蕪商山山巔,最終拼得神魂俱滅才與之同歸于盡。

    憑借如此功德,沒了魏姚的真元劍宗,至少近百年都不會有人再對其置喙分毫。

    至于百年后……

    除非真元劍宗能再出一個“魏姚”,否則這山巔的風景,怕仍是只能拱手相讓了。

    然而巨靈洲不過是此方天下十二洲中下等的小洲,魏姚這般千年難遇的天生劍胚卻是在其余大洲也極為少見。據說當年甚至還有不少外洲的一等仙家趕往巨靈洲想讓年紀尚小的少年更換門庭,不過都被對方拒絕罷了。

    故而如今真元劍宗想百年內再找出個像魏姚這般的神仙苗子,還不如寄希望于宗門里那幾位枯熬壽元的老化神能一朝破境大乘來得現實。

    這些外人都明白的道理真元劍宗上下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當幾位救人不及的長老回到祖師堂時,臉上竟是有些壓抑不住的喜色。

    原本愁眉不展的宗主余源心中忽地一緊,似有所感正準備開口詢問,便見其中一位長老衣袖輕揚,眾人跟前立刻多出了兩道人影。

    余源看著跌出袖里乾坤的高大男人神色一怔,旋即眉心越發擰緊。

    眼前神色頹然的男人名叫曹奎,是宗門里一名記名供奉,修行近甲子卻仍只是筑基修為,甚至連劍修都算不上。按理說男人連成為劍宗外門弟子的資格都沒有,可對方卻是余源的師尊,上一任宗主親自任命的實打實的記名供奉。

    十年前壽元將近的老宗主在兵解轉世前福靈心至突然決定下山一趟,跟著便在一座小鎮上遇到了領著一對師徒。

    少年弟子正是魏姚,而對方身邊性情木訥、老實得近乎懦弱的落拓男人,姓曹名奎,只不過是個鍛體境的山澤野修。

    乍然遇上修為高深的老宗主,驚疑不定的男人雖心中悚然不安,但仍下意識地將神色冷漠的小少年趕緊護在身后。

    山上人講究因果二字,曹奎雖資質不堪,但到底是將魏姚領上山,為其護道的師父,若是處理不當,日后恐成魏姚修行路上避不可避的劫數。于是老宗主思量片刻,最終將曹奎一起帶回了真元劍宗讓其成為了宗門供奉。

    至于魏姚與曹奎的關系,則只有接任掌門的余源與祖師堂掌律在內的少數幾人才知道。對外,魏姚至始至終都是劍宗嫡傳一脈的弟子。

    經年過往在腦海中倏忽閃過,余源眉心越發緊蹙。

    曹奎的存在不可謂不讓人覺得礙眼,但好在對方識趣,這些年來向來謹小慎微,在宗門里并沒什么存在感,甚至若不是今天對方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余源都快忘了還有這么一號人存在。

    垂眸睨看,只見男人小山一樣的身子發著顫不自覺地瑟縮著,一張勉強算得上英俊的臉上滿是頹喪茫然,似乎仍沉浸在一場無法逃脫的夢魘中。

    余源頓時覺得再多看一眼都心煩晦氣,于是目光自然地便落到了被男人擋住大半身形的另一道纖細身影上。而這一看,卻讓他猛地一怔,隨即看向一旁的清癯老者連忙心聲疾道:“這少年竟是天生道體?!”

    老者以心聲回道:“正是,比之天生劍胚的魏姚,其修行資質有過之而無不及?!?/br>
    余源聞言頓時大喜,只是老者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他臉上的喜色倏然一滯。

    原來,這少年竟是曹奎新收的弟子。

    余源心中不禁浮起一個念頭:曹奎怕是把修行的資質都用在找徒弟上了吧。

    而似是察覺到宗主的想法,清癯老者扯了扯唇角,卻是露出了絲譏諷的笑意。

    恰在此時,那一直在昏睡的少年悠悠轉醒,一張雄雌莫辯的俊美臉龐上睡意惺忪。當看見擋在他身前的高大身影,少年眼中朦朧陡然褪去,一雙清凌的杏眸怒目圓睜死死盯著形如枯槁的男人,嗓音尖利,“曹奎!如你所愿,他真的被你害死了!你現在終于滿意了吧!”

    一室寂靜。

    那掙扎著起身要撲向曹奎的少年最終被勸下,余源也弄清了事情的緣由。

    俊美少年名叫尹璨,州襄國榆武郡人,父母雙亡自小養在舅舅家。一年前剛過十四歲便被舅舅賣給了郡中喜好孌童的富商,少年逃亡途中僥幸遇上了曹奎,一番風波后成為了曹奎的弟子。

    只是即使被曹奎所救,但尹璨對男人卻無甚好感。因為曹奎始終不愿用仙法神通替他好好整治那心思歹毒的舅舅與該死的富商,甚至離開郡城前,男人還特地領著他回了一趟老宅,按著他腦袋讓他同舅舅一家道別。

    故而尹璨雖然認了曹奎做師父,可心中卻早已打定主意,只要自己找到更好的上山神仙就立刻就改換門庭。

    于是當月余后師徒兩人遇到魏姚,對方劍光如虹,一劍便斬得那讓曹奎苦戰許久的妖物灰飛煙滅的畫面落入少年眼中,尹璨對那緩步朝他走來的青衫劍仙,便唯有心悅誠服。

    曹奎倒是沒有介意尹璨的心思,因為魏姚的出現讓他根本無法再顧及其他。

    一襲青衫的青年面容清俊,眉眼浸著幾分溫潤笑意。他似乎并不在意男人僵硬的神色,仍是柔聲向對方問候。

    兩人關系應是十分熟稔,所以尹璨才又聽到青年玩笑道:“為何選擇在我閉關時下山,是想躲著我?”

    曹奎連連搖頭只說沒有沒有。

    得了男人含糊不清的回答魏姚笑意不減,只是將目光落到一旁雙眸璀璨的少年,又笑道:“這位是?”

    尹璨下意識連忙回答:“我是他徒弟,叫尹璨?!?/br>
    “原來是曹供奉新收的弟子?!蹦樕闲σ馑剖且蝮@訝而有了一絲凝滯,旋即那雙狹長的鳳眸便又彎了彎,尹璨旋即聽見對方似是喟嘆般地輕聲道,“真是叫人……”

    一陣疾風吹過,尹璨沒能聽清對方末尾的幾個字,也沒能注意男人一瞬間變得極為慘敗的神色。

    此后的游歷因為魏姚的加入而變得格外順利,別說是剪徑蟊賊,就連一位性情跋扈的yin祠山神都在青衫劍仙的劍下碾作齏粉。與跟著曹奎時苦巴巴的日子不同,短短一個月,尹璨便得了好幾件魏姚所贈的法寶。于是少年自然對脾氣好劍術高的青年越發仰慕,只覺只有像魏姚這般的謫仙人才配得上做自己的師父。

    而似是他的想法太過明顯,魏姚有日便打趣般同少年笑道,問他要不要做他的弟子?說罷,話音一轉便望向篝火旁沉默的男人又道:“曹供奉不介意吧?”

    尹璨心中先是一喜,旋即又不知為何多出了些復雜的情緒,攪得他的興致一下子落了下去。此時聽見魏姚同曹奎的玩笑話,下意識地便想開口打圓場,免得死心眼的男人當真與魏劍仙置氣。

    只是不想男人卻輕聲應道:“不介意的,若你是尹璨的師父,那才是最好的?!?/br>
    少年的臉色倏然沉了下去,先前的雀躍徹底蕩然無存,被胸口涌出的一股無名之火憋得難受極了。他狠狠地剜了眼那個始終低頭不敢看向他們的男人,嗤笑一聲,甩下一句我去打水,隨即便離開了營地。

    等到尹璨打水回來,營地卻沒了兩人的蹤影。只剩下一道留訊符貼在一旁,告訴少年稍安勿躁,兩人去去就回。

    這一等便等到月上枝頭,率先回來的魏姚面帶歉意地同尹璨做了解釋,大抵是他與曹奎察覺到百里外的有處靈氣異樣便直接前往查勘。少年黑著張臉沒對自己欽慕的青年發火,但當看到不遠處腳步沉重神色萎靡的男人后卻怎么也壓不住情緒,蹭的一下就沖到了對方跟前就要連拍帶踹地發泄一通。

    只是還未等他的手落到曹奎身上,便被人按住了肩頭再也動彈不得。耳邊是熟悉的清悅嗓音,卻微微有些冷意,“尹璨,你這是做什么?”

    許是意識到在魏姚面前自己的行為確實不妥,尹璨最終安分了下來。但他這大半年被曹奎縱容慣了,即使知道自己似乎做得不對,心中那股郁氣卻怎么也消不下去。故而到最后,陰沉著張俏臉的少年瞪著雙通紅的眼直愣愣地盯著男人,直到對方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湊到他身前彎下腰輕聲細語地哄了半晌,才勉強地消了氣。

    魏姚倒沒阻攔曹奎,僅是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著男人輕聲哄人,皙白無暇的半張臉被篝火映照得晦明晦暗。

    這之后,魏姚又提了兩次要收尹璨為徒,但是都被少年打哈哈拒絕了。魏姚也不惱,似乎確實只不過是隨意提起,可他越是這樣,尹璨就越發覺得自己不知好歹。但說來奇怪,即使如此,他除了更加仰慕欽佩魏姚以外,卻是再也提不起認對方為師的念頭。

    想到自己這輩子也許就真的只能有曹奎這么個沒用的師父,尹璨不由悲從中來,趁著魏姚不注意忍不住踮起腳狠狠地拍了拍一旁男人的肩膀,“廢物師父你就感恩戴德叭!”

    而曹奎聞言依舊是好脾氣地笑了笑,只是眉宇間藏著些少年看不懂的憂愁與苦悶。

    知道曹奎和魏姚是那種關系則是在三人結伴游歷接近三月后。

    彼時三人在一處小鎮客棧落腳,正值旺季,客棧只剩兩間房。尹璨本以為自己會和曹奎一間,正碎碎念地抱怨了兩句,就見那道高大的身影跟著魏姚走進了隔壁房間。也許是曹奎毫不猶豫的選擇讓少年隱約察覺到了什么,又或許是房門關上前青年眼中一閃而過的陌生情緒讓尹璨心生疑慮??傊斖碓诖采陷氜D反側不能入眠的少年,最終起身跑到隔壁抬起手就要敲門。

    只是指節不過剛剛落到門牖上,本以為緊鎖的房門竟就這么被他敲開了一條縫。屋內一片昏暗,唯有透過窗欞落入房間的瑩白月色隱約照亮了床榻的一隅。而僅僅不過匆匆一眼,半只腳正要踏進門檻的少年便倉皇離去。

    少年一張臉煞白如雪,滿腦子卻想著那個被青年按在胯下cao干得兩股戰戰的男人。

    太惡心了,太惡心了。

    因曾經的經歷而本就對此事深惡痛絕的尹璨在那之后對曹奎徹底變了態度,他毫不掩飾對男人的嫌惡,甚至連與他多說一句話都嫌惡心。至于那場情事的另一個當事人,尹璨的感情就要復雜許多。畢竟他打心底里仰慕魏姚,更早已將對方視作了修行路上的目標。除了和曹奎有那樣的關系,魏姚在少年心中簡直就是完美的劍仙。但到底做不到像之前那般毫無芥蒂,尹璨只能努力壓下心中翻涌的各種莫名情緒,一路上刻意只與魏姚對話。而當對方又問出那句“要不要做我弟子”時,尹璨沉默片刻,點了點頭。

    曹奎看見這一幕,只是有些干澀地笑了笑,并沒有阻止。

    既決定要收尹璨為徒,三人的游歷自然得告一段落。作為魏姚名下的首徒,少年必須得跟著對方回真元劍宗,將名字錄入祖師堂譜牒。

    魏姚先是飛劍傳訊回宗門提前告知祖師堂,旋即便帶著尹璨與曹奎往回趕。原本曹奎提議讓魏姚御劍帶著尹璨先走一步,可兩人對于他的話都置若罔聞,依舊像先前游歷時一般,徒步而行。

    似是覺得尹璨既然已經知道兩人的關系,魏姚便沒再如先前那般刻意遮掩,像先前客棧那般的情事尹璨就又撞到了兩三次。

    于是少年的脾氣越來越陰郁暴躁,看向曹奎的目光也越發冰冷嫌惡。甚至當魏姚不注意時,尹璨會借著擦身而過的機會低聲在男人耳邊低聲譏諷一聲:“賤貨?!?/br>
    曹奎從未反駁過什么,也未曾同魏姚提及少年的辱罵。那雙黑潤的眸子看向尹璨的目光仍舊溫柔,至多不過多出了幾分難過的黯然。

    距離真元劍宗越來越近,尹璨內心卻并無一絲喜意。他的情緒愈加難以控制,中途好幾次若不是魏姚出聲阻攔,他幾乎都忍不住對曹奎動粗。

    三人之間的氛圍自然也跟著僵硬冷凝起來。

    直至路程過半,曹奎在林中打水途中撿回了一名尚未化形完全的妖族少年,一行人之間的氛圍才陡然有了變化,變得越發詭譎起來。

    彼時模樣妖冶的少年神智宛若幼童,躲在男人身后懵懂地睜著雙碧青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著他們,嘴里含糊地念著什么。尹璨皺著眉辨認,才隱約聽出對方正不斷念著曹奎的名字。

    尹璨擰著眉,看向男人與那被取名為‘青柳’的妖族少年神色越發陰鷙。

    此方天下雖不禁妖族修行,但山上修道之人大多對妖族修士懷有敵意,只因千年前人族與妖族曾有過一場慘烈之極的大道廝殺。

    故而對于被曹奎撿回的青柳,尹璨從一開始就沒有好臉色,魏姚更是難得冷下了臉。

    只是讓尹璨想不到的是,曹奎竟然破天荒地為了這么個妖族畜生與魏姚大發雷霆。相識以來,尹璨第一次看見男人生氣,原因不過是魏姚的本命飛劍不小心劃傷了小畜生的脖頸。

    彼時小畜生嚇得夠嗆,跟只鵪鶉一樣縮進曹奎懷里。尹璨看著對方那副怯弱無辜的模樣就惡心,當即便要出聲嘲諷。然而收起本命飛劍的魏姚比他先一步開口,青年嗓音冰冷寒冽,所說的卻是句尹璨聽不懂的話語。

    “曹奎,這次你又想害死誰?”

    話音落下,男人臉上的怒意瞬間凝滯,旋即便立刻被瘋狂蔓延滋長的悔恨與痛苦所取代。曹奎的呼吸陡然沉重急促起來,神色頹然眼眶通紅,活像只茍延殘喘的老狗。

    尹璨被男人這副模樣嚇了一跳,一時間竟忘記了嫌棄,反應過來前人已經沖到了對方跟前。只是未等他伸手,那只躲在曹奎懷里的小畜生便已神色焦急地攥住了男人的衣襟,吚吚嗚嗚地嚷著,輕輕拍打著對方的臉頰。

    然后尹璨便看見曹奎緩緩抬手握住了小畜生的手。

    “......沒事,我沒事。不要擔心?!?/br>
    在那之后,魏姚臉上再無溫潤笑意,青年神色一天比一天冰冷,尹璨覺得對方日漸變得陌生,但曹奎卻似是對此習以為常。男人又恢復成了那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再未像先前那般與魏姚爭執。他只是沉默地護著那個仿佛菟絲花一樣攀附在他身邊的小畜生,以那具魁梧的身軀擋下魏姚冰冷刺骨的劍意,擺出副要殺青柳就先殺他的姿態。

    尹璨氣得破口大罵卻也對此毫無辦法,只能天天借故對曹奎發難,或是譏諷嘲笑那懵懵懂懂的小畜生以作發泄。

    但無論是他還是魏姚,似乎都沒有想過與男人徹底撕破臉皮。

    如此一旬后,小畜生的神智日漸清明,行為舉止漸漸與人族幾乎無差,就連那雙獸瞳也不知什么時候變成了顏色略淺的尋常眼眸。

    尹璨先前未與妖族這般朝夕相處過,并不知道青柳這樣的成長速度代表著什么,但卻還是能感受到魏姚與男人之間越發劍拔弩張的氛圍。

    進入蕪商山的當晚,魏姚再一次對青柳出劍。

    雪白的劍光朝著那道纖細的身影迎面斬下,一把本命飛劍更是挺直朝著小畜生的脖頸而去。

    曹奎心急如焚,卻被尹璨用魏姚給他的鎖身符定在原地,四周更是被劍氣畫下了一方結界,連聲音都被隔絕。

    尹璨本以為斬殺那只礙眼的畜生不過是眨眼的功夫。

    自然如何也沒有料到,當小畜生那顆神情驚懼的頭顱被斬落,那道纖細的身軀也即將隨之被一分為二時,從猙獰的斷頸處會陡然生出數條仿佛長蛇般地東西。

    一個又一個,直至長成九顆神色陰鷙的頭顱。

    尹璨最后的意識,便是那一雙雙猩紅陰冷的豎瞳。

    而等他好不容易轉醒,看到的就已經是真元劍宗那幾位祖師堂長老。

    不知何時解開桎梏的男人木然擋在他身前,然后就又立刻被一名老者揮袖摔開。那名對曹奎動手的老者以指點額,尹璨頓時眼前一片模糊,只來得及聽見老者身后幾人哀嘆一聲,是在痛惜魏姚的身死道消。

    余源以同樣的術法翻閱了少年的記憶。

    故意略去某些不堪入目的畫面,余源與祖師堂眾人算是徹底弄明白了這場意外的始末。

    尹璨自然是要留下,甚至以后百年,宗門將會不遺余力地培養少年。但如何處理曹奎,卻是有些麻煩。

    比起當事人的尹璨,余源幾人作為旁觀者早就一眼看出少年心中尚不自知的情愫。別看如今他對曹奎一副咬牙切齒的忿恨模樣,可若是余源真如少年所愿處置了曹奎,等到日后,死去的男人定會成為掣肘尹璨修行的心魔。

    但就這么放過曹奎,余源又覺得十分不爽。無論如何,魏姚的死與曹奎都脫不了干系。一想到若是魏姚還在,宗門又多出一個尹璨,真元劍宗甚至都有心氣敢與旁的大洲大宗問道一番。

    只是這樣意氣風格的光景到底是不會出現了......

    視線落到落拓狼狽的漢子身上,余源扯了扯唇角,做出了決定。

    自此,宗門少了一名供奉,而嫡傳一脈新收的弟子,尹璨院中則多了一名被下了禁制的粗鄙爐鼎。

    而數年后,此方天下的天幕被人一劍劈開,一名生而知之的少年翩然落入巨靈洲。

    與少年劈開天幕幾乎同時,廣袤無垠的歸墟海深處,沉睡萬年的猩紅豎瞳緩緩蘇醒。

    【完】

    才不是爛尾!是再寫就又雙叒叕要成幾萬字的裹腳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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